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还有谁看过?”一直在旁沉默的陆观突然道。
丁丘看了一眼,陆观脸色阴沉,脸上带疤,目光锐利如鹰,顿时令他生出一股心虚,两手不由自主攥紧成拳。
“没,没有别人了。”
“你下去吧。”宋虔之道。
丁丘松了口气,走到门口仍不放心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只看到宋虔之把信纸从信封中取出,像是还没有看过信上的内容。
“他在说谎。”听见丁丘已经走远,陆观断言道。
宋虔之把信上的内容又看了一遍,信里约他在溯溪县见面,虽然没有落款,但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东西让宋虔之想到的只有苻明懋,只是写了一户人家的地点。
“要么这些东西都是假的,要么只有丁丘从何得到这封信是假的。”宋虔之把信收起来,抬头道,“他怎么拿到这封信的事情上,说了谎。东西应该是真的,我看过了,确实是宫中之物。这信也被别人看过了,这个丁丘到底是哪边的人?阴沟里翻船,光他一个人就够坏事了。”
陆观被宋虔之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
宋虔之也发现了,笑了起来:“去不去呢?”
陆观道:“依我之见,看过这封信的应该是军中的人,丁丘可能很不小心,让别人发现了。现在是在白古游的军营里,被白古游的手下发现的可能性最大,对方应该叮嘱过丁丘不要说,所以刚才被问到,丁丘才会如此慌乱。”
“你是说白古游已经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宋虔之奇怪道,“他怎么不阻止这样东西落到我的手里?”
“你看到这封信的反应是什么?”
“如果内容属实,我要去见一见苻明懋。”宋虔之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白古游会派人跟着我,去抓苻明懋。”
陆观的表情代表他的态度,他确实这么认为。等宋虔之找到苻明懋的时候,白古游的人就会上去把苻明懋拿下。
“你知道为什么苻明韶不信任白古游,就是因为苻明懋当初被流放北关充军,现在又回来了。如果不是白古游能够挡下黑狄入侵,苻明韶早就把他给办了。所以说人还是得有用,有用才有命。”宋虔之感慨道。白古游一生战功赫赫,与阿莫丹绒隔河对峙戍边半生,苻明韶皇位刚刚坐稳,就召回陆观去查李晔元,动白古游是迟早的事。
因为阿莫丹绒虎视眈眈,白古游数年间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宿敌是他的催命符也是保命符。
“白古游是忠心耿耿。”那夜陆观在白古游帐中见他中箭后的虚弱样子,饶是那样,白古游依然稳如泰山,将自己的手下安排妥当,那样的定力让任何一个见过他的人都会将他视为战神,信赖随之而生。
“他是忠于大楚。”宋虔之叹了口气。
这才是苻明韶一直忌惮白古游又不敢动他的原因,白古游是为大义而生,为大楚而生,他效忠的从来不是哪一位天子。
就像此次搬兵,白古游不是因为先帝的剑才南下支援,而是战局令他南下,即使宋虔之没有求来那道旨,对他而言,唯死而已。
只是宋虔之并不信任苻明韶,苻明韶刚登基时,对李晔元也十分信任,几乎夜夜和李晔元在承元殿看折子,听取李晔元对朝政的指点。有一年中秋佳节,苻明韶甚至抛下阖宫嫔妃,深夜到了李晔元的府上。李晔元有腿疾,当时苻明韶还亲自为李晔元洗过一次脚。
“他还做过这样的事?”陆观是头一次听说,多问了一句。
宋虔之撇嘴:“怎么?这就算是个好皇帝了啊?”
“你真是……”陆观一时语塞。
宋虔之偏偏要问他:“真是什么?你又在腹诽什么?”
恰好宋虔之离得近,陆观勾过他的脖子,亲住他的嘴。
“你这人……”亲完,宋虔之愤愤不平地推开陆观,作势又要数落他,陆观就低下来亲他,一直亲到宋虔之不再提了,陆观才消停。
宋虔之已经是满脸通红,也忘了要讲李晔元什么事情。
“那我今天晚上怎么办?去还是不去?”宋虔之嘀咕道,“为什么都要约在晚上见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不是见不得光的事,人却是见不得光的人。”陆观道。
“去吗?”宋虔之问。
“怎么不去?我陪你去。如果周先回来了,就把他也带上。苻明懋不是养了一群死士,如果他把你抓了,他让我办什么事情,我都得照办了。”
宋虔之想到一个事情,笑问陆观:“苻明懋不知道我有这么重要吧,他要是让你去刺杀皇帝呢?”
