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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旧梦[上] (江湖一枝笔)


  待到几人上了栈桥,几乎已是凭空而立。竹桥之上空无一人,却能将整个金明池俯瞰了去,回首而望,几乎与近在咫尺的临水殿齐平。晚风摇曳间,马素素身上的褧衣轻扬,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线,加上白衣胜雪,宫灯飘渺,远远瞧去,当真如同从天宫中走出的九天仙子一般。
  “今日临桥献瑞的,是哪一家的闺女啊。”龙舟上的天子指着远处高立的栈桥问身旁的人群道。
  “不如请官家猜上一猜。”天子身旁一个貌状愚讷的宦官上前将人扶住。
  “反正不会是守道你的女儿。”
  天子一句揶揄,逗乐了众人,那宦臣也跟着呵呵一笑,又道,“不如诸位贵人也跟着猜上一猜,我也好让小子们去东岸的关扑上落些注子,博个彩头。”
  “哦?这也有关扑?”一位近臣问。
  “自然,每年俱是大热。”
  “这倒有几分意思,那朕也来凑个热闹,看这依稀风流倩影,莫不是士美的女儿?”
  “逃不过官家锐眼,正是小女。”出声的男人虽已到中年,可却依旧能瞧出年轻时的丰神俊秀,一双长目一弯,便透出了几许风流。
  此人便是当朝尚书左丞,人称浪子宰相的李邦彦。
  “嗯,你这女儿养的不错,朕记得她小时候也是曾见过的,是个乖巧怯懦的小丫头。转眼间都这么大了,看来,你我是真的老咯。”
  “官家认老,臣下可不认,不然勾栏里的姑娘得多伤心。”
  “你这老不羞的。”天子指着他哈哈一笑,不由对这今年的第一碗新茶多了几许期许。
  此时,两岸观舟的人群已至极致,几乎没有留下落脚的地方,人人都想挤到最前头,去一睹圣颜。推攘挤弄间,朝廷为了防止有人落水,沿岸设了保守,这才让张子初得了一条通行之路。
  “喁喁——”
  人群之中忽地传来了一声驴叫。众人寻音而望,只见保守卫前,一人骑着毛驴儿临水而过,手中高举的银鱼袋子让众人不由侧目而视,却无一个守卫敢上前拦他。
  守卫隔住了人群,只与池水留了一步之远。张子初有好几次都险些落入水中,好在的卢儿脚下稳健,又机敏过人,有惊无险地一路往南岸而去,很快便超过了水面的龙舟,临近了大殿之前。
  现下尚有时辰,只要确定贼匪上了彩楼,便可事先通知禁军,来个瓮中捉鳖。目前他要想的,就是怎么保全李秀云的安全。
  好在临水殿前禁军森严,只要细细部署,应能化险为夷。
  “你们说什么!那群人的目标是官家?!”魏渊闻言急退两步,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远处的临水殿。
  他们整整一个下午都在这金明池上搜查船只,试图找出失踪的左相之女。现在竟然告诉他,那些贼人已经顺利地潜入了临水殿前,想要谋害当今圣上?
  魏渊扶了扶发胀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难道连将军也不知道,今晚临湖献瑞的就是李秀云?”范晏兮幽幽道。
  “临湖献瑞?”
  “是啊,就是那座竹楼,听说今晚的临湖献瑞就在上头。”冯友伦遥指着远处高耸的栈楼道。
  魏渊眺目望去,又是虎躯一震,若是贼人跟着李秀云上了这样的地方,那可就是万里挑一的下手之处!
  “将军?”
  再三的呼唤终是让魏渊反应了过来,只见他一把揪住一旁的副官厉声道,“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无人来报?!”
  “这……临湖献瑞一向是礼部和虞部操办,民间又多有关扑□□之戏,除了几个相关的官员执事,不曾有人透露。”
  “还不快带人随我前去!”魏渊一把丢开了副官的衣领,上马执缰,马鞭一扬,便冲着南岸而去。
  可风风火火的捧日军却不比一个骑驴的张子初,怎么也挤不过两岸密布的人群。魏渊急切之下大喝一声,一鞭子抽开了面前的几人。
  老百姓不明所以,只瞧见大批骑兵冲撞而来,吓得慌乱去躲,却又因人群过多让不出一条路来,彼此推挤之下,一下子更乱作了一团。有人倒地,有人落水,两岸的执守保甲又连忙来救,倒是把魏渊一众堵得死死的。
  眼瞧着前头的龙舟就要临近岸边,魏渊急得额上直冒冷汗。别说让那些贼匪得了手,就算未曾得手,他人不在圣驾之旁,到头来治他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也是要全家掉脑袋的事儿。
  再次抬眼看向南边儿的彩楼,魏渊几乎已是万念俱灰。想起刚刚范晏兮最后安慰自己的那句话,他不免苦笑出声。看来,他宗族所有人的性命此刻都托在了那张子初一人的身上。
  高耸的彩楼栈道间,沈常乐正蹲在栈桥后,不慌不忙地煮着一汪泉水。
  一座小炉,一把风扇,嘴里哼着小曲儿,手下添着香柴,不像是个烹茶之人,倒像是个煮肉的屠夫。
  “敢问这位小哥,是哪家茶肆的茶博士?”严信站在他身侧出声问道。
  “冯林轩。”沈常乐想也不想地回答。
  “冯林轩?”严信微微瞪大了眼,这冯林轩可是东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茶肆,朝中多有官员雅士喜在此家品茗斗茶,所用之具之人更是讲究。
  可眼前这个,怎么看也不像是此家茶肆里出来的。
  又一碗冷水下了炉,三次止沸育华后,水便算到了位。沈常乐站起身来,从马素素身上要来了那龙团胜雪,轻轻撇下一角,放入未及手掌大的茶碾里细细地磨。
  茶末成,沸水出,一切都似乎恰到好处。
  接下来,冲点,调膏,击拂,每一步都考验着点茶者的技巧。沈常乐手捧黑釉兔毫盏,忽地像换了个人,双目凝神,背脊笔直,随着清水倾入盏中,手轻筅重,指绕腕旋,疏星皎月,灿然而生。
  青年手中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每一步都如同经过了千百次的练习。所谓看君眉宇真龙种,尤解横身战雪涛,沈常乐用一种几近苛刻的严谨之势完成了这一碗极品佳饮,这让严信大为惊讶。他虽不好此道,却也自认所识弄雅者甚多,却未有一人能将这点茶之道做到如此完美。
  这般恭敬庄严的姿态,赋予了这茶水另一种意境,倒似在祭奠先人一般。
  严信这念头一出,便知自己是大不敬,赶紧收敛了心神。
  “侍郎可要先尝尝?”碗中茶水一成,沈常乐便又即刻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严信瞥了他一眼,这第一碗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这小子明摆着就是在揶揄自己。
  “侍郎就不怕我在这茶水里下毒?”沈常乐见他不接,哈哈一笑,收回手来,“我倒忘了,上来之前,您可是都亲自检查过了。朝中官人做事,都像您这般小心翼翼的吗?”
  “手艺倒是不错,就是这张嘴,迟早要惹来祸端。”严信懒得跟他多舌,哼了一声,正打算去前边儿瞧瞧龙舟的距离,却不料才一转身,便觉得颈后被人猛击了一下,后再无知觉。
  解决了严信,常衮几人迅速朝下望了望各方守卫的动静,好在栈道高立,一时间无人发觉。盖格罗迅速从茶饼里取出那枚事先藏好的锥针,再将沈常乐身旁的那些茶则,玉杵小心翼翼地一一拆开,看似普通的几件茶具经过事先的锻造打磨巧妙地组合在了一起,不多片刻便成了一只小小的玉柄银锥。
  此物名为刺鹅锥,是辽人春季捺钵时助海东青猎鹅之用,虽看似小巧,却能轻易取人性命。
  龙舟愈近,下方的喧闹声愈大,天公作美,下了一日的淅沥小雨此时竟渐渐停了下来。马素素被迫站在栈桥头边,浑身瑟瑟发抖,身后紧跟的贼人无需任何武器,只要手上轻轻一推,自己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小的栈道间,所有人都静静地瞧着那龙舟缓缓驶来,再无一人发出声响,只有火炉上还温着的一壶水注子在微微发出几丝咕噜声。

