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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和我抢男人 (晋咸)


  “明月皎皎,天涯共此时。”苏珏脱力地靠在窗棂上,薄唇微动,喃喃道。
  他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床边,直至东方的长庚星闪烁着微光。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作者有话要说:  emmm……在这里我解释一下哈,楚国现在变法初成,而且打了胜仗,国中很需要国君来坐镇,现在楚云祁入墨谷,音讯全无,这要是传出去会在全国范围造成动荡不安的局面。所以,苏珏,魏太后等人才会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向外告知楚王身体抱恙,以稳定民心。


第21章 荀言
  自楚王“南巡”归来后,年轻的楚王终于消停下来,列国使臣将在鄢城打探到的“楚王身体抱恙,于楚宫静养”的消息送列国国君手中,中原列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倾相惠文之子惠瑜整天变着花样给倾王找乐子,这阵子正在刚建好的“摘月楼”玩的昏天暗地。
  陈国被北部的胡人和匈奴搅的没几天清静日子。
  宋卫国中内乱频频,一帮权臣们仗着各自手里有点兵权,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把整个国家弄得乌烟瘴气。
  姬国国小,君王战战兢兢倒是谁也不得罪,君臣们安分守己地守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过活。
  如此安宁之时,还是诸侯称霸以来前所未有的,各国百姓们纷纷歇了口气,男人不用去征兵,今年可以过个安稳年。
  老天爷仿佛也感知到了这少有的宁静,今年的冬天不那么狠狠地冷了。
  在中原各国胡烟瘴气的国情下,熙国称得上是蒸蒸日上,在各国通往熙国的官道上,车马辚辚,有去熙国经商的大户商家,有去熙国谋业的士子,不得不说,熙国的强盛光从临沂每日络绎不绝的城门前都能看的出来。
  熙王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得到觊觎已久的楚三城。
  更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是,倾、楚两国相继与熙结盟,中原两大强国都要由他熙国来调整纷争,这不是霸主是什么?
  于是连下三道诏书,封含章君梅灏为左大夫,辅佐相国处理国事,并赏赐梅家黄金百镒。
  熙相蒋仁兢兢业业,处理国事更是滴水不漏,梅灏说是辅佐,其实平日里也没多少事要自己做,国内一切事物被熙相打理的井井有条,中原又处在太平时期,他便干脆放开了手,在家誊抄陇南子的著作打发时间。
  熙人爱听戏,临沂城西便聚集着各类戏班,熙人称城西为“怡情园”。
  熙人清闲,冬日里头没什么事,大户人家的老爷便穿着上好的裘衣,坐着两马驾的轺车,悠悠儿转到怡情园,找最好的戏班听上那么两三场戏,待到夕阳西下,再上了车回城中。普通人家穿着袄子,蹭着那些大户人家们围上那么两三圈,看场戏也花不了几熙刀。(熙刀乃熙国货币,因其外形像刀,故称“熙刀”)
  今日,天空灰蒙蒙,少顷竟飘起雪片来,熙国临海,雪在地面凝固不住,不一会便泥泞起来,一辆青铜轺车辚辚在怡情园最大的戏班园前停了下来,车夫干练跳下车,将长凳放好了,一个身着翠绿色长衫,披着黑色裘衣的人下了车来。
  那人修长有些苍白的手中拿了把折扇,扇子很漂亮,乌黑的扇子骨儿,扇坠是块温润的碧玉,盈盈的衬的整个扇子都温软起来。
  那人“唰”地将扇子打开,雪白的纸页上画着株红梅,梅树下画了张古琴,旁边寥寥几行小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乍一看觉得八竿子打不着,倘若细细琢磨,便会品出持扇人密不可宣的情感。
  “已为含章君备好上等雅座,请随我上二楼。”戏班的师傅笑脸迎了出来,对持扇人道。
  含章君谦谦行了一礼,笑道:“有劳了。”便随着戏班的师傅进了戏院。
  今天唱的是那出“游园惊梦”,还未开戏池子里便挤满了来看戏的人。
  “可盼着这场戏喽。”一个头戴皮帽的中年男人长叹一声道。
  “可不是嘛,荀三爷的戏没什么挑的,一场游园更是入骨三分啊!”其中一人附和道。
  梅灏听着笑了笑,加快脚步上了二楼,正对着戏台坐了下来。
  那人口中所说的荀三爷是这“怡情园”的名角,名荀言,他秀骨珊珊,柔情默默,为人清冽,似秋水芙蓉,透着清隽之气。
