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 (行走深夜的猫)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行走深夜的猫
- 入库:04.09
清点够粮草之后姚楚京坐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许继,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属下还有要紧的事赶着回去,多谢将军美意。”许继把面前的一碗水喝了摆摆手说。
眼见着许继起身要走,他忽然出声说:“李老将军的事,还请豫北各位节哀。”
“节哀?”许继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老将军怎么了?”
姚楚京的眸光亦是一闪,似是有些惊诧:“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许继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情:“还请将军明言。”
姚楚京的牙关动了动说:“老将军牵涉谋反被诛杀的事,不可能没传到豫北,许继你这是......”
许继生生的愣在当地,半晌后拔地便跑,骑着外面的马飞速奔走。
“这么快就回来了?”宋谦听到迅疾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向他,软软的笑了笑问:“坐下,喝杯水解解渴。”
他许久没移动眼珠子,吞了吞口水,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拘谨又略带压抑的慌张:“公......公子。”
“怎么了?”宋谦见他脸色不怎么好,放下茶杯看着他问:“长东那边出事了?”
许继摇摇头,躲闪着目光道:“不,没有。”
“那你这是......”宋谦犹疑的看他。
许继垂下头用力一抹脸,抬起头时眼睛已经红了,声音哽咽:“姚将军说......说李老将军牵涉谋反的事......”
宋谦的神色倏地一僵,半刻后才垂下眸沉声道:“李老将军没有谋反。”
“这么......这么说......”许继的喉结动了动,“将军身亡的事是......是真的?”
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似乎被压抑而哀伤的气氛笼罩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许继忽然起身,背过去,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宋谦没有起身,只是说:“血债血偿,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他们派出去的人四处宣告柔远不收银子派粮的事情,半月后,来这儿领粮的人已有初来之时的十倍之多,许继看着这些人压低了声音说:“公子,我们的粮再这样下去便撑不住了。”
“无妨,再过三两日便可。”宋谦看着这些人说:“今日你叫人出去贴个布告。”
——豫北组建新兵,自愿加入且通过考验者,管衣管食,顿顿有肉吃!
这布告也不知是许继让谁写的,直白的就差说赶紧来吧,来了就有肉吃,不过也托了这布告的福,来的人倒是一群一群的,不过也有很多都是想着蒙混过关的,不过都被许继刷了下去。
又是半月下来,来的人比半个月前少了一半,但多数都是有些本事的,宋谦又把招兵的标准往上提了提,进来的人按三级分开,包括吃食,这倒是大大的涨了这些人的斗志,许继见状说:“公子,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有些能耐,我瞧着那个胖的,用力不巧,但是蛮劲很大,一般的人倒是很难见他撂倒。”
“确实。”宋谦坐着说道。
“不过这些人真要放到豫北去吗?”许继有些忧虑:“这些人虽说有些强于常人的地方,但是和突厥兵作战还是不行,他们一旦上了战场,那就只有送命的份儿。”
许继说的确实是实话,豫北的兵那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别的先不说,这些人一上战场肯定会吓得没了胆子,不尿裤子的都算胆儿大。
“不,这些人我要用来守柔远。”宋谦说:“定天关这么好的地方可不能平白废了。”
这些年突厥与大历的战争愈演愈烈,又出了京都那么一档子事儿,若想安然过这个冬天,必须切断突厥所有可能拿到粮食的线,商州已经在豫北的控制之下,长东暂且有姚楚京守着,豫西又被折腾的寸草不生,三年之内绝不可能恢复种粮,他们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柔远,若不知豫北缺兵,将守在定天关的兵抽走,突厥兵也不可能有机会作乱柔远。
“许继,你看豫北有没有特别精于训兵的将领,若是可以的话试着跟李副将提一声,看他的意见如何。”宋谦转过头去说。
许继这段日子算是知道自己的眼光有多差了,原本只以为宋谦是个只会清谈的文人,可在商州的时候却发现他还会看账,到这里就更别提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柔远恢复到这个地步,说实在的,他见过的人里估计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个程度。
国士之生,果真有力挽狂澜之能啊。
“最近可有商州的消息?”宋谦垂着眸淡淡的问。
许继了然的说:“小公子那边还是那样,朝廷已经数不清派了几波人前来,像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不过小公子又抽调了豫北的将士守着,暂时算是安稳。”
“那就好。”宋谦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他吞了吞口水,从袖中拿出封信说:“不过有封信。”
宋谦的脸色这才有了些变化,他抬起眸,接过信,拆开看里面只写了两行字。
——夜深寒露重,日日思故人。
☆、报复
其实他并不觉得李衍是精于风花雪月的一类人,若是放在以前有人说他会写这般叫人心思波动的话,估计他会毫不留情的将那人的舌头割了,可现在......
