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真可是马背上一点一点打下来的江山,看这两个傻儿子的样子,只会窝里横,平时争宠斗狠不留情面,关键时刻却是这么的靠不住。他们得怎么守住我铁真的河山呢?可汗难得陷入了沉思,他忍不住想到了他前不久看到的那个年轻人写的文章,哈尔玛的手下,曾说过要借大洛的制度,来一改铁真的风貌,杀一杀那些个膘肥体壮的贵族的锐气。可汗之前一直觉得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能瞎改,更何况大洛这个每天都像是吊着一口气坚持着不死的国家,积贫积弱,看着实在没有什么需要学习的地方。
可汗他书读得不怎么多,还有很多书是后来当上了可汗稳定局势后被逼无奈看的,因此他很不吃大洛朝堂那种文绉绉的风气,也经常因为这看不太惯他那惺惺作态的儿子哈尔玛。但可汗看完了那篇文章后,突然就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大洛要不是制/度好,怎么可能撑得到现在呢?
再过一天,苏远和哈尔玛一块,被可汗亲自召见。
大鱼上钩了。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苏远在大蒙待了好几个月,从深冬待到气温回暖的暮春时节,总算是见着了铁真的最高统治者,可汗。
可汗是个高大的男人,又高又壮,据说年轻的时候还曾徒手与草原上的王者野狼博斗过,至今在肩上还留着曾被狼咬伤的疤痕。如今虽然已经年迈了,但眼不花耳不鸣,一双利眼看向人时仍让人心底忍不住一颤。可汗召见自己的儿子和亲信,由于打着看儿子的幌子,搞得相对随意一些,也没让两人整些什么礼节,挥一挥手就让两人坐下了。
苏远由于看不见,体会不到可汗那个传说中鹰一般的可怖眼神,颇为淡定自若地在布好的桌子边坐下,还端起铁真的特产奶茶喝了一口。这边的奶茶是偏咸口味的,和苏远素来爱喝的苦茶没半点相似之处,苏远一开始喝不惯,现在喝习惯了,倒觉得这种茶别有一般独特风味。可汗这边无论是什么吃食自然都是最好的那种,奶香格外浓郁,苏远面上波澜不惊,板着一张脸没忍住多喝了两口。
与他一同被召见的哈尔玛王子,因为从小在自家老爹的压迫下长大,哪怕平时再怎么横,一旦见着了自家的老爹,便好像是被人拿捏住了身上的逆鳞,分外谨小慎微,战战兢兢,说话都不怎么敢大喘气的那种。虽然他已经是这么大个人了,但还是忍不住害怕可汗随时掏出棍子往他身上招呼一下——由此可见,哈尔玛小时候没少挨打。
可汗见哈尔玛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就想到了自己近期一直忧心的事情,不由怒火中烧,可旁边毕竟有个汉人在场——他将汉人和铁真人之间分得极其清晰,就算他捏着鼻子承认了汉人的文化,但在可汗的心底,汉人天生就是下等的,是比奴隶还要低一等的人。让一个汉人看他教训傻儿子这种笑话,可汗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于是可汗只是暗暗地横了哈尔玛一样,然后对着苏远问,“我这里有篇关于铁真要如何逐步取消贵族制度,建立中原的皇帝为尊?这里你写的吗年轻人?”
