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举我了。你们二人天资不错,不该被埋没在南城。”
唐见挖好陷阱要用的坑,手臂上的伤口隐隐发疼。
“可你们也瞒得我好苦,我现在才知大贤国后人原来就是我的左右臂膀。”
白酌拿铁网的手一顿,“这有啥好说的,难道因为我是,大封皇帝就给我封个爵位?恁的平白遭人闲话。只是可惜了肃小子,他一直以自己的大贤国后人引以为傲。”
唐见想谈的就是这个。
碍于柳铭雪这一层,他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开口问:“能同我讲讲,我死后的几年里白肃怎么了?”
闻言,白酌从鼻间重重冷哼出来,捡起身旁地树枝在地上画小人,“就怕说了你不信。谁不知道你心眼儿里最疼的就是你那师弟。”
唐见差点脚下踩空,稳住身形尴尬道:“谁说的我……哎这不是重点。你说,我听着。”
“其实你去后一天不到,柳铭雪就撤去我们的权利,将我们暂时幽闭在天师阁。”白酌慢慢回忆,“天脊岭那场仗你谁也没带去,连九皇子也被安置在行宫。你说此行凶吉参半,要么大获全胜,要么……”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然后换了话锋继续道:“你不想让我们去冒风险,所以我们也不想让你担心。在宫里守住九皇子和老国主,不让有心之人有机可趁。”
“可你的死讯来得太快,快到让我们所有人忽视了其中异象。白肃听了当场呕出血,急着让我带他冲出皇宫去寻你的尸首。而我比他还急,不用他说我就打伤了护卫,出了天师阁。”
唐见皱眉,“原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不仅要除掉我,连你们也不放过。”
“呸,那群黑心肠的烂肚子!”
白酌气道:“兄弟们一腔热血,想去天脊岭替你报仇。可没人知道你被安上叛国罪名,若有人替你说话,全部按叛国罪一同治理!”
“还没走出玄武门,我们就被三皇子手下的禁军团团围住。直到入了大牢,还有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想着九皇子赶来带我们去救你。”
唐见垂眸不语。
“我和白肃被分别关在天字牢房里,不许任何人探望。就这样被关了七七四十九天,等来的却是柳铭雪。”
白酌苦笑,“见到他,我什么都知道了。白肃那么聪明,肯定更是。那人素来明面上和和气气,在你面前装作无辜羔羊,其实内里和我们一直不对盘。但我想着总归是主子的师弟,想必胳膊肘也是朝自家人这边拐的。没想到……呵。”
“他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我们面前,还假惺惺戴了孝。他没理我,反而先去找了白肃。不知道他同白肃说了什么,然后命人拿了盒木匣子来。白肃许是在看到那木匣子的时候嚎啕大哭,激动着要杀了柳铭雪。”
白酌用树枝狠狠戳向地上小人儿的心脏,树枝登时断成数截。
“我非常担心柳铭雪会对他不利,只能扒在小腿粗的铁栏上什么也做不了,身上还被那人挂了千斤石。呵呵,真是防着我。”
“小半时辰过去了,我没有再听见白肃的声音。直到柳铭雪离开时,我竟然看见白肃跟在后面随他一起离开了天牢。”
唐见一震,“白肃被柳铭雪带走了?去了哪里?”
白酌摇头,“我不知道。我叫他他也不应,只顾埋头跟着那贼人走了。我从没见过他竟然会露出那种表情……”
唐见手心又发汗了。
“后来呢?”
“后来,就是三月后了。这三个月以来,我没听见关于白肃的任何消息。也没有狱卒来为难我。就像个活死人一样,等着那混账什么时候收了我的命。”
“没想到我竟然等来了九皇子。他是悄悄来救我出去的,也是因为此事害他也担上同等罪名。那些个皇子正愁找不到合适理由问罪于他。”
白酌起身替唐见搭好陷阱,面无表情道:“我出去了,出去找白肃。结果你猜我在哪里找到的他?”
唐见猜测,“天脊岭?”
“不,在你的天师阁里。他坐在你的书案前,心口上插了把黑金匕首。”
“他是自杀的。”
唐见愣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遂又闭口不言,心中仿佛沉了块巨石令他无法喘息。
白肃的自杀绝对同柳铭雪脱不了干系。
他其实同柳铭雪一样也是自傲的人,就算有千百种死法也决计不会选择自杀。
定是柳铭雪带走他后对他说了什么,竟直接断去他的求生欲望。
至于谈话内容,恐怕只有柳铭雪知道了。
那……自己现在又该怎么办?
