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进来,胡樾抬头:“洗好了?”
“嗯。”花樊道,“在看书。”
“没有。”胡樾道,“城西塌了间小兵器库,白日里找人修了,这是统计上来的损耗。”
他将手上的笔放下,看着花樊,突然笑了:“去年冬天在东宫留宿,我记得我们也说了这么几句。”
花樊想了起来,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说与问的人互换了。”
“你看,你也不擦头发。”胡樾控诉道,“当时还好意思骂我?!”
“这是初秋,你当时是冬日,如何能比?”
“那当时还有暖炉地龙呢。比现在还在暖和。”胡樾起来拿了布巾,站到花樊身后替他擦头发,“当时我还让你多笑笑呢,你也没听过我的。”
花樊无奈道:“那我总不能一个人没事傻乐吧。”
“那你也至少开心些。”胡樾将花樊的头发擦到八成干,放下布巾,让他坐到一边,开始为他捏肩,“你看,今日我见着你就很是高兴,饭都多吃了半碗,可你还是一副老样子,眉毛都不多抬一下。”
花樊道:“我没有不高兴。”
“你呀。”胡樾吐槽道,“旁人面无表情等于没有高兴,你的面无表情等于没有不高兴。也难怪别人说你的心思难猜。”
花樊回头看他:“你这么觉得?”
“我自然不。”胡樾得意道,“这么多年,别的不说,你的脾气我可是摸得一清二楚。”
他丝毫没有想到明明傍晚才在心里编排过一番,当时还说人家捉摸不清,如今却又放出这样的大话。
“是吗?”花樊笑着转回身。
“那是自然。”胡樾说,“虽然你没什么表现,但我知道你也是高兴的。还有晚上散步的时候,心情很好。”
他提到这个,花樊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声:“你那时说的,可是真的?”
胡樾道:“自然。”
“那……”花樊站起身,转过来面对他,“你那时说,‘在一起睡不是第一次,习惯就好’,是想让我习惯和你同塌而眠?”
他带着笑意看向胡樾,胡樾愣住,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蹭的一下红了。
同榻
“我不是这个意思!”胡樾红着脸语无伦次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别想多了!”
“我想多了?”花樊紧盯着胡樾的眼,“真是我想多了?”
花樊突然强硬起来,步步紧逼,胡樾完全招架不住,慌张间只想逃开,可花樊又怎会如他的意。
他的手搭在胡樾肩上,猛然逼近,胡樾吓得连忙后退一步,一下撞在桌边,再退不了半步。
“你总说这些意味不轻的话,却还说我想多了?”
花樊比他高了大半头,此时微微弯下腰看向胡樾,目光很沉,却带着十足的侵略性,胡樾只觉得快要不能呼吸,只能尽力向后退,双手撑着桌面,整个人被困住,动弹不得。
“我,我们自小就认识……我与你这样熟,说话自然就随意些……”
胡樾磕磕巴巴的解释,偏头想躲开花樊的视线,花樊却伸手捏住胡樾的下巴,逼着他只能看着自己。
听见他这样无力的辩解,花樊只道:“你和秋杪,和江崇逍关系都不错,你也和他们说这些?”
“当然不是!”我没事调戏他们干嘛?!
胡樾正想着,突然间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嗡的一声,空了。
是了,身边的朋友不少,可为何自己只对眼前这人如此上心?
