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愣之际,眼前忽然一亮!
柳铭雪没有穿以往那件兰花刺绣的宝蓝常服,而是换成了天师服。
唐见记得他是最不爱穿天师服的。
因为天师的衣服华丽又繁杂,光是衣服上大大小小的宫绦配饰就有百来多种。还有天师服外袍上有金水符文,能保万邪不侵体。
一件天师衣服的耗费就能抵上三座城池。
可别说,这衣服是累赘,但衬人。
唐见像个婴孩蜷缩在床上,身体动不了,只能用眼睛去瞟柳铭雪脸上的表情。
柳铭雪还难得将白发束了起来,没有了往常的妖异之感,反而英气十足。
发带末尾坠了几颗小巧的东珠与黑羽毛,分别垂落在两侧,与衣服上绣着的黑金纹路相匹配。
因为他是白发,所以他的天师服唐见特意命人做成的黑色。
柳铭雪看上去消瘦了些,五官看起来更为深邃了。
他站在床边就这么看着唐见,因疲惫而泛红的眼眸酝酿着复杂的情绪。
不知为何,唐见忽然想起柳铭雪受伤的手臂,便默默看了眼他的左手,但被衣袖遮盖了去,唐见只得收回眼神。
“在看什么?”
柳铭雪哑着声问,听不出是个什么心绪。而但凡他如此平静,唐见知道他多半是在生气。
自己又忆起先前做的梦,觉着这个事儿放着不是办法,还是得先办了。
于是,他盯着柳铭雪风雨欲来的脸,带着连自己也没发觉的讨好口吻,道:
“你先把手放进我衣服里来。”
“?”
☆、意缱绻
第一次面对唐见这种稀奇的请求,柳铭雪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他右眉高挑,神情有些疑惑,等待着唐见之后的解释。
唐见故又瞟了眼自己怀里,道:“我怀里有一瓶药,你不给我松开我怎么拿出来?”
“你用药做什么?”
柳铭雪虽仍是不解,但还是手一抬解开了禁制,料想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去不了哪里。
唐见得了自由后马上撑起身子坐好。
因为保持蜷缩的姿势太久,有些压着了肩上的伤。坐起来时他感觉伤口外露的血肉与里衣粘在了一起,起身时牵扯起来痛得他直直嘶气。
然,他还没坐稳,另一边的肩膀一下被柳铭雪重重按住。唐见无法承受他的力道,径直朝后仰去。而就在后脑勺即将撞到床后木雕之时,柳铭雪的另一只手垫在了下面。
“这是怎么回事?!”
柳铭雪按住他疾言厉色,布满血丝的异瞳看起来更为嗜血。他抽回右手,小心抓住一角染血的衣襟,想扯开看伤口却还是没动。
唐见恍惚间似乎真觉得他有点梅心说的那种意思。
心跳莫名快了些许,唐见决定试探试探。
“你快放开,弄疼我了。”
唐见故作痛色,语气一点也不客气。如果是以往的柳铭雪,定不会管他的想法继续我行我素。
闻言,柳铭雪微怔,手却很听话的稍稍松了些,但还是抓着他不放。
“疼也忍着。”
说完,他动作缓慢地一点一点沿着伤口将衣服掀开,轻柔地与刚才截然相反。他十分专注,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宝物。
唐见只感觉到痒意,没有被弄痛。望着他的侧脸,心中仿佛飞进了几只蝴蝶,扑通扑通的。
“药呢?”
唐见猝不及防迎上他抬眸,“啊”了声稀里糊涂往怀里摸去。摸到了药瓶,这才意识到自己本来的目的。
“这是给你的。”
听了这话,柳铭雪方才所有的厉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三分惊与七分喜。可很快,这些情绪统统不见,和着先前积攒起来的怒火一起爆发。
“明明有药你不用,留给我做什么?!”
唐见被他突然一吼给吓到了。活了这么多年,他这大老爷们儿头一回觉着有些委屈。巴巴的赶着给贴冷脸,还要被人嫌弃。
“凶什么凶,不要就算了……”
唐见原本想吼回去,奈何话一出口就跟猫叫似的,气势顿时弱了大半。怎么在他面前自己就显得那么可怜,毫无师兄的尊严!
