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珏回去就气的够呛,捶了捶脑袋,也不知道昨天到底干了多少荒唐事,怎么就这么冤孽呢,捶胸顿足也没用,好吧,占别人便宜行,别让别人占他便宜就好,抿了抿嘴,感觉舌尖有点疼,拿了小棱镜一看,果然被那个混蛋给吸肿了,啪的摔一边,那头长青进来急促的说,“宫中来人了,说是,圣上回銮了…”
圣上回銮,并且带回了个绝色的西域美人,朱珏站立在褚乾州的后侧,低垂眉目,听几位老臣来告傅壬章的状。
“圣上,您这次可不能再偏袒,九千岁自上次无故杀害宫妃后,这几日大肆收刮民脂民膏,多家店铺掌柜都敢怒而不敢言,这次是千岁硬要抢人家祖上传下来的根雕,这才撞破了脑袋来告,伤了人命啊,圣上…”
景历帝送了贵妃去温泉庄子,本想着在外跟刁美人春风一度,哪成想隔日就见着急奏,真是,一时半刻的也离不开他,再加上底下说是供奉个美人进京,久不见他,已经伤怀许久,这才左右不舍的回了京城,还没站稳脚跟呢,就被几个老臣堵在御书房门口,又是那个臭小子,前几个儿子都乖乖巧巧,怎的就他如此事多呢?
“行了,朕疲累的很,你们的意思明白了,改日再行决断吧。”
遂撂下一干的老臣进后宫了,褚乾州撂下笔,伸伸胳膊回头跟朱珏旁若无人的聊天,“听闻探花郎甚得九千岁喜爱,还特意请的圣命重新修缮豫恩伯府,莫不是,那些东西都用了你家去?”
几位大臣皆抬头看向他,朱珏即便低着头都感觉如芒在背,随即对面发难,“差点忘了,豫恩小伯爷确实与千岁爷同住一个府邸,那么,此等骇人听闻的事情,你这个新晋探花郎是如何看的?”
朱珏运了口气,抬头看向几位老臣,先作揖,“小生初来乍到,承蒙圣上与九千岁的厚德,才得以如此隆恩,只是买卖物品,当银货两讫,也就当不得别的,千岁之事,还请圣上决断,某乃一外臣子,如何能说清楚个子丑寅卯来?”
还没进官场就如此能说会道,推卸责任,真是了不得,几位大臣没再说其他,只心中有数,背后派人去豫恩伯府查看一回就全部了然。
等着几位走了,褚乾州才站起来,背对着他走到门口,看着外头经过了几个粉衣宫女,特意大声说,“朱珏,就算千岁爷他顾着你,这起注官也当不得你随意泼墨的。”
几个宫女自然循声望去,只见殿中人额前一颗红痣,点缀的如玉脸庞熠熠生辉,男子往前几步,声音语调不见半分的波动,“褚大人次次针对于我,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惧怕,还是,另有高人指点?”
褚乾州侧身正对着他,面容紧绷,听他继续说道,“呵,什么都无所谓,这起居注官,我还就当定了。”
朱珏不理旁人,抄手大步走下台阶,出了好远才回头去看屋脊上的龙腾虎跃,这争斗,无穷无止。
出了宫门,让长青去杨镇府中,背靠着马车晃悠,第一步的入朝为官已经过去,他下一步,到底求的是什么呢,有些迷茫,重活一世,他到底求一个什么呢…
杨镇正好在府,听闻他来,很是高兴,“昨日你急匆匆的回去做什么?”
迎着他进了书房,两人坐门口的凉席上喝茶,今日中午尤其的热,朱珏进来才感觉有些眩晕,坐定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唔,没什么,我,有些,不知道要干什么?”
杨镇给他烫杯子,听见他虚弱的声音抬头,明显的眼下一圈的黑,问他,“昨天回去没睡好啊?”
不知道啊,谁知道他醉酒之后干了什么,反正没有外人,朱珏干脆放松着撑起扶手半躺着,两腿放平到阶梯上,叹口气,摇摇头,“这个不重要,哥,我刚才进宫了,又被那个姓褚的给刁难了,如果,当这个官只是为了和别人磨嘴皮子,我不乐意干,还不如给我个外地的几品小官当当,我还能脚踏实地的干点活,这个,没意思透了…”
杨镇抿一口茶,他这几天也上任了,每日处理之前堆积的大量文献,圣上暂时也不需要什么文书之类的,自然想不起来他们,但,他依旧每日勤勤恳恳的,不敢懈怠。
“朱珏,你之前读书时想象的朝堂是什么样子的?”
