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芳菲意 完结+番外 (席云诀)


  晏平澜大喇喇地翻动起桌上的箱子,一面说道:“还以为齐王爷有意调走我,又鬼鬼祟祟地把你带这儿来,有什么不轨之心?倒是出乎我意料……看来这位殿下对你,竟似动了真情的?”
  柳荷生沉吟了一会儿,作画之人要画人,自然要先观察人,对其人的特点和神情、气质谙熟于心,下笔时方可抓住精髓,画皮画骨,由表及里。
  “如此说来,她二人是有相似之处,皆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端丽而不俗艳,高雅而不清高。”
  “中山侯出资为她赎了身,给她另寻良人嫁了出去。”
  柳荷生道:“殿下与皇上为同胞双生,血浓于水,自然是这世上最相似之人。”
  原本他只是察觉到聂徵近来精神不振,朝会时竟破天荒地走了神?再留神看去,自家小弟似乎是清减了,面色也不大好看,苍白得紧。
  在紫宸殿内,他已多年没听过对方叫自己“皇兄”了,眼下也不觉得聂徵僭越,只觉得怀念。
  聂徵抬头看他,往常他是不会这么看他的,用那些言官的话说:“不得直视天颜”,于是聂徵进退有度,谨守方寸,多年来不曾行差踏错过哪怕一厘。
  “皇兄……记得待中山侯好一些。”聂徵忽然说出了一句叫他匪夷所思的话。
  “好罢……”聂泽踌躇一瞬,觉得以眼下聂徵这个情状,答应他才是对的,“我知道了。”
  “这……”聂泽拧紧眉头,江北闹了场大大的雪灾,眼下已乱成了一锅粥。这差事又苦又累,吃力不讨好,他心下本已敲定了合适的人选,正忖度着怎么催人主动请缨,没想到聂徵倒来毛遂自荐了。虽则自家小弟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可让他一介天潢贵胄去江北揽这个苦差,他还真有几分狠不下心……
  “臣,恳请皇上。”眼看聂徵一撩袍角,都要跪下去了。
  他怔忡一瞬,本来如此情状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以聂徵之心性,纵然肯在他面前屡次放下姿态和身段,剖陈情衷。只怕也不能容忍他视他为旁人之替代。
  薛存芳眉心微凝,他在朝上听闻了近来江北的雪灾,本想问为何要去?此时灾情不稳,尚存太多不安定的因素,大批灾民要如何妥善安置?又安置到何处?大雪把粮食都压坏了,没了今年的收成,灾民要如何挺过去?灾民的情绪又该如何安抚?……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被他压在了舌尖下,最后只送出不愠不火的一句:“愿殿下一路顺风。”
  薛存芳垂下眼,尽量忽略对方如有实质的目光。
  良久,聂徵低声说了一句:“再会。”
  ——所以,这人当真只是来看看他的?
  江北诸事底定,这三个月来不单是赈灾,他还有意整治了一番当地的吏治,虽不曾连根拔起,却也是大刀阔斧、动作频频,想来这期间累在聂泽书案上、弹劾和控诉他的折子应不在少数。而今回到朝堂之上,不论诸般心思,众人当着面只一径称赞他“雷霆手段,心有丘壑”。
  “北边……”聂徵怔忡一刻,忙道,“此乃何时之事?可是去了中山?”
  六天前,当大单于薨逝的消息自关外传入京城时,在朝堂上也引发了一番议论,最后决定由鸿胪寺派出使者,往匈奴送上大昭皇帝的慰问。
  毕竟自十六年前两国签订议和协约以来,铸甲消戈,后又有乐宜公主远嫁关外,以示两国交好的诚意,从此边疆一直相安无事。这时虽有少数人对此心生忧虑,不过皆是些一逢着变故就惯爱多思多虑的老臣,倒也没人急着未雨绸缪。
  他彼时一说话,众人方才记起这位终日无所事事的闲散侯爷,原来还在鸿胪寺里领了一份闲职,名义上在鸿胪寺下礼宾院任职,掌管的正是外宾之事宜,与各国朝贡、款待及互市、翻译等事。
  聂泽冷冷瞥了那言官一眼,又看向薛存芳,缓了神色,“中山侯明日交份折子上来罢。”这话听来倒有一半是应许了。
  萧皇后闻言道:“纵是去匈奴,也是去北疆,去北地最边远之处,离中山还隔着一段距离呢。”
  稍加润色修撰,再特意将韩缃叫来,拿给她呈览。
  韩缃缄默片刻,倏而道:“侯爷一定要去?”
  薛存芳收敛了笑意,俄而扯动唇角,低声道:“你是否觉得……我在做傻事?”
