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 (行走深夜的猫)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行走深夜的猫
- 入库:04.09
看来这姚楚京也不是空有一腔柔情,宋谦想。
“那就好。”宋谦站在窗边探头看了看说:“等会儿吧,天亮之后便放粮,消息派出去了?”
许继点头:“一切都是按公子的吩咐做的。”
“不过......”他犹豫了半刻说:“这样招来的人真能用么?”
许继是正宗的投军出生,这些土匪身强力壮,他倒是还能勉强认为他们算得上数,可对于那些手无寸铁,甚至没怎么拿过刀的百姓实在有些没信心。
“看运气吧。”宋谦也没有很肯定的说什么,只是说:“派粮这件事是躲不过去的,若能如愿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不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天亮之后,许继便在城中设了草棚,吆五喝六的喊着“派米派粮”。
可不管他怎么喊,这城里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所有的人都没反应,许继喘着气说:“公子,这些人到底缺不缺粮啊,我都喊这么大声了,他们总不可能一个都没听见吧?”
“这些人是被这里的土匪欺侮怕了。”宋谦坐在草棚的另一侧沉思片刻后说:“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些人嘛。”
许继不解其意的点头:“是啊,那都是侍郎叫来保护公子安危的。”
“我们住的那屋子里有不少脏衣服,你找个人换上来这里领粮。”宋谦出声说:“装的像点儿,别露了陷。”
许继了然的大笑说:“还是公子有办法。”
☆、长驱
百姓偷偷摸摸的从窗户缝里偷看,只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佝偻着身子,披头散发看不清脸的人颤颤巍巍的走到草棚前,拿出一个破了边儿的碗,里面的人真的舀了一碗米放进去,只见那人跪在地上谢天谢地的磕了半天头才感激的离开。
“派米,不要银子,派米了。”许继扯着嗓子喊,整条街上都是他的喊声。
他叫了几声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公子,这小子装得还挺像。”
“是啊。”宋谦笑着点点头。
他们等了大概半个时辰,陆陆续续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出来,宋谦看向他们笑得温良又纯善,许继则一人一勺米,半分虚假也不做,这样一来前来要米的人便越来越多。
宋谦瞧了瞧,发现这柔远留下来的人远比他们计算当中要多许多,因为病弱老而留下来的大概有半数,剩下的都是年轻人,而这些都是因为不舍离开生养之地才留下来的,他觉得现在情况还比他们预料当中还要好些,提起的心也勉强放下了些。
“你们是朝廷派来的吗?”有个看起来很精干的妇人问。
他笑了笑答道:“我是豫北来的。”
其实这柔远很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不太清楚,听到他这么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却也没多问。
“我看这里壮士不少,这些人若是种庄稼也不至于被饿到这个地步吧?”许继待人走光了才疲累的坐在椅子上说。
宋谦说:“突厥人闹得厉害,前些年种出来的粮食总是被抢,后来豫北派了兵驻守定天关,这些人拿不到好处干脆践踏粮食,没办法的事。”
“现在定天关的兵都被豫北和长东分调走,突厥兵更是肆无忌惮,虽害怕豫北长东两头包抄不敢深入,但祸害百姓可不是难事。”他解释道:“没有粮食却不用担心突厥铁骑踏入,真不知道对这儿的百姓来说是祸是福。”
许继见他愁得眉头都拧在一起说:“若是公子的计划可成,这柔远也是个可以抵挡突厥兵的地方,到时候北边便成了铁线,那些突厥兵便不能寻着空处肆意进犯。”
“是啊。”宋谦叹了声气应:“话倒是说得不假,可做起来何其艰难。”
许继看他情绪低落安慰道:“会的,公子足智多谋,会有办法的。”
宋谦没说话,可他其实很想笑,自己跟足智多谋这个词从来都不搭边,可似乎每个人都因为他是国士的学生而给他戴上一顶高高的帽子。
“公子,天黑了,我们回去吧。”他们忙了一天,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许继牢牢记着来这儿之前李衍说过的话,宋谦不能受寒,所以他看到天色暗下来便催着他回去。
宋谦抬头看了看,其实天还没黑,只是日落了而已,不过他知道许继是接了李衍的命令,自己也不好固执己见为难别人,便起身说:“好,回去吧。”
他也不知是受不得冷还是身子娇弱,半夜的时候竟然发起烧来,嘴里喃喃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许继起来看他满脸通红,额头上浸得都是冷汗,他忙抬手摸了摸宋谦额头,却发现他烫的厉害,当下他便觉得自己死定了,来这里的时候李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宋谦病了,可这才刚来没几天呢,他真是死定了。
“宋公子,宋公子。”他放缓了声音叫了几句。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不用说,全身灼热的滚烫也知道他又病了,看到许继忧心忡忡的模样说:“不关你的事,正卿那边我会说的。”
“宋公子,我去.....去找个大夫。”许继也是急糊涂了,说话乱来。
宋谦撑着身子起来说:“这荒城你去哪儿找大夫?”
