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珏抬头,看着眼前多了个乳白色瓷瓶,“这里头是两颗催.情.药,你若是不愿意委身给老九,就用了它,然后唤南楼去便可,明白吗?”
傅子宴早没想到在朱珏身上下功夫,今日听谋士讲,才学会这招借刀杀人,这会儿他已经看到了美好的结局,朱珏杀了张狂的老九,然后他被处以极刑,只要过了大理寺审查,进入刑部,那就是他的地盘,铁卷还不手到擒来,宝藏啊,宝藏,够他布置多少兵力啊…
朱珏手里捏着瓷瓶,后退着出去,大皇子竟然跟他谈条件,那么就说明,他在傅壬章那里没得着好,所以才借由他的手把铁卷弄到,那铁卷,到底是有什么用途呢,值得他花如此大的心力…
一路上都在乱七八糟的瞎想,等着出宫遇见长青,才发现身后还悄无声息的跟着个人。
长青指着他问,“爷,这人?”
哦,对,大皇子还给了个替身,朱珏看了看他凹凸的身段,确实,比他强上那么一点点。
“唔,你领着回去安置吧。”
长青点头,让他去车后面跟着走,外头天儿已经黑的不行,等着朱珏回府,柴伯正打着灯笼在门口等着呢,见着他高兴,“爷今个儿受封,老奴想着会晚些。”
朱珏让人簇拥着进去,换了衣裳,头发湿漉漉的让长青擦着,手心里的瓷瓶还冰凉,想想,喊他,“咱们上回买的那个蛇,你抓一条过来。”
起身拿了个茶杯,拔了瓷瓶的塞子,噗通倒进去一颗,红色的,不太大的一颗药丸,遇水则溶,很迅速的就没了,朱珏端起来闻闻,真的是无色无味。
长青那头拎着个花蛇进来,见自家主子蹲下,松手放了,花蛇可能真渴了,伸出来通红的信子舔啊舔的,没过上须臾,就倒地不起,眼球还睁着吐出来,舌头耸搭着,朱珏吓了一跳,瞪大眼退后一步正好跌榻上,这就死了?
大,大皇子,想杀了傅壬章?
不,不,是想让我杀了傅壬章。
他们是亲兄弟啊,怎能如此薄情?长青扶着他起来,把地上的死蛇和那个茶杯都收拾了,来来回回的,朱珏还是没缓过来,不行,不行,这回他不干,下回,就是别的了,难不成还日日防贼?
不待他细想,那边柴伯端着个托盘进来,上头蒙着红布,避着人过来悄声说,“头晌九千岁把铁卷还回来了…”
什么?朱珏惊讶的掀开看了看,果然是,这,怎的如此巧合,会不会是傅壬章?
罢了,这可是他的身家性命啊,不成,这回得好好放着,“老奴知道个好地方,爷的卧房里头有个暗室,就放那儿吧。”
朱珏摇头,“不行,这是傅壬章的府邸,他万一再?”
柴伯安抚他,“我的爷喂,九千岁既然想要,为何还会还给您?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好,那就放着吧。”
坐立不安了整整一个晚上,朱珏还是在天没亮的时候,过去了月亮门。
不提小厮怎么连忙脚跟脚的铺上了羊绒毯子,单单说起来傅壬章,清晨起床心情就不好,原因是钟奶娘回来了,“怎么,儿子双腿瘸了,成残废了,当娘的都不来瞧一眼?”
钟奶娘也是安慰着,“娘娘她一听就急了,本来就存点病灶,这会儿堆一块了,御医都束手无策的。”
怎么可能呢,既然病了还有心情去温泉庄子玩耍?
“奶娘,你就直说好了,何必替她打遮掩。”
不屑的神色与他母亲一样,钟奶娘从母子嘴里听到了同样的话,她们互相猜忌,又不信任,虽是连着骨血,却不如她一个奶娘。
“主子爷别这样,娘娘有苦衷,真的。”
有什么苦衷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傅壬章阴沉着张脸,浑身带着抗拒,为何还对那个女人心存侥幸?他早就看清了,不是吗?
“呵呵呵,那我这瘸子,就只能骗骗父皇了。”
朱珏掂量来掂量去的在天没亮的时候就过来,结果却没见着人,傅壬章进宫了…
景历帝难得的喜欢个泼辣姑娘,从珍美人晚间的那一支异域风情的舞蹈开始,连着几日都宿在她那儿,起早了去上朝还依依不舍的,牵着美人的手心吻了又吻,才出殿去。
“福财,你说,章儿来了?”
老太监恰到好处的说话,“是啊,还特地等着圣上用早膳呢…”
不大会儿过去,果然,傅壬章坐轮椅里,遥遥的看着他,景历帝见着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心里头满意,尤其那副仍旧张狂的模样,同贵妃一模一样,他喜欢。
“章儿怎么一早就来寻父皇?”
