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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眼画师 (鸠枝)



  他咽下这口翻涌的气血,淡淡道,“皇帝的告示从来都是直接将结果昭告天下就行,而他们这篇,偏偏写得比起大理寺的卷宗都不遑多让,这不正说明了他们那群人心中有鬼,欲盖弥彰吗?”

  苏远虽看不见,但这宋景一发声,他心中便有了个大致的推论了。

  “可是,我爹为这个国家兢兢业业,守了大半辈子的边疆,如今他尸骨未寒,还在这里被人平白毁去清白?”林然咬牙切齿,泪水不断地从脸上淌下来,“在这个他用命守来的地方!”

  宋景拉起了林然的手,情感上他很想抱着林然一起失声大哭一场,然后再想尽一切办法去报复,但理智又堵住了他的泪腺,任由他双眼通红,将牙关咬酸。

  他觉得自己已经分裂了,理智的那个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如果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政府的信用会在民众之间崩溃的,一个失了民心的人,还怎么做皇上?”

  苏远轻轻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觉得皇上似乎与林将军有什么私怨,他对于林将军人格的侮辱已经过分了,已经达到了会被有心人士怀疑被民众传闲话的地步。”

  林然仍沉溺于自己悲愤的情绪里,像一只困兽,除了发出嘶吼,再做不到其他。

  那告示里面特地标注出,关于林家后人的处罚——皇帝因为边疆大捷,不欲多做计较,将林家所有后人流放至儋州。说是所有后人,其实也只剩林然和他哥林菉的妻子以及一个四岁大的儿子。

  里面又再次注明,林然入宋景家,不算是林家人,可以逃脱一劫,而林菉的妻子也是某位大官员的千金,她可以去林菉脱离关系,依旧不算林家人,最后堂堂皇帝陛下居然只是想将一个四岁大的孩子流放儋州。

  苏远没有说错,皇帝对于林家事件的处理,的确很像两人有仇,要不然他估计也做不出大摆宴席费尽周章地举办林然的所谓婚礼这种没脑子的事。

  林然理智稍稍回了点笼,他通红着双眼,怎么都想不出自家老头哪里将皇帝得罪的那么惨,以至于堂堂皇帝,脸都不要了。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本来打算分别的四人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只好垂头丧气地来到苏远家的小客厅商量下一步的钢丝落脚点到底在哪里。

  宋景无意识地眼神扫到苏远旁边小茶几上摊开的棋盘,那是一局未下完的棋,由臭棋篓子张梓淇和盲棋苏远两人共同完成的一盘进退维谷的死局,和目前现实里的窘境完全对照上了。

  这两人的手怕不是开过光。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四个人凑在一起,困境依旧是那个困境,谁也打不破。
  最后还是苏远打破了这块沉重的沉默,他帮每个人都倒了杯花茶,问道,“现在最应该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林然抿了口花茶,脸上悲伤的神色更甚,他缓缓说道,“林棋。”

  虽然谁也不知道这皇上为何要与一个四岁小孩过不去,但该怎么从皇帝手里抢孩子也是一件麻烦事。

  宋景现在根基资历都尚浅,唯一的靠山老将军还在不久前倒了,在朝堂上只能当个没嘴鹌鹑,就这样说不定还会被人给盯上。

  苏远一介囚徒,张梓淇一个江湖骗子,林然一个罪臣之子。

  这四人行实在是凄凄惨惨戚戚,随便什么三只眼的耗子都能来踩两脚的那种。

  张梓淇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道,“我可以去求一个人帮忙,他应该可以把林棋留在汴京。”

  林然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反观宋景苏远却是满脸凝重。

  “那个人,是皇宫里的算命师,方诚。”

  当今皇帝当年只是一个闲散王爷,爱好同大多数大洛王爷一般,字画古玩,遛鸟逗蟋蟀,以及……风水玄学。

  王公贵胄集团一直都是风水玄学的虔诚信徒,但信成当今皇上这样的一切以道士说的话为人生信条的,还是少见。还好他那会还只是个闲散王爷,除了个别爱嚼舌根的酸腐文人动不动把他拉出来骂一骂,也没谁惦记着他。

  但人家拜多了道士,运势来了谁都挡不住,赶上来就有皇帝当,从此一个迷信的和皇位八竿子打不着的闲散小王爷莫名就成了大洛的皇帝,这下也没谁敢把他信奉道术的事拉出来骂了。皇帝自己估计也觉得这皇帝来得有点便宜,于是更加宠信他家里养的那群算命师,其中有个叫做方诚的,最受信任。

  “你怎么认识他?”宋景震惊地问。

  “天下算命都一家。”张梓淇无奈摊手,“正巧了,他是我师叔。”

  宋景的眉头这么天来一直都没平过,这会听张梓淇这么一说,不但没平,还皱的更加厉害了些,他问道,“张梓淇你是天阙处出身?”