见唐见一直缄默着,白酌还是宽慰道:“我没有怪你,毕竟你师弟也是人,不是由你说了算。如果你舍不得残害同门,我自己也可以报仇。并不是只有你可以杀了他。”
听他这么说,唐见内心更是愧疚不已,“不,他是我的责任。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只是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说到这儿,树林对面传来树叶的沙沙声响。
估计是猎物来了,唐见拉着白酌二人赶紧躲去树干后面。
“希望是只野鹿……”白酌摩拳擦掌,准备收网。
一、二、三!
“嘿嘿,大爷我这就收了你小兔崽子!”
说时迟那时快,白酌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住铁索,一举擒获!
“我真是白天撞怨鬼,谁不要命了来抓我?!”
白酌愣了愣,转头问唐见:“奇怪,这鹿怎么还会说话?还是千年野獐子精?”
“……”
陷阱中的“猎物”气急败坏,拼命挣扎嚷嚷道:
“傻大个儿,你才妖怪!我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血鸽石
飞鸟集是通往各个国家的中转站。
几乎所有的旅人散客都会择此处休憩,第二天又各奔东西。
近日,飞鸟集上好多驿站都被一众人团团锁住。他们皆是寻常打扮,看不出从哪里来。可里面每个人个个都是身手非凡、训练有素。光是往那儿一站,周围不敢有人靠近。
眼睛尖点儿的,就知道这些练家子儿定是皇宫里的人。
而此时,流芳驿站三楼,房间门外有人轻轻叩了三下。
听不见屋主人的回应,李玄生侧目看了眼侍者,“天师大人难道还在气头上?”
侍者面泛苦色,低声下气道:“大人的心思小的哪儿敢胡乱揣测。只是这几日,大人的心情着实欠佳。三皇子还请回吧。”
李玄生头疼地揉揉额角,索性舍弃礼数,在门外说明来意。
“天师大人,玄生前来拜访。见大人仍不肯面见玄生,想必心中还在为梅儿的事生气。当时事发突然,梅儿她一介女流只晓得听从我的吩咐行事。若大人要追究,就让玄生受责放了梅儿吧。”
说完,李玄生面前的大门顿开,示意他进去。
他暗吸一口气,撩起衣摆迈脚入内。
驿站房间本是简陋,可这里的布置规格竟皆是比照着皇宫来的。
从进屋脚下的西北白狼皮毯、房间正中画珐琅兰花三足熏炉、到铺了波斯绒毯的贵妃榻椅,以及墙面边角搁置的书画稀罕小物件,足可以看出大封帝天师的排场还比他一个皇子隆重。
但天师素来不喜珍宝金银,视钱财如粪土。而如此奢侈做派的帝天师,从古至今大约只有眼前这位了。
柳铭雪侧卧在榻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块未经打磨的血鸽玉石,半阖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李玄生的到来,浅色眼瞳里恢复神光。他放下玉石,将垂落脸旁的白发别去耳后,凌厉地看向来人。
“我说了,等她在乾坤炉里熬过十四天的真火,她就什么时候出来。”
李玄生脸色一白,恳求道:“大人,乾坤炉专门炼化妖丹,梅儿她受不了如此酷刑。大人若为那一掌生气,玄生愿受大人一掌!”
柳铭雪坐起,一只手搭在膝上,长眉一挑,饶有兴趣道:“她的错多着呢。若我真追究起来,你也在那炉子里了。你是个聪明人,恩将仇报的道理你该懂吧?”
李玄生朝他深深作揖,“玄生晓得。当年若无那位大人出手相救,梅儿也不可能在深宫禁地存活。可请帝天师大人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放她一条生路吧。”
“还晓得用他的情分来找我讨宽恕,万一我不买账呢?”柳铭雪神色暗下。
李玄生:“玄生并非要挟,只是觉得如此一来更能彰显大人仁慈,也算是积下一份功德。”
柳铭雪拿起玉石掂在掌心,薄唇牵起一丝笑意,“我不是好人,功德我用不上。”
见对方态度有所缓和,李玄生自知是松了口,梅儿算是保下了。但他也不忘及时送礼,聊表心意。
“前些日子外域使者送来的百箱珍珠玛瑙,本王打点了人悉数送去天师阁内。大人素来喜爱收集这些宝贝,并不是什么奇巧玩意儿,大人随意便是。”
对此,柳铭雪却是无动于衷,淡淡道:“大封皇宫上空,正主宫方位的第一颗星宿已亮起。”
李玄生皱眉,“真没想到,那人能在短短时间内迷惑众人、调转乾坤。梅儿一直盯紧了他,居然还是没发现对方是在何时换了钥匙。如此心机,最是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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