陆观无奈道:“我跟皇帝真的什么都没有。”
“知道了。”宋虔之拖着长音,明显不信,又开始发呆。
☆、沐猴(肆)
到晚上周先还没回来,陆观和宋虔之只得先进城,刚离开军营没多久,陆观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
快到溯溪县时,宋虔之也发现了。
这是出发前就预料到的,既然苻明懋的信被军营里的人发现了,一定会有人跟踪。
进城之后,溯溪县里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热闹,此时晚市刚刚摆出,街上行人如织。
各式各样的小贩高声叫卖,溯溪民风朴实,刚刚天黑不久,男男女女在集市上四处闲逛。
估衣铺里来来往往都是客,宋虔之和陆观进去,各自买了一件旧衣入内去换。
陆观一转过身来,登时愣住了。
只见宋虔之换上了一袭女装,衣裙只有八成新,带粉的紫色,白色里衬,锁骨瘦得略略突出,肤色极为白皙,宛然如玉。
陆观喉头一动,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
宋虔之两手揉了揉胸:“不行啊,太平了。”
陆观:“……”
“你给我找个什么……”宋虔之一眼看到桌上有盘橙子,挑挑拣拣,选出两个跟陆观的拳头差不多大的橙子,往胸口垫塞进去,再穿上棉褂子,扎上腰带。
宋虔之皱着眉,两条手臂往身体两侧夹,皱起眉头来,依次脱下褂子和里衣,那一片精瘦的上身突然出现在陆观的眼前。
“怎么了?”陆观强装镇定地问,眼神飘忽。
“这个不对呀,会掉。”橙子是圆的,而且很沉,揣在怀里会滚来滚去,一不小心就歪了。
“扎上腰带不会掉到地上去,但是一碰就歪……”陆观近到身前,宋虔之一愣,看见陆观找了一条手掌宽的布带。
“这哪儿来的?”宋虔之捏了捏那布带。
“别的衣服上拆下来的,手臂张开。”陆观两臂圏过来,用布带勒住宋虔之腰部以上靠近胸口的部位。
橙子换了个面,冷冰冰伏在胸口,宋虔之冷得滋溜一吸气,感到橙子皮摩擦过某一点,他脸红起来。
陆观低头看了一眼,抿紧嘴唇,眉间深刻出纹路。
就在宋虔之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陆观一把将人按在了桌上,滚烫的呼吸逡巡过宋虔之脖颈和锁骨,在那白玉般的皮肤上激起一层寒粒。
平日在床上还不如何,只是互相需索,这小室之中,却点着灯。
宋虔之脸色绯红,想把陆观推开,却又被陆观滚烫温软的嘴唇彻底点燃。
半个时辰后,一男一女从试衣的小室内出来。
这估衣铺一共有五间可供客人试穿衣服的内室,客来客往,老板早已分不清谁是谁,只是见女子脸色和脖颈通红地跟在男人身后,笑着迎上来。
“这两身儿二位可要穿走?”
陆观付了银子。
笑眯眯的老板见他后面跟的人披散着一头丝发,头发遮去女子大半侧脸,只见她肤色明润如月,只是怕羞得紧,一只手始终抓着夫郎的袍袖。
“这位夫人发饰可是丢了?”
“夫人”好半天才点了一点头。
“小店也卖发簪,老爷帮夫人选一枝吧,这么披头散发出去,怕是不太雅观。选好之后,若是夫人不嫌弃,贱内可以为夫人梳头。”老板见抓在陆观臂上那只手也是纤纤玉指,殊不知那手背之下,掌心之中,多的是武人的茧。
于是陆观脸色微红地给宋虔之选了一枝盈盈欲滴的碧玉簪子。
陆观:“这个怎么样?”
宋虔之不方便说话,只得点头。
掌柜在旁多嘴道:“夫人身姿窈窕,面如芙蓉,这颜色衬得很呐。”
夫人:“……”踹死你个大芙蓉花哟。
陆观肃容道:“在哪儿梳头?”一面将宋虔之往身后挡,挡住掌柜的目光。
掌柜的呼唤媳妇出来,带宋虔之去梳头。
陆观在外面看别的衣服,顺便装作无意地站在门边观察外面跟踪的人,四五个鬼祟身影分散开,两个坐在斜对面的小食摊上,一个在看古董,还有一个正在跟人吵架。
陆观又问掌柜的买了顶毛茸茸的毡帽戴上,给宋虔之选了狐皮围脖,他看不出真假,只是那黑毛色泽如墨,他想了下宋虔之白皙肤色,围这围脖,脸色微微发起红来。
宋虔之梳好了头出来,半天不抬头。
掌柜的老婆将他往陆观面前一推,笑盈盈道:“怎么啦,小娘子还羞见你官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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