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道长见到了傅承瑄,捋捋胡子,“孩子,今日来太清宫,可是为了银眸之事?”
傅承瑄拱手:“师父神机妙算,承瑄正是为此而来。”
正阳道:“我活着的时候,必要将此事做个了断,是断不能将这危险留给后人的。”正阳将傅承瑄引至厅堂,两人坐下继续说到:“近日观天象,天璇星暗淡,且有旋转之象,正是危机中暗含着转机之意,我正要抽时间回安阳一趟。”
“师父,我这次也要一同去安阳。”
正阳道:“既然和你有关,我也不拦你。但如今的局面,也只能是加固阵法。”
傅承瑄问:“为何不能灭杀那魔物?难道是因为我。。。”
正阳道:“你与那魔物是一体,我们不敢保证若是杀了那魔物,会不会对你有所影响,况且能不能击杀那魔物还另说。”
傅承瑄喃喃道:“难道这便是崇哥一直要用血养那魔物的原因吗?”
正阳道:“这也是最不算办法的办法。之前青城山的道士助六王想要放出那魔物,催动了我师父冲和子布下的阵法,若非发生了这些,也许修崇便要一辈子这样喂它下去了。”
傅承瑄心中一阵刺痛,若不是因为自己,骆修崇何故要受这许多痛楚,一边要时刻提防着魔物,一边还要瞒着自己。
骆修崇担心时间拖久了影响傅承瑄的身体,便和正阳道长商量了尽早出发。四月十六,众人出离开京城去往安阳,傅承瑄只对家中说是要去安阳办案。
行至距安阳三十里之外的驿站,众人停下来歇息。陆凛和樊义牵着马到马厩去饮马,骆修崇用水囊接了水递给傅承瑄,傅承瑄却让他先喝。正阳在一旁酸着,“唉,徒弟是什么啊,徒弟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师父!”
正辉在一旁笑道:“我去给师兄灌水!”
正阳却还不依不饶:“你灌的水可没有徒弟灌得甜!”
济平忙接过水囊:“我来我来!师父都说了,徒弟灌的水甜!”
正阳撇撇嘴,众人大笑。
突然驿长冲进了驿站内院:“不好了!安阳有急!有一个小道士晕在外面了!”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出了驿站,正看见有人正帮着将晕倒的人抬到屋中,只留身旁一匹瘦马还在嘶鸣。
傅承瑄道:“快喂他些水!”
驿长忙让人喂了小道士些水,那小道士稍稍缓了过来,见到正阳道长,似是惊喜过望,断断续续到:“师尊!安。。。安阳有。。。有妖,县令钟大人,带着。。。带着清漱观众师叔和师兄们。。。在九花山降妖,我正要去京城给您报信!”
正阳惊呼:“怎会如此?!竟来得这样快!”
骆修崇道:“事情蹊跷,我们先赶去九花山!”
众人再不迟疑,打马朝九花山飞驰而去。一行人绕过内城,直接奔至九花山。越近九花山,妖气愈浓,骆修崇担心傅承瑄的身体,时不时问他是否能承受得住。傅承瑄摸了摸胸前的璇玉,虽有些微的头晕,但整体状态尚佳。
正阳掏出几颗保元丸让傅承瑄含了,暂时能固住体内真气,不让邪崇近身。傅承瑄心如擂鼓,虽然离危险越来越近,但他心中已知,自己也是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终于到了九花山下,远远的,望见山下聚集了许多道人,而九花山上空已然是一片阴云密布,正上方还有一个漩涡,像是天空中长着一只眼睛。乌云在漩涡中旋转着,时不时有雷电从中闪过,雷声隆隆地传来,震得人心发慌。
又看安阳内城方向,天色照常,隐约可见内城上方空气浮动,应该是众道人为安阳设置了结界,以防百姓为邪崇侵袭。但这浮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摇晃着,似乎受到妖气的影响,越来越不稳定。
傅承瑄一眼便望见了站在后方的钟期,“快看!那是钟大人!”
钟期也回头看见了他们,立刻激动地迎了上来,“王爷!傅大人!你们来了!”
钟期身后的几位道士见到正阳正辉,也纷纷前来行礼,“观主大人!正辉师叔!”
钟期反应过来,想必骆修崇和傅承瑄身后的这二位道长正是清漱观的前辈,傅承瑄介绍后,钟期大喜过望,“原来是国师大人!久仰大名,如今您来了,安阳有救矣!”
骆修崇道:“钟大人可否先将这发生的情况告知我们?”
钟期点头,缓了口气才道:“还是多亏了清漱观的道长们,他们先于官府和百姓感知到九花山附近的妖气,便来通知,我这边派出了安阳的兵将,现在也通知了相邻各县,想必他们也会马上出兵相助。”
正阳问钟期身后一年轻道士:“纯谦,情况如何?”
