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让李玄策眉间紧蹙,急切道:“你打算扔下我?”
见他如此紧张,唐见被他逗笑了,“哈哈,你已经不是那个蹒跚学步的娃娃了,我怎么不能放你去闯?”
“不行!若是这样,那我就去争那王位!没等到天下平定,你哪里也不许去!”
这样任性的话还是难得从李玄策口中听见。
唐见不自禁想起另一个人,心中又生起几分愧疚之感。
“好好好,我不走便是。”
虽然知道他的话都是半真半假,李玄策暂时安心些许,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道:“我忽然明白那人心中的滋味了。”
“什么?”唐见不知道他指的谁,刚想问,却被红橡天师叫住。
原来他们每个人轮流讲鬼故事,现在该轮到最后的唐见了。
“哎,能不能跳过我?”
他真不擅长这个东西。
“不行,我们都讲了。”
“哎小老弟,左右闲着冻得慌,说点鬼事儿暖暖身子、去去寒。”
“要不你给我们讲点你们周围门派的秘辛也成。诶对了老橡,前阵子我收了个缥缈话本,好像叫什么绝……”
“行,我说。”
唐见像是被人踩了尾巴,高声打断那人的话,吓得孟平和白酌差点醒了过来。
这些人一天到晚都在看些什么啊!
罢了,抱怨也没用。他绞尽脑汁,想着有没有以前碰到过的奇事。所幸,很快心里就出了一个故事。
“这是我曾经遇到过的,若各位有何心得可以一同探讨。”
唐见挑了挑火堆,慢慢道来:“以前我离开师门外出历练,在路过一座雪山时竟遇上雪崩堵了去路。无奈之下,便找附近村落暂时住下。”
“这村子没有名字,村民倒是朴实热情,很快便给我寻了间空置的屋子。很少遇见无名村落,我便多嘴问了一句‘为何此处无名’?”
红橡天师拢了拢袖子,“没有名儿的地方多了去了。”
唐见点头,“确实,可我还是问了。那名引路的妇人没有回答,反而告诉我另一件事,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她说‘我们此处常年落雪,晚上会有雪女拜访。无论你多么好奇,都不要开门去瞧’。”
一个天师道:“雪女?那不是雪之国的使女吗?那国家远在外域,雪女怎出现在屴洲?”
唐见:“此雪女非彼雪女。那东西是雪山深处的怨灵,雪崩后人来不及逃脱,便会被埋入底下无法存活。久而久之,怨气丛生,自己有灵,化为人形游走人间。许多鬼都是这么过来的,道理也通用。”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一个鬼故事也能被他们说得这么无聊,李玄策也有些昏昏欲睡,半阖眼听他继续讲。
“其实当时的我想法同你们一样,以为是来屴洲玩耍的使女便未曾上心。谢过妇人后,我便早早入了眠。”
“小地方没有打更人。我当时估算着,约摸是三更时刻,风雪开始大了。我住的屋子简陋,窗户一下就被吹了开来,大雪贯入、冰冷刺骨。”唐见沉了声,大家也安静下来。
忽然,茅屋外又刮了阵大风,如同鬼魅哭嚎。听着,犹如再临当时场景。只是没了大雪,可依旧有些渗人。
“你继续说继续说。”他右边的天师催促道。
“我起去关窗,晃眼间竟看见一人顶着漫天风雪,赤脚行走在雪地里……”
“挨家挨户的敲门。”
白酌握剑的手动了动,眼睛仍没张开。
“它一身单薄白衣,戴了兜帽,更像是披麻戴孝。我看不见它的脸,身形倒像是女子。”
红橡天师吸了口凉气,“这种事儿你最好别多管,回炕上大被盖过头,睡一觉就好!”
李玄策疑惑:“怕什么,你们不是天师吗?”
红橡天师:“……”
唐见笑道:“我也是如此想的。于是关了窗,回去继续睡。而渐渐,我听清了它的声音。它每次都是敲的三下门,连说辞都一样。”
“说什么?”
唐见故意捏细了声音,学着姑娘家的音色,模仿道:“我迷路了,能开开门么?”
扮的有几分相似,众人朗声笑笑又听他继续:“它敲了很久,但没有一人替它开门。我想起之前村民的警告,觉得他们可能是怕惹到什么麻烦。毕竟别国人来屴洲起了矛盾冲突,官府十分难办。”
“揣着好奇,我就在门缝那儿看了一眼。它在我对面那屋子敲了三下没人应,转身来我这边了。”
李玄策也紧张起来,“开了吗?它长什么样?”
