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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 (轻微崽子)


  孟鸿霖几番犹豫,身姿由挺拔到颓然。最后,他招来一名手下,让那人给陆观当肉垫,不敢移动陆观。
  这一晚先是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急召进宫,接着被秘书省的官员凭空压他一头,处处受制于人,接着侯爷夫人跑到侯府去在书房点了一把火,现场有大量火油和烈酒,高度酒是让侯府里人准备的,本是两人要喝的。火油则是藏在食盒中下层带进侯府。
  侯爷夫人,是宋虔之的娘。
  孟鸿霖嘴唇微微张开,满头是汗地望着几步外稀稀拉拉的几架马车,那些都是等待搜查出城的普通车马。
  孟鸿霖开始拿不准,他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被人套住了,逃出城的显然就是宋虔之了,什么侯府起火,都是在给这小兔崽子打掩护罢了。
  他又看了看地上躺着毫无生气的陆观,两刀俱不在致命的位置。孟鸿霖眯上眼,大声喝人去备马,一顿疾驰向着刘赟的奢华府宅奔去。

  ☆、潜龙在渊(贰)

  
  宋虔之在马背上醒来,梦里他正在和一群面目模糊如同死尸一般恶臭的重甲战将厮杀,突然睁开双眼,一阵头晕目眩,几乎从马上栽下去。
  身后一只手扶过来,扯了宋虔之一把。
  宋虔之深吸一口气,彻底回过神,他回头一看,是周先。宋虔之觉得口干舌燥,胸中滞闷着一口浊气,胸腹里翻腾不止,不适感憋得他脸色难看。
  天空已经放晴,宋虔之周身被身后男人的臭汗所包裹,潮湿陈腐是始终不曾换过衣袍,汗水混合雨水直接被太阳烘干散发出来的臭味。
  “我们出城了?”宋虔之回过神来,想起当时被人打晕。他双颧被高烧的红晕浸透,嘴唇也烧得干裂,整个人有些昏沉。眼皮愈发沉重,终于耷拉下来。
  宋虔之耳朵与太阳穴中俱是一片疼痛,他只觉整个头如有千钧,呼出的气息滚烫,勉强凝聚起精神。
  是了,他娘去侯府还没回来,陆观也进宫去了。
  宋虔之支撑起头,放眼望去,十数人的马队行进在山路上,头前那人一身禁军统领服。宋虔之虚起眼,当那人侧头动作时,他认出来那是吕临。
  “别动,陆大人留在城中接应,相信侯爷夫人会平安无事,吕统领的祖父也还在城中,左正英已联络了他在京中的门生弟子,小侯爷务必保全自身,否则一旦京中有事,陆大人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宋虔之昏昏沉沉,哑声道:“我娘没事吧?”
  周先目光一闪,宋虔之垂着头,没有看见。
  “到我们出城前,侯府还没有消息传来。”
  宋虔之点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们出城多久了?”
  “一整日了。”
  宋虔之心中震动。原来并非逃出京的第二天,而是已经在外赶路一天一夜,队伍里没有可以轮换的马匹,至少离京已有三百余里,到今夜就能赶到容州城。
  宋虔之口渴难当,等马队停下来休息时,灌了一肚子水下去,举起袖子拭干脑门密布的汗水,头晕目眩地靠坐在树干上。
  陆观进宫以后,一定会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左正英……
  宋虔之眉头深锁,握住周先的手臂,问他:“你找到左正英了?”
  两人与李宣坐在一处,李宣一只手还抓着宋虔之的衣袍,专心在玩地上的蚂蚁。
  其余人三三两两靠在一起休息,放马儿休息和吃草,没有可供轮换的马匹,就算人能受得住长途跋涉,马也受不住。
  周先骑的那匹马,是陆观从衢州带到京城的。
  宋虔之眼落在不远处喝水的黑马身上,阳光在马身上流转,它若有所察地转过头,猛地一甩头和脖子,鬃毛如同流瀑,从马头到马尾的弧度无一不在彰显天授的雄健力量。
  “左正英数日前已经进京,你在狱中时,陆大人去找过他。”周先微微眯起眼,顺着宋虔之的视线望去。
  “我们不进容州城,直接南下,去祁州找白大将军。”宋虔之道。
  吕临看见宋虔之醒了,越过数人,挨过来询问宋虔之怎么样了。
  “没事。”宋虔之凝神看了会吕临。
  吕临一抹鼻子:“怎么?”
  宋虔之笑摇了摇头:“我已是丧家之狗,这时跟着我,我算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人从禁军统领的位置上推下去了。”
