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杯酒不消愁 完结+番外 (不辞痴绝驻黄昏)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不辞痴绝驻黄昏
- 入库:04.09
刘将军见着娄酌,一愣,道:“多谢殿下。”
娄酌取出破北军军令,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腰间的白玉玉佩,仍然是干净得很,似是能将不净的色彩摒除在外。
他神色稍滞,很快回过神来,将军令塞给刘将军,转身直面敌军。马蹄扬起时正好被人从下一砍,使得他狠狠砸在地上,溅起的沙土被血粘在脸上。
娄酌抬头,看见浅淡的日光下有一柄刀,刀锋锐利,映着太阳给予的光辉,刺眼灼目。
听闻人在死之前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娄酌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他这平淡残缺的一生,忆起很多人和事,有娄斟、沈旭、皇后,也有宫里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还有竹音楼上的回眸,惊艳了岁月,诱人沦陷。
那浅淡清明的眸子是他执着到死的。
肖愁。肖断念。他阖上眼,低念着肖愁的名字。
这人做事总是琢磨不透,随心随缘的同时似乎还有一种朦胧的顽固,温情与冷漠,君子风骨与流氓痞气似乎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地综合在这个人身上,乍一看平板单调的人,事实上有着沦陷光阴的风韵。
对他而言,简直就像是牵挂。
“小兔崽子嘀咕什么呢。”娄酌觉得自己似是在梦里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一定是个好梦。
可是刀刃并没有落在他身上,似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屏障隔开了,就这么碎裂在了他面前站着的人手里。那背影顶天立地,来者似能经天纬地,可是回眸却是如梦似幻的不真实。
依旧惊鸿。
娄酌一瞬觉得可能是自己执念成了狂。可是哪家的执念贴心到能帮他在战场上挡刀子,还能肆无忌惮的低骂他两句呢?
肖愁手按在娄酌肩上,用睥睨天下的眼神看着呆滞着的娄酌,不屑道:“做什么你?反应这么慢,怎么没死在战场上?哪来的大命?”
娄酌紧紧牵住肖愁的衣角,攥在手心里,手指掠过玉佩,那触感依旧真实。
肖愁见娄酌也没什么大事,便默许了他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人衣角,一挥手,空气似乎都沉重了,逼得人动弹不得。
他拿起风华剑,目光似是汇聚成如雪刀锋,凌厉到能破开整个北疆。
风华剑所过之处鲜血涌流,而他这个人却是纤尘不染的,仍像是刚从戏院里走出来的悠闲模样。
肖愁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空中勾勒出几个晦涩的阵法,那血有灵性一般停在了半空,随肖愁而动。
从阵法中窜出一团白色雾气,把蛮人士兵压在地上,慢慢包裹住,最终连躯壳都没有剩下,唯独白雾更浓稠了些。
娄酌看得入神,攥着肖愁衣角的手不自觉松开些,无意识重复着所见阵法。
他从未知道原来灵力能如此强大,竟能使人在茹毛饮血的匈奴中泰然自若。那先前守着城门的一男一女收了手,只是悠然站在城门前,远远见着肖愁,稍躬身行礼。
肖愁收了剑,转身问娄酌:“怕了?”
娄酌下意识地想点头,可又马上改成了摇头,简直像脖子抽了筋。
肖愁轻笑,直起身子,左手贴在身后,望向西北。
还有焦黑的却仍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和仓促撤退的匈奴。
他一摆手:“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跟大家说一下我可能更完这篇文要停更直到暑假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肖愁到那二人身边,作揖道:“唐公子,萧姑娘。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萧姑娘撤了她那团扇,娄酌方才能看清她的脸,虽已是徐娘年纪,仍看得出年轻时的风采。如画柳眉,双眼含波,肤若凝脂,唇如春桃。
边上的唐公子儒生打扮,模样却是硬朗的,二人站在一起倒显般配。
娄酌神色恍惚一下,两个仙气凛然的身影与面前的人交叠在一起,很快便又消散。
萧姑娘笑道:“肖教主好久不见。我们两个已经在颉桓城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留有些情分的,况且帮着破北军守大旭疆土本是分内之事,哪能担得起谢呢。”
肖愁苦笑:“二位还在等?”
萧姑娘神色微黯,随即莞尔:“要是她哪天回来了,我们又不在这,那可就不太好了。”
肖愁道:“唐姑娘一生光明磊落,来去具是干干净净,留不下残魂。”
萧姑娘跟肖愁打哈哈:“教主说话还是那么坦诚。”
唐公子哭笑不得,揽过萧姑娘,道:“肖教主别介意。”
肖愁道:“是在下失言了。”
萧姑娘一挥手,拽着丈夫意图回城,脚步凝固在踏出去那一步,扭头道:“教主,让破北军的兄弟们都来我这喝酒吧,上回您可没喝到。”
肖愁也不推脱,道:“也当庆祝庆祝,有劳二位了。”
夫妇二人进城,肖愁转身,带着娄酌向军营去,问道:“破北军现在有多少人?”