  薛存芳不躲不闪直直迎上她的目光,“纵然当真是你说的答案,我也还是要去当着她的面,亲自问上一句。”
  韩缃叹道:“已过去十年了,她早已为人妇,虽则我没有孩子,但我明白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不管她情愿或不情愿,总会生出许多顾虑。何况她的这门婚事特殊,是两国联姻,是政事,她个人的意愿只怕早已消磨淡薄。”
  他沉声道:“我答应过她。”
  若是他没看到便也揭过去了,偏偏叫他看到了,就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他特意给这首诗写了回诗,且是藏头诗,有意探问,差人一路送进去,奈何作诗之人防备之心甚重,这一来二去,不知耗费了多少笔墨纸张,侍从来来回回险要跑断了腿,对方才肯透露几分隐情:她忧心于父亲逼她出嫁。
  这许多年来,韩缃早已不相信他昔年故作情深的这句话,没想到还记着另一句。
  “一个人,本来就不可能完全成为另一人的替代。”
  太皇太后却笑了,“塞北?我知道了!他是去看他昕姐姐了?”
  她本是聂泽和聂徵的表姐,母后亲妹妹的女儿。
  中山侯上了折子,得来皇帝的朱批和一道圣诏,当天就迫不及待地催着启程了。
  有人闻着味,奇道:“这位爷莫非是身体不适?”
  一天里他们往往只休憩一两个时辰,夜里披星戴月地穿行在官道上是常事,伴着夜风和虫鸣,马蹄笃笃地行进;期间下了一场雨,众人披上斗笠和蓑衣,穿行在雨幕间,如常踏过泥泞地;马累了便在沿途的驿馆里解下鞍辔换马,不过——人累了呢?
  孟云钊前几日给薛存芳熬的是药粥,里面放了两三味补物,是个不愠不火的温养方子。这几日却是背着诸人,往往等他们睡下才钻进后厨,给薛存芳熬的不再是药粥,而是纯粹的汤药了。
  等到孟云钊走后,檀玄潜进后厨,找出药渣送到鼻下。他拧起眉心,觉得有必要去找中山侯说说话了。
  “我之身体状况,最清楚的人除了我自己便是云钊,”薛存芳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不过小毛病,用你们的话说,富贵病,无需挂怀。”
  被点名的孟云钊没什么好神色地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开了口,说话也阴阳怪气的:“放心,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中山侯笑了,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凝视着他笑吟吟道:“如我没有记错,临行前皇上说了,他们听你的,你得听我的。”
  城内的守将得讯出城相迎,府上已备好了晚宴款待他们。
  北疆最宝贵的吃食是时蔬,俱是从异地千里迢迢运来的,在饭桌上能见到一点鲜嫩的绿意,便足见主人诚意了。最常见的是牛羊肉,或是干瘪的牛肉干、酸甜黏稠的湩酪,不曾做什么精细处理,一律带着股天然的腥膻味。酒倒是极好的葡萄酒,味道纯正而馥郁。
  酒杯空了,孟云钊从旁顺手给薛存芳倒了一杯,薛存芳低头欲饮,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抬眼瞥了孟云钊一眼,随即将酒杯放下,转而去拿他的。
  饮下孟云钊的这杯酒后,不出一巡,薛存芳身形晃动,目露迷蒙之色,撑住额角拧起眉头,下一刻,到底无可抗力地直直倒了下去。
  北地的一切都有一种久远的熟悉感,连拍打在面上的风沙都似曾相识,让他意识到,他是真的回到故地了。
  中山侯一行离开剑堑关时,守城的吴将军非得坚持一路护送,殷勤得紧。
  中山侯离得远了,在出去追人之前,檀玄看了身侧的孟云钊一眼。
  翻过一座山头,吴将军举臂向前伸去,“那就是九渡城了。”
  若非他指点,众人只怕还不能一眼看到——那真是小小的一点,在北疆辽阔的苍穹下微如芥子。是一座小得可怜的孤城,无力地被挟持在高大的山峰间。
  唯有中山侯留在原地,立在山丘的最高处,静静向远方眺望。
  静默了半晌,他才上前轻声唤:“侯爷?”
  他瞥见了中山侯的眼神,那双眸子里噙满了一种怀念而怅然的感情,正如此时天边的落霞一般。他缓缓回过头来看他,金色的日轮从他眼底滑过。
  驻留在城中的兵士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过百人,俱是些老弱病残。据吴将军所说,这些人不是家中的人早已死绝,只剩下孤家寡人,了无牵挂。便是年龄太大或昔年在战场上受的伤太重,走不了路,回不了家……
  薛星韧传承将门,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将才,他常年戍边,战功赫赫,更一度将盘踞在塞南的匈奴驱逐到了遥远的塞北。只是塞外天地茫茫,匈奴人一旦逃窜进去就如泥牛入海,无迹可寻,大昭军队亦不敢轻易深入孤境。而匈奴人回去后,休养生息个两三年,又会跑来时不时侵扰边关了,他们往往昼伏夜出,逮着空子就钻,蚊蝇一般纠缠不休,着实叫人防不胜防。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