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咱们二人?”
“这也不是,你知道我向来不喜太多人,所以就留下几个够用的人手便可,足矣吃、穿、用、住。”
“这一点,我们倒是不谋而合了。”
两人笑笑,而后顿时不自在了起来,双双向街外瞅去。
大街上沸反盈天,与位处城郊的沈府截然相反。
这俩人都是难得起了兴趣,一时轿内无语,只闻得叫卖声、孩提玩耍声、平头交语声声声入耳,也不显得聒噪。
“平平淡淡也是不错的。”
金炎在绢上写下这几字,想到母亲曾经说的话,心中十分赞同。
他把绢给沈翯递了过去,沈翯看后静默了会儿,笑着开口道:
“要是先生还在的话,想来我们就是要在这种地方生活了。说起来,你们那边的集市怎样,同这里一样有趣吗?”
金炎细细思索了会儿,摇摇头回道:
“没有这里热闹,却是有许多新奇玩意儿。”
沈翯眨眨眼,追问道:
“可否同我讲讲?”
金炎以笑回应,在绢上写了开来。
......
“竟是如此!听这名字可真想不出来是这样的!”
“这不算什么,另一个可是有趣的很呢。儿时,母亲带我去看过,可把我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还能把你吓到呀?”
沈翯笑眯眯的,成心打趣道。
“初见时,你也是把我吓了一跳的,恶狠狠跟阎王似的。”
金炎也打趣的回道,做个吓了一跳的动作。
“有这样可怕吗?”
沈翯想了想,好似是这样的,又换了话题道:
“你如今这模样倒是吓了我一跳呢,我以为你是个稳重之人,不曾想也这样顽皮。”
金炎心想,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在外人面前我自是稳重的,可是不知到了你面前,就成了这副模样。”
“胡说。你前几日还与我说过,你小时候打鸟窝打到人,就装作什么也不知。被打的那人不疑有你,便训了你同伴。”
金炎听沈翯说这黑历史,也不脸红,反问道:
“咱们不过一丘之貉,说这些作甚。”
“我与你可是不同。若我是你,做了这事定会向人赔礼道歉。”
“我难道就没赔礼道歉吗?那日我没与你说完,回家后我把这件事告与父母,他们又带着我上门给人家道歉去。”
......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
金夫人想想,自己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呀,便转头去看了丈夫。
金将军埋头,抖着身子暗笑。
感觉到夫人这边看过来了,立马敛着气故作严肃道:
“炎儿,你这样可不对,快随我给人家道歉去。”
“你看你还笑,回家我再问你。”
金夫人低声道与丈夫,又叫过来金炎:
“炎儿,这事着实是你的不对,你怎能如此呢?”
小金炎蔫蔫的低着头,也意识到自己错了。
“记得一会儿乖一点,给人家好好道歉啊,把这个给那个小伙伴,你也给他道个歉。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大丈夫做事可要有担当!”
金炎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错了。
“错了不可怕,及时改过来便是好事。你愿意讲与我们听,是对的,说明你还有悔过之心。”
金炎安静的听着,诚恳的表示自己以后知道了。
“好了,说也说完了,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小金炎乖顺的拉起父母的手,向门外走去。
金夫人见此状也没那么生气了,白了丈夫一眼后,跟在金炎身边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金将军:“我总觉得我是家里面地位最低的。”
金炎不语,顺顺父亲的后背。
金夫人冷笑一声,道:“你原来还知道呀,看来也不傻嘛。”
这样说着,也学金炎那样,顺顺后背:
“现在地位还低吗?”
第十四章
舟车劳顿,不过一路上聊聊天倒算是解了闷儿。
估摸着一两个时辰后,金炎便在轿上睡着了。
“平日里也看不出他话竟这样多,不时还带上动作、手舞足蹈的。”
沈翯把备好的软垫靠在他颈后,为他披上件大氅,正正好把整个人都盖住了。
夏交接秋之际,虽外面还是闷热,但怕就怕没留心着了凉。
这天儿,有时候阴晴不定的,着了凉、发了热可就麻烦了。
待安顿好后,沈翯也披上毯子拔开帘子,目视街景。
与百姓而言,日子过得朴素而充实。
早起照顾好孩子后上街买菜,做做饭再干一下午活儿,便至傍晚。
晚上若有清闲功夫,就和街坊聊聊天、唠唠家长里短的。
像是什么你家孩子又调皮了、那府上的大少爷又怎么样了、哪家小姐又寻得佳婿了、哪位老爷又娶了美姨娘......