  吕临一巴掌拍在宋虔之肩头,险些把宋虔之震得吐血,宋虔之连连咳嗽,握住吕临的手,一把拉开。
  “不知京中情形如何了,前次你把陆观带过来,我还嘀咕这不是苻明韶的人吗,你小子运气不错,挖墙脚挖到皇帝的头上了。”
  宋虔之抿唇淡笑,遥遥北望:“是啊,万事不临头,岂知是福是祸。我媳妇还在城中,我这么好的运气,得众位贵人相助,总不能白白浪费这一局,还是得做事。”宋虔之本是盘腿坐着,分到的干粮是一块黑乎乎拳头大小的粗粮团,他发着烧,口苦舌干,没有胃口。这时,宋虔之一点点将那团子掰开,用手指搓碎了,放在嘴里咀嚼,搓碎的粗糙颗粒就像是往嘴里塞了一把蚂蚁,宋虔之神色如常,一口干粮就一口水,足吃了半个粗粮团子,才把剩下的给周先,让他收起来。
  吕临大笑起来:“好,没白认你这个兄弟,我吕家的荣华富贵都压到你的肩上了。”
  宋虔之起身,打了个唿哨。
  陆观的马侧了侧头,凝滞不动。
  第二声唿哨。
  那马伸长脖子发出一声长嘶,前蹄猛跺,飞沙走石,其余十数匹马随在那头大黑马身后,奔了过来。
  宋虔之一手负在身后,他身上半干的灰布袍,被狂风鼓起衣袖,他拂开衣袖,豪情当胸,声如洪钟,震颤回荡在天地间。
  “云阳上征去,两岸饶商贾。吴牛喘月时,拖船一何苦。水浊不可饮,壶浆半成土。”
  吕临碰上宋虔之的眼神,心中一动,一跃上了巨石,与他并肩而立,高声吟唱:“一唱督护歌,心摧泪如雨。万人凿磐石,无由达江浒。君看石芒砀,掩泪悲千古。”
  两人都是英气勃发的青年,吕临身着禁军统领服,高大威猛。宋虔之眉宇之中,是文官士人清隽之风。
  宋虔之朗声道:“今日离京,不知何日再还,今年初,圣上命我与陆观查明宫中命案,实则设计陷害李相,不料黑狄人入侵,李相得以保全。此后衢州、容州、孟州、郊州相继天灾人祸,白大将军临危受命,领镇北军南下,近日兵部已得战报,阿莫丹绒蠢蠢欲动,风平峡下的黑狄人虎视眈眈,镇北军一分再分,白大将军誓死效忠我大楚,一旦触发战事,那必是以战为凶,以人为兵,以将为器。
  众位兄弟皆是虎门之后,自当明白,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圣上先命刘赟旧部伪装黑狄人,在宋、循二州一带烧杀劫掠,无端兴起杀戮,残杀自己的子民;后为君王一己之私,令镇北军再次分兵,借此再度削弱白古游大将军手中兵权。刘赟老奸,其子霸人|妻女,其部下张扬跋扈,其女为了稳坐后位,谋害皇嗣。
  而上,听信奸臣谗言,欲铲除周氏一脉。自先祖故去,我一族在朝中已无实在的势力,仅余周太后一介妇人在深宫之中。不论功过,仅论当今圣上为莫须有之事,宰相无过而问其罪,置百姓生死于不顾,令宋、循二州沦为人间地狱;与黑狄数月对峙,军费甚巨,饿殍载道,已是民不聊生,圣上为扩大刘赟兵权,牵制白大将军,却命兵部发出布告征兵,命户部向灵州、衢州、容州增税。我大楚子民,何故生而不如猪狗,死亦无处埋骨?”
  追随吕临出京的这十二人,俱是吕临出生入死的兄弟,大楚禁卫选拔,以戍边将领子侄为先。这十二人的父亲、兄长,俱为守卫大楚边疆战亡,吕临是他们在京中最大的仰仗。
  众人年纪相若,皆是二十多岁的血性男儿,宋虔之所说,他们在禁军或有耳闻,或听过捕风捉影的传言,不过为了安身立命,早已学会闭紧嘴巴。
  此时,统领吕临续道:“弟兄们可还记得夯州行宫,何等奢华,边关将士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为给刘赟这恶臣让路,圣上不惜亲手杀死发妻,甚至毁其容颜,焚烧其身躯,移入妃陵。天灾,便是上苍予我大楚的警示,若允许此等不仁不义之君继续忝居上位,灾祸将永不绝于大楚。既然已做了亡命之徒,咱们好歹有这一身武艺,唯独白将军,是我大楚战神,投在他的麾下,也不算辱没兄弟们。若有不愿意从军的,就在此处分道扬镳。”
  吕临一一扫过兄弟们的面庞。
  没有一人提出要离开。
  宋虔之从高处跃下,让周先给他水囊。
  宋虔之扒开水囊塞子,将其高高举起,道:“那便以水代酒,众兄弟之情,我宋虔之永世不忘,同荣辱,共患难,若有一日,得享清平盛世……”
  “小侯爷莫许此等言语。”一人打断了宋虔之的话,“咱们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出京,凭的只有这一腔子热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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