娄酌暗暗咬牙,道:“不足五万。”
肖愁淡定点头:“少是少了点——但再少也轮不到你上阵吧,二皇子殿下?”
娄酌闻言低下了头,也不知是窘迫还是怎么的:“单将军受伤,刘将军毕竟年纪大了……”
“好了好了。”肖愁轻轻叹气,眉眼间诉着不耐和纵容,“人活着就是没事。我来之前把匈奴粮草烧了,他们应该能消停一会儿。”
娄酌猛然抬头,怔怔看着肖愁。他以为自己贸然带兵就是自持灵力,吃了自负的亏,没想到他这师父比他还目空一切。
烧了匈奴的粮草,就不怕被反扑么?
肖愁稍稍偏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娄酌,发觉那复杂炙烈的目光,多多少少觉得不自在,很快又放松下来:“看什么看?你当时把刘未已带出去,又把军令交给他,是准备做什么?赴死?”
娄酌大惊,没想到肖愁会提这回事,将无处安放的双手笼在袖子里,低声道:“当时情况太危机,刘将军毕竟资历老,也有经验……”
“经验?”肖愁嗤笑,“若他真有经验,就该阻止你。刘未已怕不是老糊涂了?放你去上沙场?”
娄酌闭口不回,倒叫肖愁讨了个没趣,二人便一路闷着回了军营。
“二殿下!”单翼拖着伤来迎接他们,让娄酌也想起了自己肩上的伤,都已没什么感觉了。
透过翻卷的衣服看见皮肉,拨开挡在上面的血,下面掩盖着的皮肤都是完整的,不像是受了伤。
领先他一步的肖愁的身影挺立,此时握着剑柄的手曾经按在他的肩头……娄酌眷恋一般轻抚肩膀上衣服破损的暗纹,决定这件衣服得收起来。
单翼跟肖愁打了招呼,转而向娄酌惊喜道:“二殿下没受伤吧?”
娄酌摇摇头,叠好肩头的衣服。
肖愁已经通知了明天犒军,人便没了影子。
娄酌回房把一身战甲卸下,换回了先前宫里带出来的锦衣华服,整一翩翩公子。
透过枝丫看一眼天色——明明只是过了一天不到,经历了一场很短的战争而已,却好像是置身于流年之外了。
月上柳梢头,西北大漠风清月明,如墨的夜空与皎洁的婵娟是界限分明的。
娄酌习惯性看着地面,澄澈月光中的树影似乎有点奇怪,形状不那么正常。他循着影子看去,找到那干枯枝丫上坐着的人。
逆着光,看不太清脸。青丝无束,任其自由被风吹拂。
身躯无力地靠在树干上,那双手却是极有力的,高举着酒坛,无规律地晃动,坛上两条红带子在风中乱舞。
不知为何,就是很容易让人想起“举杯消愁愁更愁”这么一句话。
一个月下愁影,酌酒祭月的孤人,哪像是那个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杀人不眨眼的男人?
肖愁稍稍偏过一点头,笑道:“小兔崽子看什么看?我就那么好看?”
娄酌收回他热烈的目光,改为深情凝视地面。
肖愁似是注意到了这点小动作,低笑一声,看向远方,咽了一口酒,感叹道:“这烟霞烈火——当真是烈火啊。熏透愁人千里梦——却无情。”
他坐在树上摇摇晃晃倒了几下,娄酌一下子心都给揪住了,尽管看见肖愁坐得安稳了也放不下心来,一言不发就在树底下守着。
肖愁往后看一眼,神色不悦,本想说“你挡住了我的影子”,目光最后落在了娄酌沉星一般的眼眸中,千言万语便都说不出了。
他呼吸一滞,心道:这长得可真是好看,像那家伙一样好看。
他从树上翻下来,星月光辉伴着他而动,就像是误入凡尘的谪仙。
他向娄酌一笑,像是要颠倒众生般的一笑。
拎着酒坛子径直走向娄酌。
作者有话要说: 熏透愁人千里梦,却无情——宋,李清照小姐姐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肖愁向娄酌走来,那双有力的手环在娄酌颈脖,微微俯下身来,吻住了娄酌。
娄酌蓦地睁大眼,肖愁的手慢慢往上,抚摸着他的脸,触感微凉,动作轻柔。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