景历帝得了美人开怀,高兴的搓搓手,示意他们上菜。
傅壬章仍旧冷淡着神情,“父皇,我现在已经是个残废之人,每日受人白眼,还要听那帮庸才唠唠叨叨,不如去的封地干净。”
封地?
景历帝眉头一皱,封他为王的时候,确实划了很大一片封地,章儿他,想去封地?
慈眉善目的让他过来,问道,“章儿受气了?别怕,父皇给你做主,你想干什么都成。”
“我想去封地。”
景历帝暗了下眸子,心底里开始猜忌,莫不是,贵妃心大了,有事瞒他?
“你母妃赞成吗?”
傅壬章就知道他会这么问,遂没犹豫的继续答,“我让奶娘去说过了,母妃说我是个连废物都不如的东西,她懒得管。”
实话也确实如此,景历帝抬起上半身,半靠着椅背,浓眉紧缩,贵妃她是装病,就为了出去喘口气,他理解,毕竟成日里圈宫里,没别的玩乐,但,章儿也要出去,莫不是两个人商量着要远离皇宫?那哪成,就留他一个人怎么好玩呢…
“这样吧,朕发急召让你母妃回京,这事儿等着她定夺吧。”
傅壬章也没想立刻就得个结果,他累了,说了句告退,就让人推着出去。
景历帝在后面跟福财念叨,“你说章儿的腿真瘸了吗?”
福财不答,他继续自言自语,“不是,他没瘸,只是不想再站起来挨打了,贵妃啊,贵妃,你把儿子教成这样,到底是恨朕呢,还是,恨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呢?”
朱珏等了好长时间,没等着傅壬章,却等到了宫中的人,迅速换了官服,随着疾步进入后殿。
甫一进入,就看见同样等候的几个人,褚乾州坐在平常的位置上,殿中还站着大理寺的寺卿郑钟扬,和刑部侍郎张大人,两人面色凝重,皆是一副谨慎的沉思模样。
稍倾,福财从屏风后出来,对着几人道,“圣上口谕,命大理寺卿,刑部侍郎共同审理此人,务必抓住幕后黑手,另派起居注官朱大人陪同记录,钦此。”
几人跪下谢恩,朱珏完全摸不着头脑,却只能听他们如何说如何做。
褚乾州似乎没料到会派遣朱珏去,有些惊讶的掩下眼中神色,兀自出宫。
作者有话要说: 傅壬章:唉,他们都知道我是装的…
朱珏:我不知道,我以为是真的…
☆、狠辣
傅壬章前脚出宫,后脚有人来报,“贵妃娘娘遇刺了…”
景历帝登时火冒三丈,胡乱的骂一通,命御林军统领速速去接回贵妃,半夜城门大开,灯火通明,百姓皆是心慌慌的以为出了多大的战事,都不敢出门,将近寅时中,军队才撤退完毕。
甯元宫中一如往旧,宫女早早的准备好玫瑰花瓣铺满了汤泉,烛火摇曳着,簇拥进来一位女子,钟静韫眉头紧锁,跟旁侧心腹宫女详细吩咐,“让人好生安顿祥生,请了院判来看,一切药品都用最贵的,还有让小厨房做些不油腻的,别惯着他性子,速去办。”
心腹宫女名唤朝霞,她与祥生都是家生子,随着娘娘进宫服侍已多年,自然许多的苦楚都受的,却不想出去玩闹一遭会遇上行刺的,想起祥生为娘娘挨的那一刀,她到现在还害怕不已,咬牙答应,转身出去。
衣裳还没换完,那头禀报说,圣上驾到,内殿中的女子眉头竖起,已是愤怒不已,伸开手臂挂上了袍子,露出来一截白色的手腕,景历帝刚转过来就看见一副美人图,美人真美矣,只着了宽敞的袍子,里头大腿细腻的肤色若隐若现,随着女子走动,她手腕上的玉镯与铃铛青青翠翠的泛着光,顿时就惹得男人喉结一滚,“美人,这么许多年,只有你,还令朕心痴意迷…”
话还未说尽,啪的一声,钟静韫抬手就煽了他一个嘴巴,红唇中清脆的吐出两个字,“跪下。”
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景历皇帝竟然真的双股颤颤的跪下,并且仰头看向女子,钟静韫一想起祥生身上的伤就气上脾肺,“听闻,你在宫中颇为潇洒啊,西域的美女不照样勾的你乐不思蜀吗?”
说罢就是一鞭,说是鞭子,其实就是一根牛筋而已,外头包裹的棉布,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疼,反而痒的慌,景历帝没控制住低哼了一声,钟静韫转身换了一根更长的,“我在外头被人刺杀,你在宫中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怎么,皮痒了是不是?”
憋的火烧的她心智全无,冲着男人后背就是一顿挥打,这个不比之前那个玩闹,是真的打马的鞭子,景历帝忍着半晌,才低沉的说话,“爱妃不是一点伤都没受吗?听闻是个太监替了下,大不了赏赐就是,值得你这般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