济字辈之后是纯字辈,这纯谦是纯字辈的大师兄,虽年纪不大,做事却十分沉稳可靠。
纯谦上前道:“今早清漱观中的八卦罗盘钟显示出不正常,直指九花山方向,这些时日,我们也是遵从师尊指示,密切观测着九花山的情况。”
正阳点点头,“你们做得不错,现在那魔物可冲破了阵法?”
纯谦道:“回师尊,尚未,只是九花山附近众妖感知到了魔物即将苏醒,纷纷聚集此处吸收妖气,我们做了阵法,暂时阻止他们进入安阳内城为祸百姓,但也是只是暂时的办法。”
正辉在一旁红了眼睛,道:“所以根本还是要杀了那魔物,才能护住安阳!”
正阳抬手算了算,“今日并非吉日,待我回清漱观准备一番,后日来会会这魔物。纯谦,你这阵法可能坚持?”
纯谦回道:“回师尊,无甚问题。”
魔物强大,必得准备妥当予其致命一击。众人先回到清漱观商议办法。
骆修崇找了个机会偷偷问正阳:“师父,您可有把握?”
正阳叹了口气道:“当初你师尊,散尽一身真气才结成了现在的阵法,将魔物镇压住,也才将将维持了这十多年,为师倒是想彻底杀了这魔物,不再为后世留下祸端,但不知自己这身修为压不压得住它。”
骆修崇急道:“师父!”
正阳摆摆手:“我知道你的顾虑,先别急。我不会轻易出手,毕竟不知会对承瑄有什么影响。”
骆修崇冷静下来,“我也是担心您,师父,当初师尊散尽真气后,没过多久便驾鹤西游了。”
正阳眼望前方,“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为师也算为后人存福了,到时候,你要好好看管清漱观和太清宫!”
“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再五六章就差不多完结了。
☆、备阵台
钟期也跟着来到了清漱观,和众人聚集在厅堂一同商议,他原本并不了解这魔物之事,便出言询问:“敢问这魔物是何来历?果真如此强大?”
正辉道:“上古有宁封子,又称龙跷真人,有过人之处能掌火,出五色烟。其时洪灾泛滥,淹没良田数千顷,泞水停洿,人不垦植,只能居于洞穴,每到山下取水,无盛水器,以山下湿泥为器却易碎,且泥易混于水中,难以饮用。宁封偶于裹泥烧鱼时得硬泥,遂悟作陶之理,造福于百姓,是以真人颇受百姓爱戴。真人有一徒弟,名曰青蕖,自小随其师生活,真人做陶时,他也帮着做些繁杂之事。洪水之鬼恨真人助百姓取水,有天便趁机将烧陶的窑窟从外封死,青蕖从外相救,却不小心弄塌了窑窟之口。闻声赶来的百姓见灰烟中有真人形影,以为是青蕖害了真人。青蕖救师不成却反而被人构陷,众百姓怒而将青蕖活埋,并于土上生火。青蕖蒙冤,死而不化,变作恶鬼,继而杀了埋他之人。”
众人听后,脸色皆变。钟期道:“这故事听了让人心寒,青蕖帮助百姓,却被他帮助过的人害了性命,蒙了不白之冤,真是闻者心酸了。”
济平道:“那些百姓也是鲁莽,以为为真人报了仇,却不想找错了人,白冤枉了一个好人。”
傅承瑄问:“难道这魔物便是青蕖所化?”
正辉点头:“正是了。”
正阳道:“自古妖魔鬼怪,以厉鬼为凶,青蕖之魔以怨气为化,最是难缠。”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正辉又道:“青蕖化作魔物之后,为害乡里,周围的百姓也算是为自己之前冒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但后来,这魔物毫不收敛,终于遇见了我们混元一派的师祖默庵道人。”正辉说着说着,却突然闭上了双眼,似是陷入了某种悲怆的回忆之中,眼睑抖动着,抿住了双唇。
正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默庵道人用法镇压了青蕖化成的魔物,却未将其击杀,剜了那魔物的一只眼,变化作八卦罗盘钟,并在安阳建了清漱观,将八卦罗盘钟置于清漱观内。期望这一代代的传人能守住这魔物。”
众人顿悟,原来清漱观和这魔物还有这样一番羁绊。
正阳有道:“吾师冲和子,在十七年前发现这魔物有异动,散尽真气固住了阵法。如今这八卦罗盘钟有异,便是预示这魔物又不安稳了。”
骆修崇道:“距离上次异动,才过了十多年而已,阵法便又不稳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