人们对于这种话题乐此不疲,对于府院里靡奢的生活嫉妒又向往。
一切化作言语,于交流中透露出自己的内心。
(因为沈翯听的云里雾里,那废虚无就好心为他翻译下)
“听说前阵子的那位将军,是原先沈大将军的小儿子。哎呀呀,那可是一表人才了,我那从伯媳妇家的弟兄的姐夫远远见过一面,好似弱冠刚出头。”
“哦哟,那可不得了啦!年纪轻轻立下这么多战功,这以后可还了得!”
“那可不!前面那家侯府的嫡大小姐成天想着当将军夫人呢,也不看自己够不够格。”
“嘿呀!要我说,那位小将军即便当了驸马爷我也不带吃惊的。”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能这样走运啦。”
忽闻市井偶语,沈翯略有些惊奇。
“原来是这样说我的,哈哈哈哈。”
竟然落了个好名声!
可不是,如此年纪就能把大举进犯的那图苏部收回来,说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沈翯心情没理由的好,嘴角悄悄翘起。
他想到方才那位老妇人说的“谁家的姑娘能得此夫婿”时,眼神不由得向熟睡的金炎看去。
“姑娘可入不了我的眼,若是位公子,那就说不准了。到底是哪家公子能得此夫君呢?”
沈翯心想,笑得愈发灿烂。
这一笑,胆子也大了起来。
沈翯悄悄向金炎身侧挪了挪。再三确定他睡过后,沈翯将身上的毯子披到金炎身上,而炎身上的那件大氅被自己拉了些过来。
现在两人共披一件大氅、一件毯子。
沈翯红着脸,与身边之人共享这份温暖。
不过沈翯只是偷摸着笑,不敢看向金炎。
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金炎动了动,转了个身子。
这一动,身上披的可就盖不住了。
沈翯小心翼翼地再为他披上,不过披上后不久又莫名其妙的掉了下来。
他弯腰去捡,抬头时却看到金炎偷偷憋笑。
“你醒了?才睡了不到半个钟头。”
金炎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醒:
“你继续,我已经睡着了。”
沈翯看着那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也配合着他。
“这位小郎君可真是奇怪,竟然睁着眼睛睡觉。”
沈翯换作了吴语腔调,将脸凑近了这位小郎君,细细的观察着。
“这双眸子可真是好看呀,如一汪清泉,无悲无喜的,就是不知笑起来是何样的咯。”
金炎眯起眼睛笑笑,引的沈翯大呼:
“哎呀,不得了啦!这一笑可谓是把我的魂儿都勾走了,小郎君可是要负责啊。”
金炎挑起眉看着他,眼如明镜辨着真假。
“要我负责作甚,谁叫你看我的。”
金炎也不装睡了,微微仰起脖子比划道。
“那这可如何是好呢,不如我负责吧!这位小郎君,觉得在下如何啊?”
“不好,太顽皮、太吓人了。”
沈翯听此摆摆手,说道:
“有什么吓人的?金小郎君怕说的是俊朗的吓人吧。”
“你这人自买自夸,脸皮这样厚的吗?”
金炎撇撇嘴,嫌弃道。
“我脸皮才不厚呢,要不你摸摸?”
金炎眨眼,迅速伸出只手就扯起沈翯的脸来。
扯完后又扯了扯自己的。
“其实咱俩脸皮差不多厚......”
沈翯哈哈大笑,金炎也笑了开来。
赶马的车夫听到轿子后面传来一阵笑声,心道这两人感情可真好。
......
“这处就是你所说的旧府?”
金炎看到一座坐落于小山丘山麓地带的含有南方韵味的独户小府,心中重新衡量“旧府”一词之概念。
“不,这是我刚置的,买下来不过破费了些而已。”
......
进了府,穿堂处就是一条引流而来的小河,呈碧绿色泛青。
其中鱼约莫着十几头,皆空游无所依。或怡然不动,或倏尔远逝,往来翕忽,似自娱自乐。
沈翯领着他走过架镶金白玉石桥,渡了河。穿过绿顶抱厦后再从廊院掠过正厅。
下了台阶又过了垂花门,相连的便是一段穿山游廊。沈翯领着他下了檐廊,再径直走入正房前的小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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