夫子教导的学生需有敬畏之心,振缨中朝,面引廷争,能直言敢谏,圣上应当励精图治…
“罢了,没什么,我来发发牢骚。”
杨镇看他样子有些心疼,他们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到头了进入朝堂却要为了所为的五斗米折腰,“祭酒说的对,官场如战场,杀人于无形,我们已经进去了,就要努力往前走,不能被别人踩下去,明白吗?”
朱珏闭上眼,晒着些微透进来的一点阳光,“那,要走到哪儿去呢?”
“走到,谁都无法命令你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
晚间才回去,柴伯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朱珏一口没动,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随后几天,圣上耽于享乐,也没再召他进宫,这么一晃,就到了状元郎游街的日子。
立夏这日,朱珏一早就被柴伯叫起来,换好探花郎的袍裳,随着杨镇打马过闹市,前边锣鼓喧天,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一群女子是真的往他身后的车厢里扔帕子,朱珏到后面都想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脸了,还好杨镇稍微后退些,替他挡去不少,进宫先换衣裳,随后到宽阔的外殿中,几人依次跪下,景历帝早就等着了,起身先给状元郎佩戴金冠,中心是镂空的,里头一颗金珠子,后是榜眼,他是银珠子,到了朱珏这,景历帝猛的退后,喊道,“我儿来吧。”
朱珏闻言垂眉,那边轮椅轱辘轱辘的过来,傅壬章看着他乌黑的发顶,亲手给他冠上,中间是一颗玉珠子,只隐约细看,能见其中还镶嵌着一颗紫色的珍珠,小巧玲珑,随着男子走动而旋转跳跃。
“小伯爷天人之姿,本王心喜之。”
傅壬章坐于轮椅上,对着底下群臣如此说道,眼神尤其放在大皇子身上掠过,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
大皇子亦是气极,憋着一口气回到府邸中,谋士上前,出了个主意,傅子宴一听,甚好,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傅壬章:来,喝酒啊,快活啊…
朱珏:滚…
☆、封地
朱珏在宫中的宴席上很安静,一个人都不敢上前敬酒,非常落寞的看着杨镇和林清被人包围,他只能嚼几口凉菜,反正,他也不能喝酒,直至快尾了,那头过来个小太监,“圣上请您。”
这么晚了,还有公事?
没人注意,他起身随去。
晚间的方向感不好,尤其朱珏,他更是愣头青,直至进去了,才发现又被人骗了,眼前负手而立的正是,大皇子,傅子宴。
“大殿下安。”
傅子宴回头,直视他直奔主题,“起,小伯爷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我叫你来,是有件天大的秘事。”
傅子宴长相颇像当今圣上,如此一说话,威严更甚,尤其他的一双眼中没有纯粹,只有无尽的黑暗,不同于傅壬章,他是那种血色的,而傅子宴是那种无望的灰色。
“大胆豫恩伯,你弄丢了祖上御赐铁卷,我今日既然知晓,就要去禀告圣上,你这等罪过可是抄家灭族的啊…”
朱珏噗通跪地,俯身磕头。
傅子宴俯下身来,“害怕了?”
一个两个的都是疯子,朱珏心头确实害怕,这件事一直压着他,遂没说话。
傅子宴当他是默认了,起身围着他转了两圈,也不明白到底哪儿招九弟喜欢的要命,“朱珏,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嗯?”
朱珏把他的话在嘴里转悠两遍,倏然砰砰砰的磕头,“殿下让下官做什么,下官就去做。”
表忠心的狗真是听话,傅子宴心底里嗤笑这个傻子,但表面上却是大受感动,颇为欣慰,“好,我就知道你识时务。”
朱珏咬牙,听上头继续说,“你上次告了老九的御状,他一直就怀恨在心,铁卷一事就是他跟我说的,我是帮理不帮亲的人,所以才帮你劝着他不要去告诉父皇,所以啊,你需赶紧拿回来,省的他哪日发起疯来,我也控制不了。”
呵,傅壬章口中的亲哥哥。
“可是,下官并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去做,才能让…”
傅子宴懒得跟他废话了,本想着探花郎不该如此愚蠢,没想到啊,九弟也确实应该配蠢货。
“美人计啊,朱珏,你这么好的样貌身段不利用,非要用脑子吗?”
你娘的身段,无比痛恨自己没权没势,这帮皇子没一个好的,个个缺德带冒烟…
骂一通,还得继续装蠢蛋子,朱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怕,九千岁他要了那铁卷是别有用途…”
“那些你别管,你只管保住你的项上人头就行,我送佛送到西,给你两样东西,一个是,来,南楼。”
傅子宴冲着后头招手,过来个一席素衣的男子,样貌白净,个头照比着朱珏还要矮一点,名唤南楼的对着他行了礼,起身站到他背后,听傅子宴信心满满的说,“他叫南楼,这阵子被我精心□□的甚为爽利,你若不懂,可以问他。还有一样,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