  当年皇帝仓皇南下,不幸被俘,随着他在一起的大洛本来官员们当然也是损失惨重,死的死,被俘的被俘,新皇仓促间聚起来的朝堂,和个闹着玩的草台班子差不多,什么人都有。

  最开始新皇承旧制,在朝堂中大力推举文官,尤其是那种在科举考试种表现尤为两眼的知识分子。

  可惜文章亮眼不代表指挥战争也能亮眼,这群酸腐儒生就算将孙子兵法倒背如流,指挥起战争来却只会瞎搬书,一时损失十分惨重。后来皇帝放弃了这群扶不上墙的儒生,开始实行军功制,哪怕你是个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大老粗,只要你会打仗,能打胜仗,就能当官。

  被大洛那重文轻武的苛刻政策压了好多年的背书废材们一朝翻身,前仆后继,纷纷参军,大洛的士气一时之间非常高涨。

  武官太多,文官们以及老皇帝原来的那些老官员们就开始闹了,他们大多辈分高得很,没有根基的闲散小王爷在这群老先生的严重压根不够看,而且打仗,劳民伤财,新皇帝没钱,只好找那些大商贾们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即使是皇帝也避不开。

  虽说内里关系乱得像团被猫挠过的毛线球,但特殊时期,一致对外,不便分赃。于是大家各司其职,各显神通,居然真的把那段艰苦日子给啃了下来。

  按理来说,作为皇帝,他本该做的是和稀泥平衡文武官之间的势力,但皇帝之所以能成为皇帝,就在于他有一个令人无法捉摸的心。

  比如说,他私下沟通那些有钱但身份卑微的商贾,借他们之力,建了一个天阙处——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干起来江湖里武林头子干得活,干得还充满乐趣,尽心尽力。

  一开始谁都没将这个由没有根基的皇帝和这个江湖草莽人士以及黑心商人组成的草台班子放在眼里,最终却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他无孔不入的恐怖之处,以至于后来,就连林老将军提起天阙处,声音都会低八度。

  天阙处的成立一开始和新皇家养的那群算命师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千丝万缕,就连最开始,它都是打着炼丹房的名义成立的。但后来,尤其是前两年,两家似乎是闹掰了,天阙处一家独大,那些算命的人背着灰扑扑的小布包,基本都溜光了。

  所以,就算这个张梓淇的师叔肯帮忙,他说话估计还不如天阙处里的张梓淇说话管用。

  张梓淇点了点头,“抱歉,鄙人就是那个最惹人嫌的组织里出来的。”

  宋景按了按眉心,头有些疼。

  “那……天阙处的许壬,你熟吗?”林然端着杯子,突然发了声。

  宋景一怔,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同样满脸不可思议的还有从刚刚起就坐在一旁不说话的苏远,苏远这人记性向来不错,他记得这个许壬,似乎是张梓淇的师兄。

  苏远的思绪一瞬间飘远了些,因为他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不小心撞见的那一幕,张梓淇和许壬之间,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口水交缠的声音和暧昧的呼吸……

  张梓淇一怔,当年在天阙处的许壬他挺熟的,但后来的许壬……他不敢说。

  “在天阙处的同窗,算辈分的话是我的师兄。”张梓淇只好这样回答。

  苏远手中的茶杯小幅度地晃了晃。

  张梓淇想着和许壬在天阙处的最后一次碰面,装神弄鬼的许壬和装疯卖傻的老头,前者令他烦躁后者令他心疼,总之都不是什么好情绪,张梓淇不太愿意去想。

  还好林然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方诚那里向皇帝讨过一个愿望,现在依旧是有效的。”张梓淇解释。

  “代价呢?这一个愿望,他为什么会给你?”宋景握住林然的手,代他问出了声。

  “就是我们道士间的那种裙带关系什么的嘛,师叔想让我传了他的衣钵,肥水不流外人田什么的嘛,我这人呢,又不太爱干活,所以他就用这点来诱惑我来着。”张梓淇轻轻巧巧就这么将这件事情拍板了。

  宋景和林然二人相依着回到了家,林然最近受到的打击颇多,再不是那时初见时那个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小少爷形象,他瘦了很多,背影看起来轻飘飘的,如果不是有旁边的宋景半搂着,他好像就会这么轻飘飘的从原地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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