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潘玉茹手中端着茶吃,一面却在看赵天福看信,只见得表姐一开始看信时唇角微弯,看到后面已然咧开了嘴笑,最后将信放到桌上,另一只手在桌上重重一拍道:“太好了!”
潘玉茹忙将茶盏放下,凑过去笑着问她:“表姐,信上都说些甚么?”
赵天福将那信纸往她面前一推笑道:“你自己看看。”
潘玉茹便依言将那信纸拿起细看了一遍,看完后也不禁呵呵笑出声道:“原来秀儿姐姐她每昨日已然坐船出海了,你家中那些小厮和丫头每也俱都跟了去,连宅子和商铺都一并转与他人了。不过,这信中最奇的是兰安遇到的事,幸亏他机智。”
“嗯,兰安说到他本来早半月就该回来的,只是在海上碰到一伙想劫船的贼人,周旋了数日,最后将这伙贼人引到了台州大宋水军的水寨附近,那些贼人落后都被水军全部收拾了。这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赵天福极为开心的笑道。
潘玉茹也笑着接话道:“那,表姐,秀儿姐姐她每既已离了临安,顺利出海,那么接下来,我每可是要绸缪甚时候离开了么?”
赵天福点头,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道:“左右就在这几日,我每寻个时机一起走。”
恰在此时,却听得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随即殿门首传来中使董宣的声音:“禀县主,宫中内侍前来传旨,官家要县主即刻进宫去,有话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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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回
赵天福闻言便转脸对潘玉茹说:“表妹,这会已是辰时末了,官家宣我进宫也不知何事,怕是不能陪你吃晌午饭了。”
“那我便等你回来,晚间我每一起吃饭可好?头里我在你这里吃得两道菜火熏肉和糟鲥鱼,这会儿又想吃了。”潘玉茹歪着头看着赵天福笑道。
赵天福点头,“那我一会儿便吩咐下去叫厨役晚间做这两道菜,等我进宫见了官家回来便陪你吃饭。”
话毕,便起身去将殿门开了,叫侍女进来与自己更衣,又把晚间要潘玉茹要吃得那两道菜吩咐内侍去传话与厨役,让晚间做来。待更完衣梳妆毕,潘玉茹便将她送出来,中使董宣陪着她到前头堂上接了旨,随宫中宣旨的内侍出得宅来,上了马车往皇宫中去。
如往常一般进了宫,内侍引着她到垂拱殿内。进得殿中,却发现殿中只有赵构一人坐在御座上在看手中的奏折,平常在殿内伺候的内侍和侍女都不见影踪。赵天福便敛衽上前向着坐在御案后的皇帝赵构叩拜:“乐平县主赵天福拜见皇帝陛下。”
等了好一会儿,伏在地上的赵天福并没有听到皇帝赵构如平时那般亲切的叫她起来。心中正狐疑,便听得上头一个冷硬的声音道:“福儿,你且起来罢。”
赵天福站起来,偷眼往上瞄了一眼,却见赵构看着自己脸色有些发青,手中紧握着一份奏折,不知为甚么,看到皇伯父那微有些怒气的脸,一霎时她心中觉着有些不好。
果然,只听赵构开口问:“福儿,你可认识一个叫宋月梅的女子?”
“宋月梅……”赵天福嘴中轻轻重复,心中却猛然一跳,不由得想,官家是如何知道小月儿的名字的?若是他知道了小月儿,那是不是说他也知道了秀儿和兰香的身份,以及自己在民间女扮男装,娶妻纳妾的事?
心中如电般飞速转了一圈,赵天福只觉额间都渗出了汗珠,不由得低下头去忐忑说道:“回皇伯父的话,这女子我认识……”
赵构闻言声音和缓了些继续问:“那你与她是如何认识的?她又与你有甚关系?”