甚至见到他就欢喜,想到他就高兴,甚至还想着以后要与他一起同游大山河川,两个人相携相伴自在度日。
可无论多么亲近的朋友,也不能一直相伴。
他身边总会出现更重要的人,以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姿态和身份,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去陪着他伴着他。
一想到两人今后会渐行渐远,一想到花樊会完全属于别的什么人,一想到他胡樾注定只是花樊人生外层的点缀,他心里就涩的不行,仿佛数九的天敞着衣服出门,胸口那点热乎气儿被冷风刮了个干净,冻得生疼。
他不敢深思下去了。
活了两辈子,他加起来也算是活了不少年,虽说之前没喜欢过旁的什么人,但他也明白,这样的感情,不是朋友二字可以概括的。
朋友之间的感情,可以平淡;可以浓烈;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亦可以两肋插刀死生度外。
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他表情渐渐平静下去,眼中带了些隐忍且悲哀的神色,敛下眸子道:“我随口说的,没过脑子,你……”
“抬头,看着我。”花樊打断他的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轻声道,“说实话。”
“我……”
花樊的声音极轻,钻进胡樾的耳中,诱惑着他吐露真心。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花樊捏住他下巴的手用了些力气,眼神复杂。
他的眉眼生的实在太好,刀眉凤眼,微微眯起,眼睫如蝶半敛,拘着满目思绪不泄露出一分。
有一瞬,胡樾几乎以为花樊要吻他。
然而花樊只是靠的极近,最后也还是没有什么动作。
“罢了。”胡樾听见他喃喃道,“再过几日。”
“什么?”胡樾抬眼看他。
“再过几日,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花樊缓缓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而后继续道,“快要结束了。到时候,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不过。”花樊松开手,道,“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说实话。”
料到
千里之外,草原腹地,王帐。
“莫托此人有谋划,但阴毒太过,不是明主。”阿古达木放下手中的信,“所以说,空有野心,但格局不够也不行。”
身边的亲信点头:“确实如此。”
阿古达木道:“只靠凶狠是收买不了人心的。恐惧只能带来憎恶,可变不成爱戴。”
“莫托不得人心,位置也坐不长久。”亲信道。
阿古达木顿了下:“这次各仁达珠立下大功,等她回来,还是需要好好嘉奖封赏。只是如今,名誉,地位,权力,银钱,她都已经有了——真不知道该给她什么。”
“这些东西总是不嫌多的。”亲信道,“只要能将王嘉奖的意思传达给公主就可以了。”
“别人或许还可以,但她对这些可没有兴趣。”阿古达木说着感叹道,“我这个妹妹,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她都不爱,偏偏对骑马打仗感兴趣,性子也倔,真的就给她闯出了一番名堂。”
“公主殿下是草原上最英勇的将军,胜过所有男儿。”
“她若是男子,今日坐在这里的就未必是我了。”阿古达木笑了出来。
听他这么说,那亲信忙道:“您是统一草原的王,所有部落都心甘情愿臣服于您。”
“不用紧张,不过开玩笑罢了。”阿古达木说,“再怎么样,我也不会疑心自己的亲人——我们草原的儿女不耍阴谋诡计,更不会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亲信抬眼看着阿古达木,行礼道:“您的心胸和草原一样开阔。”
他们这边气氛渐弛,而他们谈话中提到的另一位却颇为暴躁不安。
莫托坐在位上,满脸阴沉:“信传进宫里了?”
呼延烈突然回都,这是莫托怎么也没想到的。
“是。”座下一人跪地俯身,声音颤抖:“信是我亲手递出去的……只是,我等了五日,也不见有人来送回信,倒是……”
那下属抖如筛糠,莫托看着有些不耐:“倒是什么?”
“……虽没有人与我联络,却见太后娘娘回了趟左贤王府,待了一个时辰,而后便走了。”下属说罢忙解释道:“我打算去王府周围探探情况,谁知王府竟如铁桶一般。我怕打草惊蛇,只能先回来禀明王爷。”
“她回去见了父亲?”莫托皱起眉头,眉间沟壑深刻,刀刻的一般。
他略一思索,又问:“她怎么去的?同行者又多少?”
“除了一队护卫,便只有一位婢女跟着。”下属答道。
莫托问:“没有其他人?”
下属道:“没有了,与太后娘娘平日出行并无二致。”
“阿娜林。”莫托眼中满是戾气,“她想干嘛?”
阿娜林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与呼延烈结盟,为他提供帮助,换取她和孩子的安全。
莫托虽为自己兄长,但俨然已经不可再信。仅凭阿娜林孤身一人也无法与莫托相抗,唯一的出路便是寻找目标一致的队友。
呼延烈是阿罕王第六子,性格刚毅素有谋略,少年成名,是个响当当的天才人物,只是其母因故遭到阿罕王冷待,而他又替自己母亲不平,便遭到了阿罕王的厌弃,最后竟被驱逐至圣山。
阿罕王当时放言道,只要他还在王都一日,呼延烈就休想踏上王都半步。呼延烈的母亲也是个烈性的,竟在阿罕王说出这句话的第二天就自尽身亡。
也因此,呼延烈恨透了阿罕王,这么多年真的再也没回来过,直到阿娜林的信递到他手上。
呼延烈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若是他答应不动他们母子,那便是一定会做到。且相比于莫托的名不正言不顺,除开前头几位不是身体有恙就是德行有亏的兄长,呼延烈接任下一任王才是最合乎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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