许继当下便说不出话来,脸色泛着白。
“没事。”宋谦说:“经常这样,撑到天亮就没事了。”
许继怎会相信这胡言乱语的说辞,当下急得不知该怎么办,这要不出事还好,要出了事,他真是死都来不及。
“宋公子......”
“我并非安抚你,是真的。”宋谦脸上不自然的红里泛着骇人的青白,可他却笑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说:“这是旧伤了,一时半会死不了人的,不然我现在坟头的草都过膝了。”
许继知道他在说笑,可他却笑不出来,只是说:“可你......”
“我想歇着了。”宋谦微微阖了阖眼说。
他待在这里也没有用,只能起身说:“那有事你就叫我。”
宋谦点了点头便又背对着他躺下了。
第二天很早许继便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进来,可他刚抬头便被吓得一哆嗦,宋谦精精神神的坐在桌前,哪有昨晚看着就像是吊一口气活着的模样?他现在也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不动如山,对于他进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宋公子。”他极有礼数的叫了一声。
宋谦回过神来笑着颔首说:“醒了?”
“今日我们还要出去派粮吗?”许继坐在他对面口气极好的问。
他点点头说:“要去,今日他们应该便会来了。”
许继知道他话中的“他们”指的是谁,那些土匪,不管是来不及领粮也好,在旁侧观望也好,面对那些粮食的吸引力他们撑不了多久,在这样的地方,一斗米只怕比黄金都要值钱,他们舍出命去要的也不过是粮罢了。
“您的身子......”他犹犹豫豫的问。
宋谦转过头来看着他说:“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许继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想这颗脑袋应该还能稳稳的立着。
今日来的百姓明显比昨日来的多了不止一倍,许继探着脖子看排成长龙似的人说:“宋公子,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明明很荒凉,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的,怎么一夜的时间,这地方倒像是凭空长出人来了似的。”
“当然没有长出来的人,不过倒是有逃回来的。”宋谦笑着说:“总算昨日的粮派上了用处。”
许继说:“那这些人是从哪儿逃来的?”
“这里的百姓虽然看着逃出去了不少,可其实他们根本走不远,长东豫北都在打仗,想到别处去又一时半会的走不到地方,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为了避开这些山匪而到附近的地方安家落户了。”宋谦想了想说:“昨日我们派粮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他们自然会回来,没有人不想活。”
“可......”许继的眼睛扫过这些走路都不利索的百姓说:“就......就这么些人,那不是......那不是刀口送血吗?”
宋谦也抬头看了看,之后摇了摇头说:“还没来全呢。”
这边正想办法平定匪乱的时候,长东已然是一片乱象,到处都是战死的士兵,一批又一批的人往上冲,可眼看就要顶不住了,头顶的乌云像是要压顶而来似的,迫的人喘不过气来,姚楚京头疼的坐在账里,好像一局棋走到了绝路一般,叹气声不断的从他嘴里传出来。
“将军,我们快要顶不住了!”他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帐帘被一双沾满了血的手一把抓起来,一个瘸着腿进来的人狼狈的说:“将军,怎么办?”
他仿佛见惯了似的,只是微微皱眉便没了别的反应,只是问:“派去豫北的人怎么说?不肯借兵了?”
“将军,豫北叛了。”那人语气沉沉的说。
☆、轻重
姚楚京一愣,抬起头来沉沉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是真的。”进来的人拧着眉说:“京都出事了,李将军被召进京,却以造反为由被诛杀,国士也于狱中自尽身亡,李衍在商州筑了道墙,彻彻底底划开了与京都的直面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