“她……她是临安西城勾栏中一位唱曲的小娘子,我在民间时常去她那里听曲儿,故此认识。至于,她……她……”
赵天福说到后面,却是支吾着说不出口来。
赵构在上头看她额头冒出冷汗,支吾着却并没有说出和那宋月梅甚关系后,不由得冷哼一声道:“还是朕替你说出来罢,这宋月梅曾是你纳的第三房妾室。前头你乳母的那两个养女,其实是你娶的一妻一妾。你在外头惯做男子打扮,最*去秦楼楚馆,风月之地厮混……”
赵天福低首下去,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心道,果然,官家甚都知道了,但不知他是如何得知的。
赵构看她一眼方继续说:“朕瞧你的样子,定是想知道朕是如何得知的罢。朕不妨告诉你,也让你服气,这是大理寺签书判官丁缙上的折子,说是一名叫宋月梅的女子去提刑司衙门告的你,提刑司衙门接了状审了再报与大理寺。大理寺见内中牵涉皇室宗亲,又审了那宋月梅一次,才写了折子上来。”
“原来如此……”赵天福喃声道,心中委实想不到宋月梅会去告自己。其实她哪里知晓,这件事还是从蒋道生处生出来的。原来蒋道生在那陷害她作伪夺生药铺的官司败了后,秦熺将他送到外地避了些日子,见风声平息了方又悄悄的潜回临安。
回到临安后,心中不服,便暗暗的打听赵天福在民间的事。后来被他寻到宋月梅。给了宋月梅五十两银子,宋月梅从蒋道生嘴中知晓赵天福竟然是女扮男装,心中便恨她一直瞒着自己,一口气上来便不管不顾的去提刑司衙门告了赵天福。
赵构说完将手中奏折往御案上一摔,气恼道:“朕万万没有想到十七哥的独女竟然荒唐若此,做下些混淆阴阳,有违天理人伦之事。朕更气得是那沈氏竟将你养成这般模样,更纵容你娶妻纳妾,前番朕便想治这沈氏隐匿皇室宗亲之罪,是你替她求情,朕看你面儿上方放过了她。如今看起来,沈氏还与那两位女子一起哄骗朕,说她每是你乳娘养女,进乐平县主宅去与你相聚,后又说待嫁,出了宅去。难道她每就不知道犯下的是杀头的欺君之罪么?”
“皇伯父,说她每是乳娘养女的话是从我嘴中说出,与我乳娘无关,接她每进宅,送她每出宅也是我的意思,还请陛下治我欺君之罪。”赵天福跪下向赵构磕头道。
赵构抬手在御案上重重一拍,“看在十七哥面儿上,且念你年少无知,朕不治你的罪。但却不能饶了她每。你此番又兜在自己身上为她每求情,可朕此次却再不会准许。”
“皇伯父……”赵天福语带哭音,跪在地上磕头不起。
赵构站起身,负手慢慢绕过御案,走到赵天福面前,围着她缓缓转了两圈,长叹一口气,“福儿,朕想你是在民间长大,又被沈氏养着,方沾染了许多不良习气。如今你既然回来了,便好生改过从新。朕今日已将你与状元杜安适的成婚的圣旨颁布了下去,你回去后再不许出宅,只等着下月初二奉旨完婚。”
“皇伯父!”赵天福仰起头来,泪流满面。
赵构看她一眼,心中不忍,但面上却仍是一片肃然。快步走回御案后坐下,拿过那扔到一旁的奏折打开来,在上用朱笔写了些字,后将那奏折阖上。抬起头来看着赵天福道:“福儿,你起来罢,朕已批示令大理寺缉拿沈氏等人,按律严惩。你这便回去。记住朕的话,不仅仅是朕,即便是你黄泉之下的父王母妃,也都想看着你顺天道人伦,缔结良缘,百年好合,儿孙绕膝,这一世安乐到老。再勿要沾染恶习,也再勿要沾染那些不该沾染之人。”
赵天福站起来,只觉心直直的坠了下去,坠到无尽深渊之中。而乳娘沈氏,秀儿,兰香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遥不可及。
昏昏噩噩的,也不知是如何谢了恩,出了宫回了宅。那载着她的马车刚到宅门前,便见得一营禁军也紧随而至,内中一位将官对下马车的赵天福说:“奉皇帝陛下旨,小将孟峻特带领部下兵士来此护卫县主,直到县主成婚之日。”
看看眼前这数百人的兵士散开将乐平县主宅围了起来,赵天福便知这哪是皇伯父派来护卫自己的,分明是看管自己的,这一下子插翅也难飞了。
赵天福微微颔首示意回礼,便踏进宅去,此时中使董宣迎了出来,看见她面色不佳的样子上前躬身道:“婚期在即,县主还请*惜自己身子为上,勿要太过忧愁。才将小的也接到了官家的旨意,说若是在县主成婚之前若有甚么闪失,我每这宅中服侍县主的奴仆每俱都会下狱治罪,轻则流配,重则斩首。”
这话说完,赵天福不禁无奈摇头道:“董中使且放心,我不会让你每服侍我一场,到末了还讨不了好去。”
董宣感激的躬身下去深深一礼:“多谢县主体恤。”
赵天福摆摆手,自行慢慢走进宅去。进到宅中后,潘玉茹来迎着她,却见她面上一派戚然之色,神思恍惚的样子便忙问:“表姐,你进宫一趟,如何回来便这样?”
“哦,无事,表妹,今晚我陪你好生吃酒说话可好,头里我出去早吩咐厨役做你喜欢的那两道菜,你看看你还有甚喜欢吃得都叫他每做来可好?”赵天福一面上前握了她手,一面对她勉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