还能怎样呢。破罐子破摔,唐见小声嘀咕着将瓶子塞回怀里,不去看他。
见他如此,柳铭雪半天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正当唐见打算推开他自己走的时候,只听柳铭雪支支吾吾开了口。
“我、我不是在凶你,我只是生气你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子。”
有人给自己送了台阶下,唐见瞬间翻身做主人,自己的形象也终于高大起来。
“那也不能这样对我说话。”
“好,是我不对,我不说了。”
“也不能那样按着我。”
柳铭雪立刻松开了手。
“上次伤你并非我本意,所以买了这药。”
“多谢师兄美意,我其实是高兴的。”
嗯?真不生气了?
对方忽然变得百依百顺,唐见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咔咔作响。他想接着试探,想提更过分的要求,看看他究竟是装的还是真……
柳铭雪半跪在床榻上,像只听话的白毛大狗等待着他下一个指令。一时间唐见有些于心不忍,于是选了另一个要求对他道:
“我上不了药,你帮我。”
话音落下,唐见悄悄去瞧他的神情。
柳铭雪微微一叹,先将手上的黑手套取了下来。
唐见光是看他这个动作就已经有些受宠若惊了。血渍那么脏,就连他自己的血他都不愿意去碰,更何况是旁人的。
“你要上手?”
没忍住,还是问了。
柳铭雪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伸手讨药。
他的手心干净白皙,上面的姻缘线和生命线皆长而深。手囊括两仪五行之道,这是福泽深厚的掌相。
唐见把药给了他。柳铭雪打开木塞放在鼻尖闻了下,确认是金疮药没错后才用上。
“我把衣服撩开。”
唐见看他双手不得空,遂自己把衣襟揭开。可手下一刻就被人按住,柳铭雪放下药瓶,对他道:“我来。”
“那你轻点。”
“嗯。”
唐见现在的脑门上就差写上四个大字——“恃宠而骄”。
而这个词蹦出他脑海时,自己也暗自吃惊。
柳铭雪抽丝剥茧般层层掀开濡湿的衣衫,露出唐见大半个肩膀。唐见听他深吸一口气,遂问:“伤口很严重吗?”
那里应该是有个窟窿。
“有一点。”
唐见不信,自己转过头去瞧,却发现窟窿没了,只留下不深不浅的创口。难道又是盘龙钥的功效?
可乍一看仍是血淋淋的。
柳铭雪用指腹轻轻在伤口边缘擦去脓血,将药粉细致地均匀洒上去。
随着他俯身的动作,长长的发尾垂落到身前。尾尖绑着的羽毛银铃轻轻刮擦这唐见裸|露的胸膛,冰冰凉又有些痒。
要命的是,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那话本上的字句,有一幕就是柳铭雪用细长的鹅毛棒逗弄被五花大绑、衣衫不整的他。
真是干了。
原本好好的兄友弟恭的画面,在唐见眼中瞬间变味。
他身上燥得厉害,脸颊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而他偏生是易留疤的体质,稍稍掐一下肌肤就能红好半天。说白了就是皮子薄。
而他这一脸红,跟着脖子、胸前也粉红起来。他望着神情专注的柳铭雪,脑中是天人交战。于是唐见不禁往后挪了一下,想别开这挠人心窝的触感。
他这一退,柳铭雪擦药的手一下落了空。
“弄疼了?”
“没、没有。”
柳铭雪抬眸,不经意间瞟到他打了胭脂似的脖子,于是狐疑地往上看去,正好看见对方不自在地错开眼神。
唐见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平和,但蹙起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紧张的情绪。
“师兄害羞了?”
柳铭雪停下擦药,好整以暇地端详唐见此刻的神情。
?
他害羞?可能吗?
“你快些,我有点冷。”
“冷?寝殿下都埋有地龙,师兄莫不是受寒了?”柳铭雪说着就算了,还上手过来摸向他的额头。
唐见退无可退,一下就被那人摁了个正着。
“你别碰……”
柳铭雪忽然神色一紧,柔声道:“是有点烧了。”
“?”
有吗?他不觉得头晕啊?
柳铭雪:“师兄冷的话,不如让铭雪抱着你擦药吧?”
???
想得美!
这人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明摆着就是想逗弄他!唐见一个“滚”字酝酿喉间,但还没等他说出口,倏然见柳铭雪飞速出手想封住他的穴道。
唐见本就警惕着,当即将那人挡了下来。
二人全掌相交下几个回合,终于唐见因负伤在身战斗力骤减,被自己师弟锁住穴道无法动弹。
“哎,师兄若是听话一点就不会吃这些苦头了。”
柳铭雪笑着将他抱起放到自己怀里,解开外袍将他罩在其中。唐见冰凉的身子一下就被柳铭雪捂热,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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