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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 (纪凌云)


  他以为,早晨发生的事儿,是个梦,噩梦!
  卫戍他是不是每日里都闲着无聊,怎么空闲如此多,还有闲工夫大清早的来他的院子里,给他添堵……朱睿卿想着,加快了用膳食的速度。
  用完膳食,出了偏厅,朗日悬挂青天,今日儿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日光灿烂,驱散了早晨的微寒。
  按照丫头的指引,朱睿卿来到了卫戍看书的地儿。
  梧桐树下,花丛缭绕,花蝶纷飞,树下的躺椅躺着一年轻人,他白玉无瑕的面庞被书卷盖住大半,只露出小部分。
  躺椅后不远处候着两名带刀的护卫,站着两三名丫鬟和仆人,丫鬟仆人听见脚步声,见来人是他,上前半步欲言,被朱睿卿阻止了。
  朱睿卿走上前,小声的吩咐她们下去,这儿不用她们伺候了。
  “这……”丫鬟们犹豫,朱睿卿立刻板着脸,一言不发沉着脸看她们。
  没有僵持多久,丫鬟们败在了他的脸色下,退去。
  轮到护卫,护卫自然不是朱睿卿能使唤得动的。
  “四夫人,小的负责郎君的安危,恕难从命。”
  “哦?”朱睿卿压低声音,说:“待会儿看到些不该看,小心你们的眼珠子。”
  护卫们对视一眼,均低下头,称“是”。
  护卫打发不动,朱睿卿回到了卫戍的身侧,坐在丫鬟搬来的圆凳上,坐定后,他凑上前,一点点的掀开书卷,挖掘下边被掩盖的白玉面容。
  他似乎睡得很熟,他的小动静根本没吵醒他。
  “夫主……”朱睿卿用一种轻柔又缥缈的嗓音唤他,一连唤了好几声,见他只是睫毛微微动动,根本没有苏醒的痕迹,胆子越发大,一把取下他盖在面容上的书籍。
  海棠春暖,熏风拂来,携来花香。
  朱睿卿盯着躺椅上如珠玉的人儿,呶嘴,一边欣赏一边嘀咕道:“看个书都能睡着,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学之人。”他低低的笑了笑,取笑之意十足。
  他年少时,在国子监读书,没少被逼着读些枯燥的四书五经,每当夫子授课,他总能背书背得睡过去,最后被夫子的刻板敲醒,手心免不了红上一番,再委委屈屈的答出夫子所问的问题的内容。
  夫子夸他天资聪颖,任何书籍看过一遍能倒背如流,可惜总是偷懒,不务正业。
  朱睿卿只想当个不学无术,纨绔的皇子王爷,混个富贵的日子即可,太聪明太出色的皇子,没有位高权重的外家和母妃的庇护,在皇家的日子,总是过得艰难。
  他上头已经有个努力学习的嫡亲的太子哥哥,他不想日子太难过,想藏拙。
  谁会想到,曾经不务正业的混世大魔王,最后把握朝政十载,昔年打他手心板子的糟老头子,后来见了他,战战兢兢的跪下问安,绝口不提他在国子监是个怎么样的混蛋。
  朱睿卿回忆年少的往事,眸子里充满了脉脉温情,那段欢快的时光,嫡亲哥哥尚在,是他不用努力的日子,是他一生之中难有的快乐放飞自我的日子,对比长大后被囚禁在深宫,每日里批改奏折,操劳国事,想要篡个位,还被人反杀的日子,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朱睿卿出了神,冷不丁,眼前的玉人儿缓缓地睁开了眼,四目相对间,朱睿卿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你在干什么?”泠泠之声响起,乃是今日儿第二次吓住他的声音。
  朱睿卿回过神,见眼前之人醒了,正与他大眼对小眼。
  他一时间脑子空白,没反应要扯什么谎话。
  “你的手,放在哪里。”卫戍出声提醒他。
  朱睿卿差点儿整个人跳起来,他连忙缩回自己放在人卫戍脸颊旁的手,触碰到的肌肤细腻温热。他的手有自主意识,什么时候跑到人家脸上去了,便是想摸一摸他的脸是不是真的没有擦粉,也不能直接上手啊!
  心中悔恨,恨不得疯狂数落自己。
  这个时代,男子擦粉,亦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朱睿卿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只得笑,他越是紧张,笑容越灿烂温柔,到了最后,卫戍拧着眉不解的问他:“你方才是不是偷偷对我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怎么笑得像是偷腥的狐狸。”
  朱睿卿心中恨不得嚎啕大喊:冤枉啊!
  他脸上的笑都僵硬,凝固了,面部抽搐变色之际,飞快的低下头,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奴怎么敢。”
  “呵——”卫戍哂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白玉的耳根,徒染几分胭脂红。
作者有话要说:  上推啦,所以更新频率会提高,毕竟编编甩着小皮鞭抽打我,让我努力呢,不努力就要被关押小黑屋啦!大家喜欢本文的话多多留言呀,手里面有多余营养液的,通通不要手软啊!今天终于做了一回粗长君了哈哈哈~这周四到下周都会努力日更三千哦~
每天起床第一句,努力努力再努力!