苏远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在下不才,只是将近几个月对于铁真的一些浅显想法写了出来,能被您所注意到真是不胜荣幸。”
可汗点了点头,“我不喜欢整这些虚的,不过这是你们大洛人的老毛病,我也知道。你别光嘴上说,现在我将权力给你和哈尔玛,你们要怎么做?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哈尔玛难得见可汗夸自己,还要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他早就打算好好锉一矬那些个贵族的锐气,然后在铁真大力推行汉化,学中原人的服饰,制度,语言,然后统治整个中原。由于多年梦想一朝有望成真,哈尔玛感觉自己有点飘,恨不得拍着胸脯和他的老爹说,你把这事交给我,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苏远跟在哈尔玛身后,低眉顺目地回到了大蒙,像条无比温顺又不引人注目的影子。
回到大蒙,哈尔玛摩拳擦掌,一边盘算着到底该拿谁开刀,一边忍不住好好打量起苏远了来。哈尔玛记性还算不错,这又是他花了不少力气才带来的人,印象自然是深刻的。虽然由于一开始的见面导致哈尔玛对他的感觉颇有些不愉快,但正如中原古话里说,是金子总算是会发光的。他待在于诚那个不怎么中用的废物手下,还能有这样一番作为,果然是深不可测啊。
苏远立在一旁,声都没吭一声,哈尔玛就这么全靠着脑补地帮他把神秘莫测的高人形象给立了起来。靠着这个高人形象,苏远强行来了一个三级跳,一口气变成了哈尔玛的贴身幕僚。
靠着哈尔玛,苏远才算是对铁真有了一个大体上的了解。别看现在的铁真四处征战,雄踞一方,但曾经也是个苦出身。铁真最初占着的地盘是西南边陲,西南那个地方,多奇山怪石又多雨,没土没田的,人民也不怎么开化。大洛的前朝大唐,因为比大洛实力要强大的多,将这一块地方收入了边疆内部,但也不知道该拿这群山上刨食的野猴子怎么办。于是干脆派个不受宠的臣子过来管着,保留当地的族长部落制度,让他们自生自灭。
大唐敢就这样放手不是没有原因的,第一,西南部族不怎么群居,比较喜欢各搞各的,又没多大,成不了什么气候。再说,那会的大唐,疆域浩瀚无边,万国来朝,排场大得很,怎么也不可能在意这么点小小的边角里的部落们。
后来大唐从内部开始衰亡,哪里都是战争,有人想着要复兴大唐,又有人打算一口把大唐给吞了,还有人想着要怎么自立门户在乱世里捞一笔……总之大家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惨兮兮的。包括那会铁真最初的雏形。
铁真是很多个部落的联盟,原因是那会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哪里都在打仗,铁真的各个部落固守在这穷乡僻壤里面,一是没有出路,二是万一碰上了什么打着起/义/军名号的流氓,一个个小部落一个搞不好,说不定还会被灭族。
为了生存下去,各个部落的酋长捏着鼻子和别的部落联合在一起,为了争夺大部落的统治权自然又是一番争斗,最后争斗的结果出来了,西南边陲的穷乡僻壤里,诞生了一个打着起义军名号的少数民/族/政/权,这个新的草台班子,一开始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打家劫舍抢东西,当土匪。由于发家手段过于不堪,至今仍有个别胆大的人士抓着这点嘲笑铁真。
后来天下渐渐安定了下来,这块地方由于地理位置,着实不像中原那般那么令人垂涎,新生的大洛也没本事来管这块又穷又小的地方。铁真就这么休养生息地一直待在这块地上。因为是从部落酋长进化来的,铁真学着附近大蒙的制度,也跟着推举出了自己的可汗,然后接下来的则是论功行赏,当年的酋长们成了各个贵族,平民们还是平民,奴隶还是奴隶,非要说的话,还是不开化。
铁真的突然发家之路就是北洛被高兰大蒙同时围堵住的那会,北洛亡国,高兰大蒙拖延时间太长,铁真大军带着兵器浩浩荡荡,以雷霆之势荡平了大洛,高兰,大蒙。三个国家,一块将这个废物点心一般的小国家给养肥了。这此之后,铁真才一家独大。
铁真一家独大后,内部的矛盾就更加尖锐了,毕竟铁真的军队不同其他,铁真的军队里最多的是奴隶,奴隶立下的赫赫战功,最后的既得利益者却是那些个脑满肠肥的贵族,这事搁谁身上谁不闹,但铁真人闹不动,因为他们是奴隶,没有说话的权利。本来就是把铁真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关系给调节好便够了,但对于铁真来说,这绝不是一件易事,铁真常年征战,军费开支巨大,这么多的钱,都得往平民身上收。但铁真本来就穷,本来就是勒紧着裤腰带在过日子,还要出去打仗,老百姓饭都吃不起了还打仗,民间对于铁真的军费开支一片怨声载道。
贵族们不知底层人民的水深火热,只能看到这么多的土地,这么大的功勋,完完全全被迷花了眼,以至于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几斤几两了。他们开始沉溺于享乐,看不见民间疾苦,只顾自己眼前歌舞升平的幻象。
铁真最大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出在制度太过于落后以及僵化上面,哈尔玛的想法没错,出发点也是好的,但是啊,他低估了人这种生物,是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放弃一切的啊,哈尔玛觉得所有脑满肠肥的贵族都得去死,可他忘记了,他自己正是那个最大,最脑满肠肥的贵族。
这大概就是充满着变革的一年,这边的哈尔玛举着老爹亲赠的尚方宝剑磨刀霍霍不知要拿哪个倒霉鬼开刀,另一边他们的学习对象大洛也有不少幺蛾子。说起来大洛就是一个专业搞各种幺蛾子的朝廷,哪怕现在只剩了金陵小朝廷,家底只是一个东拼西凑出来的草台班子,仍要努力地为了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吵得不可开交,争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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