  ☆、此夜原是故人来

  张子初赶到临水殿前时,已是满头大汗,可却顾不得擦上一下,便丢下了的卢儿直奔守门之处。
  “在下张子初,有要事需见你们将军。”
  临水殿前布防的是建安卫,建安卫指挥使是宣威将军陈宁,此人与张子初还有过一面之缘,若能见到此人,他应该会信自己的话。
  张子初想着便去掏腰间的鱼袋子,却不料手上摸了个空,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低头一瞧,腰间空空如也,许是刚刚一路挤过来时被弄掉在什么地方了。
  可这当口还哪儿容得他回头细找,只得硬着头皮腆着一张脸往里头闯。
  “未挂门籍者,一律不得出入!”门口的侍卫可不管他是什么惊世才子,照章办事总不会出错。
  “事态紧急,劳烦通融一下。”张子初急道。
  “不行!”没料到这守门的侍卫是个死心眼儿,二话不说便将他往外撵。
  张子初见况不妙,只得边往殿里冲,边扯开了嗓子叫,“陈将军,官家可能有危险!”
  可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硬闯根本就行不通,三两下就被人丢了出去。那些侍卫只当是哪儿来的疯子在说胡话,抡起刀鞘便往他身上砸去,张子初背上连着被砸了几下,砸得他七荤八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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