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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乱世 (轻鸿落羽)


  那就是对你最好的人了!
  那个虽生犹死的女人,已经是世上对你顶顶好的了。
  因为只有她,还真心实意地盼着自己的儿子生。
  费尽心机为他谋一条活路。
  哪怕动辄打骂,从无温情。
  也是唯一一个盼着他活下去,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哎呀呀,可怎么办好?红指甲发出尖利得意的笑声,妹妹唯一依仗的盛宠就要没了。
  不能没,没了就完了。女人脸色苍白地为自己描眉画粉,装点出那个男人最喜爱的模样,匆匆赶去皇帝的寝宫。
  遗诏,她要遗诏!
  她还年轻,她的儿子还小。
  她要遗诏!
  慌乱的女人甚至没能注意到,她和皇帝讨价还价的现场,还多出两个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人。
  过去的记忆混在一起,刺得顾景头疼。他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自己为何陷入这种境地。他知道那个阴魂不散的红指甲是同母妃争宠的女人,知道压制他挣扎的是父皇忠心的暗卫。
  知道那个苦苦挣扎的是他的母妃。
  顾景带着一双漠然的看着这场闹剧。
  他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梦见过他母妃,也没有梦见过这一夜的荒唐。
  放弃吧,别为难自己了。他听见心里有个声音,你母妃挣到最后,还不是没个好结果?
  别为难自己了,这样活着,谁都难受。
  痛痛快快地走不好么?
  顾景死死咬住嘴唇,努力地进行每一次呼吸。
  不能死,他对自己说,不能放下。
  还有人等着他。
  还有谁等着你?那个声音冒出来,唯一一个真心对你的已经要踏上轮回路了,还有谁会等着你?
  父皇视你如无物,兄弟恨你入骨髓,群臣待你似妖邪,百姓咒你同逆贼。
  而唯一一个为你豁出得出命的人,已经要死了。
  她服下了剧毒,一杯鸩酒不洒一滴,再无活路。还会有谁,会等在阳间?
  我不记得了,顾景声音轻若鸿毛,但是我知道。
  还有人等着我。
  我得回去。
  我不能一个人走这轮回路。
  我得等人,牵着他过奈何桥。
  眼前幻境被溶解开来,顾景默默沿着先前的方向,艰难地走着。
  他走的很累,很想歇一歇。
  前路漫长,永夜无光。
  还时不时会陷入错综复杂的记忆,那时依旧有声音会出来,诱惑他往回走。
  他不能停,也不能听。
  他不记得前尘往事,但是还是知道有人在路的尽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在白佑澜启程回京的第七天,许幸言赶回临风的第十五天,顾景总算睁开了紧闭两个多月的眼睛。
  他身边随时都有人候着,睁眼的一瞬间几乎就被发现。他眼前模模糊糊,只是看见众多布料胡乱飞舞;耳朵也听不太清声音,叫喊声脚步声混成一团。
  朦朦胧胧中他被人扶起来,喂水喂药,还塞了两勺温热烂软的米粥。米被什么东西撵过,颗粒不再分明,而是黏黏糊糊地粘成一团。顾景没有胃口,但还是努力咽下,更加努力分辨着什么人在耳边细细地说着什么。
  可他太累了,他刚刚经历一次长途跋涉,累浑身骨头都酸软。连抽出被人拉着的手的力气都没有。
  于是他闭眼,睡了过去。
  “江大人,情况如何?”许幸言见江太医把完脉,着急着把人拉出去。江太医行医多年,医术最为精湛,只是待人接物方面少些头脑。
  “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江太医捋着胡子点头,“不是我说,子语啊,你劝着些太子,既然这么心疼这人,就少折腾些。不是每次都有这般幸运能把人拉回来的。”
  在江太医眼中,顾景是白佑澜的一个心腹,不知为何被太子责罚成了这幅模样。
  许幸言诺诺地应着,对于自己临时编的这个谎话没有丝毫不满。白佑澜不过名声受损而已,顾景可是差点连命都丢了。
  “知他体弱就对人好点,就是兔子急了,它也咬人不是?”江太医跟翁逢弘关系不错,此时未免多说两句,“我是不能在太子面前多说什么,子语啊,你可是要把这事往严肃里说。”
  “对了,”江太医转头,“这位小公子体内的余毒我又探了探,实在是太深了,拔不出来。”
  临到荷萝的白佑澜抖了一下,依稀察觉到有人在说自己坏话。
  顾景能维持短暂清醒正常对话时,白佑澜还剩两天路程。
  许幸言觉得自己这张嘴不适合和刚醒需要静养的病人说话,跑去看炉子去了;莫谷尘怕顾景尴尬,跑去和许幸言一起看炉子了。
  就剩下一个在太子府处理完事务的沈长清被人赶鸭子上架,负责和顾景交代这两个月来的事情。
  “王爷,”沈长清行个礼刚要坐下,就被顾景打住:“莫喊我王爷了。”
  沈长清心头一惊,顾景那双眸子迎了上来:“我恐怕早就被逐出玉牒了。”
  最难交代的事被人家自己猜中了,沈长清摸摸鼻子:“王爷可有什么想知的?”