唐见:“兜帽盖住它大半张脸,只看见它尖尖的下巴,和一双冻得乌青的脚。我起先没注意,也是后来反应过来。它的腿像冰棍子,走起路来十分吃力。本以为是因太冷所至,后来才知道那是……”
众人缩起脖子,异口同声道:“尸僵。”
“我当时犯困,没去想太多。若它想为难我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回了炕上,打算一觉睡到天亮。这时,门响了。”
“咚咚。”
红橡天师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你可真行,这声音还能学出来……”
唐见:“没有,这不是我的声音。”
“是我们的门。”
白酌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严肃道。
坐在门边的人不约而同往里边儿靠,谨慎地盯着门。李玄策汗颜,“你们到底怕什么?”
对哦。
于是众人又挪了回来。
唐见看到窗外摇曳的树影,笑道:“起风了,树枝正好打在了门上。”
原来如此。
大家默默松了口气。
“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对,它敲了第一下门,问我能不能让它进去,”唐见打了个哈欠,“见我没应,它又敲了第二下。”
“我寻思着敲到第三下它自己就会走,便接着睡。但我一直等,迟迟没有等来它的第三下。”
李玄策:“会不会是它心灰意冷、早早走了?”
唐见:“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没忍住好奇,就起来到门缝瞧了眼。”
“瞧见什么了……”
“外面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见。我以为是雪太大,没想到一张紫乌的脸忽然出现在……”
“我迷路了,能否开门?”
这次绝对不是妖风作祟,而是实实在在有人在外敲门!
只是这声音唐见听起来甚是熟悉?好像是……柳铭雪?!
☆、破血链
除了其余天师,唐见几人脸色霎变。
连熟睡中的孟平倏地惊醒过来,揉揉睡眼问唐见:“我们又被抓住啦?”
“……”
红橡天师拨开两人,凑上去扒着门缝细瞧。
夜雨绵绵,晚风高呼。
门外人身形颀长,狐裘披身兜帽盖脸,只见得带笑的薄唇和白皙的下巴。他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饰品,看上去悠闲肆意。通过半透明的黑手套红橡天师暂且没认出是什么东西。
但那人也一身白。
红橡天师:“好家伙,原来世上还有‘雪男’啊。”
唐见:“???”
一听有“雪男”,大家伙起身争着去瞧门缝里的身影。
唐见怕他们把这扇破门挤没了,即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猛地砸在了门上。
瓷器易碎,“砰”地炸裂开来。
老旧木门上顷刻间染上了大片腥臭液体,那是山鸡的血。
“哎哟老弟,你扔这玩意儿作甚?”
唐见笑笑:“既然是‘雪男’,寻常物品很难抵挡。我们下手为强,先巩固大门再说。”
李玄策附和道:“没错,那家伙狡猾无比,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而其他人奇怪问:“那你当年是如何收服那只雪女的?”
“无他,揍一顿就好。”唐见冷冷盯着那门,淡然道。
“诸位可否请在下进屋说明来意?外面风雨着实大。”那人又开了口,换了个理由来让他开门。
这次,大伙儿们听着不像是‘雪男’那回事儿了,就是个来路不明的活人。
白酌提起铁剑,板着脸道:“都不许给他开门!”
“这……这……恐怕不妥吧……”众人瞧着白酌人高马大、气势汹汹,一时间无人敢靠近门半步。
唐见适时出来扮白脸,和气道:“大家有所不知,门外的人也是我们天师一脉。”
红橡天师讶异,“哦?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请他进来?”
唐见:“不瞒大家,我们今天的‘流离失所’其实全拜门外那人所赐,他就是大封的帝天师。”
话音刚落,屋内空气安静了片刻。
“你怎晓得?”
“不可能,人家大封的帝天师不忙着他们盘龙钥的事儿,跑来这儿做什么?”
“要不我们再看看?”
……
质疑声不断,唐见就知道让他们相信柳铭雪没事儿追着他到处跑并不实际,正准备掐一个谎,却闻门外人再次说:
“既然好奇,何不开门便可见真身?”
他的话中尽是蛊惑,目的就是想让唐见打开禁制。
李玄策看了身边人一眼,唐见皱着眉示意他别说话。因为唐见听见有许多微弱的呼吸声出现在他们周围,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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