  ☆、第十七回

  
  朱睿卿发现卫戍的窘态,小声问:“夫主,你方才是在装睡吗?”
  “你觉得呢?”卫戍不答,反问他。
  一双桃花眼噙着笑意,笑意危险,凝着他。
  朱睿卿不答,低下头,避开这问题,以及他的锋芒。
  卫戍没有咄咄逼人,他从身侧拾起一物,问他:“昨日听下人来禀,你砍了秋梧院后院的竹子。”
  朱睿卿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你可知,秋梧院的一草一木皆是我的心头好?”
  朱睿卿沉默了一会儿,于气势上,低了一头,他摇了摇头。
  “跪下,你可知错?”卫戍突然发难,大喝了一声,引来耳目聪灵的护卫斜眼一视,暗中观察发生何事。
  朱睿卿自然没有按照他所言,跪下,而是口齿伶俐,略带安抚性的问:“夫主生气了?”
  “区区一竹,夫主若是心疼,改日奴报之以琼琚,又何必为了一竹生气,气大伤身,没得折损身子,让奴心疼。”朱睿卿关心人的话语随意信口捏来,完全不用思考。
  卫戍:“……”
  话说到这份上,卫戍被他的话逗得有了几分笑意,便不再佯装怒火滔天,而是平静的看着他,轻哼了一声,说:“报之以琼琚,你有何德何才,能回报之琼琚。”
  “奴有什么本事儿,夫主总要逐一挖掘后才深知,不能一棒子打死,不是吗?”
  “不说别的,这反驳人的口齿,倒是伶俐。”
  “那是夫主谦让,宠着奴,不然借给奴十个胆子,也不敢动夫主心头之物。”
  卫戍没继续纠结,转而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问:“这竹剑,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你有何用?”
  “练剑。”朱睿卿给出答案。
  卫戍哂笑了一声,道:“果真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把手中的竹剑随手掷在地上,竹剑触地,发出一声轻响。
  朱睿卿看着安静躺在地面的竹剑,垂眸不语,掩盖眸中复杂的情绪。
  后来,江湖出现一神秘剑客,随身携带一柄不起眼的小竹剑,一剑寒光十九洲,名声鹊起,无人不晓,此乃后话。
  眼下,朱睿卿没说什么,默默的捡起竹剑,说:“算是吧。”
  他离卫戍有些远,低着头,手中把玩竹剑,默然不语,情绪无端低几分。
  卫戍隔着花草瞧他,不知为何,心头有几分闷闷然,他开口道:“从书房随手携来几本书,你看看,看不看得懂。”说着,把书摆在一侧的小茶几上,自个儿捧着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不再理会朱睿卿。
  朱睿卿闻言,眉梢一动,微微动容,他放下手中竹剑,朝卫戍走过去,搬来矮凳,拿了一本书,在他附近的树荫下坐下。
  一日的光阴一晃而逝,卫戍起身离开之际,问他:“你可知练武的艰辛?”
  “奴知。”
  “你这岁数,虽说不大,可也不小,根骨已定,不适练武。”
  朱睿卿没回答他。
  卫戍在他面前站定,站了好一会儿,终究没再说些什么打击人的话语,离开了。
  夜里,朱睿卿睡不觉,他拥被发了一会儿呆,穿好了衣服,披星戴月,拿着一柄不起眼的竹剑来到了院子里,他找了一草绳,绑住一块小石头,悬挂在树干一处。
  剑客,讲究的是出剑的速度,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眼下,根本没有时间容他慢慢的修炼内力,内力非一日而成,他能锻炼的,只有出剑的速度。
  这天夜里,他不断的挥剑收剑,竹剑距离草绳有分毫距离,等到他出剑的剑气砍断了草绳,便有了点起色。
  夜寒露深,微冷的夜里,他练武,出了一身的热汗,汗湿沾裳。
  练习一个多时辰,他收了剑,把绳子解下来收好,往住处走回。
  丫鬟们歇下,他独自打了一盆水,在净房随意的擦拭了下,太久没有练习出剑,才练习一个多时辰,手酸软不已,虎口微麻,连带脑子都困顿,搅成一团浆糊。
  他歇下不久后,有人敲响了卫戍的房门,屋子里的灯亮了,卧房里头传来一人冷淡的询问声:“何事?”隐隐藏着怒火。
  卫戍等了好一会儿,见外边没人出声,染着困意的声音再次从房里传来,“滚进来,你最好有要事禀报,不然自个儿去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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