宋谦垂下眸笑了笑,果真是不同了。
若不是这信上的字迹确是他的无疑,只怕宋谦会认为这信是送错地方了。
“另外还有件事......”许继抿了抿唇,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宋谦将信收好说:“什么事?”
“前两日,京都送来信件,说是只要豫北将高让送回去,便会留侍郎一命。”许继吞了吞口水。
宋谦接着他的话说下去道:“他没答应。”
“是。”许继颔首:“不仅没答应,侍郎还把高让给杀了,脑袋砍了下来,让人用个极其精致的盒子包了起来给京都送过去了。”
“这高让是从小伴着皇上长大的,虽然他也没抱有什么好心思,可说到底没对皇帝下手。”宋谦说。
许继闻言冷笑道:“装的好罢了,要真那么有情有义,将军当初就不会死。”
宋谦垂眸不语。
“不过,小公子如此雷厉风行的报复,京都那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片刻后许继冷静下来,心中有些忐忑:“现下时局未稳,我真是担心......”
宋谦喝了口水说:“不必过于忧心。”
他这段日子一直没来得及回去,也不知道李衍还记不记得将军当日说的那坛酒。
“周云......”不知为何,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宋谦总是没来由的忌惮他,好像那个人的存在就总是会给人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让人不得不防。
许继接着他的话音说:“他一直没有异动,每天除了在屋里看书,别的什么都不做,跟原来手下的那些人也基本没什么往来,像是在故意避嫌似的。”
“这人做事太周全了。”宋谦压低了声音说:“只要他经手的事,绝不会落人以柄。”
许继也说:“确实,这样的人估计入了京都也会受到重用,只是不知,他留在这偏远的柔远究竟打算做什么。”
“不入京,在豫北没出事之前一直留在柔远,现在又想去商州......”宋谦的手指在案上轻轻的敲着,眼珠子许久都没有转动,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以这样的方法行事?
与此同时,京都朝堂上却早已乱成一团。
“皇上,粮仓原本不该如此空虚,依臣所见,应当彻查粮食的去向。”江望舒站出来缓缓的出声。
他一说话,在场的百官全都倒吸了口冷气,查粮,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头要落地。
自江望舒当中书令以来,又是查户部账目又是提议丈量土地,重做黄册,现在就连粮仓也要查,他真是要把人逼上绝路啊。
“启禀皇上,依臣所见,现下我们还是应该先向修南购粮,让前往商州的将士们吃饱为先。”说话的是个满脸褶皱,弯腰驼背的老人,他姓陈,单名恩,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至于粮仓空置之事,等将叛逆的李氏除掉再查不迟。”
江望舒偏头淡淡的瞧了他一眼道:“现在国库有多少银两,陈大人上任也有一段时间了,莫非心中还没数吗?”
“江大人。”陈恩顿时怒目:“眼看着李氏要造反了,国库的银两自然要用到要紧处,莫非要等李氏都打到门上了再去买粮吗?”
江望舒冷着脸,说话却还是有理有据:“买回来的粮若是再不翼而飞呢?再去借银两?”
“粮食好端端的放在粮仓里,怎么会不翼而飞?”陈恩下意识的开口。
他顿了顿问:“那依陈大人所言,这粮仓里的粮食不是不翼而飞,而是有人暗中操纵?”
陈恩哽了哽后说:“江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上任不过区区数月,可在此之前,户部都是江氏父子负责的,可他们早已经死了,我难道还要下地府去问问清楚吗?”
“所以才要查清楚,李氏我们不妨暂且放放......”
江望舒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陈恩吊着嗓子喊:“放放?江大人,李氏那可是要造反啊,你这是养虎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