  “都说了别喊,”顾景浅笑,“唤我明煜吧。佑澜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不过二日。”沈长清一本正经,“喊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口。不知王爷是从哪个口风不严的下人嘴里得知哪件事的?”
  “是我自己猜的。”顾景神色淡淡,眼神却还是柔和,仿佛终于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苏敛安被我激怒,我又逃出。他留我不过是为了威胁佑澜,如今我跑了,他当然会第一时间上报皇帝,防止我在朝中给他们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定会将自己所言所语如实上报,而苏敛安在南夏名声显赫,他又不过是个乱臣贼子。顾旻再插上一脚,事情也就是板上钉钉。
  要不是寻不到他的人,又怎会是将他逐出玉牒这样简单?
  不过也好,顾景目光越过沈长清,吐出一口气。
  他害了那么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害了那么多白骨无缘回乡,合该让他死后成为孤魂野鬼,无处可依。
  生无家族,死无归处。
  日后鬼门大开,他也寻不到一人为他烧纸祭奠,引他归家。
  这是他应得的罪。
  一旁的沈长清默默记下顾景神情,准备给白佑澜打小报告。
  顺便指点一下将来的安慰方向。
  “王爷果真料事如神,”沈长清心里为一会的小报告写着腹稿,“那苏敛安提出时太子震怒,险些要派人直接杀了他。亏得让人劝住,正准备问王爷的意见。”
  “他年纪大了,就这样吧。”顾景轻笑一声,“没有他当年的开解教导,哪里有如今的顾景?就这样吧,我也不欠他什么了,也不欠南夏什么了。”
  再造之恩没齿难忘,顾景谨记在心。可这两个月来的生死徘徊,也并非轻易能去。
  他用一条命,和八年的辛劳不倦,还母妃的生育之恩,及苏敛安的教导之谊,换余生时光。
  从此山高海阔,南夏的是是非非,与顾景再无瓜葛。
  若尚有异议,且地府论恩仇。
  “不过听沈大人的意思是,”顾景抿抿嘴,颇为紧张地开口,“一会会给佑澜寄信?”
  “是的,王爷有什么话要寄过去么?”沈长清临时停下腹中的笔,准备好好听着。
  “没有,”顾景不自在地动动脖子,“就是能不能,别把我醒了的事告诉他。”
  沈长清不是许幸言更不是白佑澜,一下就听出了顾景的话外之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景一眼:“王爷有求,这是自然。不过平白瞒太子一事定是不好,不如王爷和我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顾景顶着红耳朵问。
  “我帮王爷瞒太子一事,也为太子瞒王爷一事如何?”沈长清眉眼上挑,小算盘打得飞起。
  这波赚了。
  顾景看着沈长清别有图谋的脸,迟疑地说:“行。”
  这波好像要亏。


第84章
  夕阳滑落,守城的官兵打个哈欠,正要将木桥拉起。忽见天地交接晚日沉没处一道烟尘浩荡,惊起归巢鸟雀无数。官兵手下动作放缓,想起来似乎明日出征的皇子们便应回京了。
  可要是快马加鞭,也能和眼前这群人对上。
  官兵不敢怠慢,急急请示驻守的官员。官员穿上盔甲登上城楼,皱着眉看赶来的一群人:“等等。”
  于是铁链又松了下去,木桥砰得砸在护城河的岸上。
  当最后一点太阳沉下地面,饱经风尘的一队人才赶到木桥前。一人勒马急停,怀里揣着信物匆匆赶上城楼。剩下的人拉紧缰绳,生生压下一截速度。虽说现在宵禁时间,但是除了特殊情况外,城内一概不许跑马,便是太子爷,也不能坏了这规矩。
  白佑澜掀下脸上防风阻沙的兜帽,踏着映在青石地面上的余晖,往皇宫方向走去。
  依东辰帝命,白佑瀛早早地回京陈述战况,而他直到如今才能返京。
  攥着缰绳的手青筋突出,白佑澜没心情回府沐浴再去见东辰帝。什么恭敬不恭敬,都是虚的。
  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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