  梅灏坐下来没多久,只听得台上一阵幽咽萧声,原先嘈闹的池子顿时安静下来。
  接着笙歌缓唱,琵琶声起,玉侬缓步从厚厚的幕布中走出,他蝶衣如画,水袖翩跹,绫绫黑发和衣而舞,眉目清浅,朱砂绯艳。
  世间怎能有如此风华绝代之人,池子中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人,漫漫蝶纷,桃花落,台上人眉眼如画,长袖翩翩,一场盛世流年如沙般划过他白玉般的指尖,时光如水,红尘万丈,都在他一颦一笑间演绎,镜花水月,曲水流觞。
  台上人仿佛是不经意地抬眸,与梅灏的眼神隔空相遇,然后又云淡风轻地移开,转身垂眸,一切的动作流畅且恰到好处,掩盖了那盈盈的情意。
  一出戏落幕,台下先是静了几秒,然后便是雷鸣般的掌声,台上人又是不经意抬眸,对上梅灏微笑的眼眸,他浅浅一笑,转身退了下去。
  戏台后,荀言褪下蝶衣,换上件月白色长衫,用温水洗掉脸上的胭脂水粉,将长发散了下来,随意地散在脑后,脱去一身戏服的他竟又是一番风致。
  秋水为神,琼花作骨,虽说身在戏院,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清冽之气,丝毫没有那胭脂水粉的腻味,此时着一月白衫犹如瑶台碧月,不可方物。
  “荀三爷,城中的王大人邀您府上一聚。”班主上前,将一请帖递上。
  荀言瞥了一眼请帖,淡淡道:“没空。”
  “这......”班主面露难色,权贵之人还是少得罪的好,当下他笑道:“王大人都下了三次帖子了,您每次都说没空,怕不是个事。”
  “或者换个说法,我不愿去。”荀言挑了挑眉,说完便起身离开。
  班主无奈,摇了摇头叹气道:“荀言啊荀言,你这个性子太烈了些,有人罩着还好,要是没人护着,迟早没个好去处。”
  天下人都道楚人好享乐,然楚人的享乐与熙人却大不相同。楚地多山水,楚人往往乘一叶扁舟,飘摇在湖上,饮酒取乐,熙人好繁华热闹,以听戏曲为乐,较之楚人多了份纸醉金迷。
  荀言扣了顶猩红色斗篷,从戏院后门出去后疾步朝戏院前门走来,叫住正要走的一辆青铜轺车道:“含章君留步!”
  梅灏皱皱眉,他顿了顿,抓着折扇的手收紧又松开,浅浅叹了口气,对车夫道:“你先回去,告知老爷晚膳不用等我了。”
  漫天白雪中,荀言身披猩红色斗篷,茕茕立着,梅灏弯腰下了轺车,入眼便是那一抹入世的红,红的惊心动魄,冰天雪地里,他就那么站着,梅子玉忽然想起了家中的那株红梅。
  良久,荀言缓步向梅灏走出,他在他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一双秋水般的眼眸轻轻浅浅地望着梅灏,然后开口:“含章君要走么?若是没什么急事,不妨到寒舍一叙。”
  “也好。”梅灏淡淡一笑,拱了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车夫扬鞭,马儿嘶鸣了一声,哒哒几下马蹄,拉着轺车辚辚远去,梅灏和荀言两人并肩朝缓步朝巷尾走去。
  青石板的街道已被飘下的雪花沾湿,泛着幽绿,两人沉默着走至巷尾那棵三人合抱的梧桐树前,拐进旁边一条隐秘的小路。
  小路是由青砖铺就,因为隐在梧桐树旁,所以没多少人走过,路上积着梧桐落叶,给这冬天添了一份寂寥。
  两人走至一扇乌门前,荀言踏上三阶石阶,拍了拍门,少顷,一个年轻的仆役前来开门,看见荀言时笑着,一边打开门让过门,一边接过荀言脱下的斗篷道:“三爷回来了,今儿戏院定又是人满为患。”
  看到梅灏之后,拱手行了一礼,道声“含章君”,待两人进的屋来,那仆役便合上门。
  “乾儿,你去拿些点心到我房里来,再做些晚膳。”荀言淡淡道。
  “好嘞。”乾儿笑了笑,转身离开。
  梅灏和荀言进了屋子,扑鼻而来的梅花香让梅子玉怔了怔,只见书案上摆着一枝红梅,给这素净的屋子添了三分灵气。
  若是旁人进这屋子,定然不会相信这是临沂第一名角的房间。
  白墙上挂着一幅雪梅图,便再无任何装饰,南面开了窗户,纱窗下摆着一张漆黑的书案,西面是一书架,架上寥寥放着几卷书,书架的空当放着些画卷。
  荀言上前,习惯性地帮梅灏褪去裘衣,搭在小手臂,道:“你先坐。”说着转身将裘衣挂在火炉边煨着。
  梅灏神色有些拘束,他低声道:“不是都说了么?对我不用这么,裘衣我自己来挂就行。”
  荀言偏头瞧着他,笑了笑道:“我想伺候谁就伺候谁,你犯不着每次都一副老夫子的牛样,城中那些人想让我伺候,我还不拿正眼瞧他们一个。”
  说完上前,按着梅灏的肩膀,让他在榻上坐了下来,然后转身去给他倒了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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