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辰,我父皇……”
“你父皇是个霸道的人,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若是我注定一死,那么,请你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把我葬在城外的野山坡,好吗?”
“——好。”
北堂烈点点头,僵硬着抽ヘ出了自己的手。
月辰转身离开了。
很快,御医就说陛下不行了,请太子殿下早做准备。
北堂烈心中一颤,联系到月辰的话,心中顿时有了些不妙的猜想。
他命人把梁平找来,在换丧服之前,检查北堂野的身体,同时自己去九华殿找月辰。
九华殿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北堂烈一步一步的踏入,心中突然有了一股难以压抑的雀跃之情,他已经蛰伏了太久,也等待了太久,伪装了太久。
有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月辰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究竟是父皇的好儿子,还是和他兄弟情深的好大哥,亦或是……被横刀夺爱的无能之辈?
水声哗哗。
月辰正在沐浴。
以往,他们两个人经常一起沐浴。
北堂烈很是熟悉月辰的身体,以及他的习惯喜好……可是,今日看来,却有些不同。
月辰比记忆之中的更加消瘦了,皮肤也更加的白ヘ皙光滑,从水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种奇特的光泽。
他穿的衣服也不一样了,里里外外都是御用贡品,金贵奢华的银白色,层层叠叠的纱,还有素色的玉簪。
“你不去主持大局,一个人跑来沐浴更衣,想干什么?”
北堂烈心情激荡,说出了一句很傻的话。
月辰叹息道:“北堂烈,该去主持大局的人是你。”
他慢慢的系好腰带,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明明是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做出来,却有一股惊人的情ヘ色感觉。
“月辰……要不你出宫吧,离开这儿,隐姓埋名,别再回来。”
话未说完,就已后悔,下半句变得低不可闻。
“北堂烈,是你父皇毁了我,但是,我也毁了他。”
月辰平静道:“我知道,我是走不了的,殉葬就是我的结局,不过,我不会后悔,你也不用露出那种表情来。”
“我……”
北堂烈抓住了月辰的手,又爱又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月辰侧头道:“陛下死了,朝堂一定大乱,你身为太子,理当铲除我这奸佞小人,拨乱反正,重掌大权。”
“你不会死的。”
北堂烈伸手,用力地抱住了月辰道:“月辰,我知道的……我说过会帮你得到真相,但是我没有做到,所以你自己动手了,如今,父皇已经死了,你也不要再恨了,好吗?”
月辰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的认识过北堂烈。
——他喜欢的那个傻兄弟,也从未真实的存在过。
北堂烈扣住月辰的肩膀道:“从一开始,我就明白这一切了,但是我始终无法相信,月辰,你是有苦衷的,对吗?”
“北堂烈,你不杀了我,为父报仇吗?”
“你承认是你害死了我父皇?”
“他不该死吗?”
两个人轻声说着,然后沉默的对视。
北堂烈的眼眸看似单纯,却像野兽一样善变,转眸间偶尔显露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他对月辰是那么的认真,可是在他的心底,也藏有无数的秘密。
月辰的眼眸黑的发亮,带着诱人堕落的万种风情,脉脉含情,欲语还休。
并非是他天生多情,而是继承了母亲的一双秋水盈眸,专注地看着别人的时候,就会让人产生情愫错觉。
——是继承,也是受那邪门功法的影响。
北堂烈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那些废话,却是闭上眼睛,狠狠地吻住了月辰的薄唇。
月辰惊讶万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失神之间被北堂烈按在了墙上。
北堂烈轻咬着他的唇瓣,低语道:“父皇是最爱我的人,我也心疼父皇,可是父皇不死,我就没办法登基继位,我不称帝的话,便就得不到你。”
“北堂烈……”
你莫非是在借刀杀人吗?
不敢深想,越想越怕。
北堂烈抱紧他轻吻,模糊低语道:“我知道,你在找第三道殉葬的遗诏,你放心吧,那东西已经被我焚毁了,不会害死你的。”
“你疯了吗?”
“上一代的恩怨就此结束,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北堂烈柔情款款的说着,月辰却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深吸了几口气,抓紧了北堂烈的胳膊道:“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梁平吗?我知道他很聪明……”
“不是梁平。”
“那还有谁!”
“是聂冰告诉我的,他说,月华夫人是他的授业恩师,而你,就是乱党的首领!”
“不可能!”
月辰揪住了北堂烈的衣领,声嘶力竭道:“你在诈我!想诓骗我,想挑拨离间,是不是!”
“如果不是他说的,你以为,我如何会知道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
月辰一把推开了北堂烈,转身欲走。
北堂烈从后面搂住了他。
月辰眼中一狠,和北堂烈动了手,两个人在豪华空旷的九华殿里面交手。
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露自己的武学。
也是第一次,如此的彷徨不安。
北堂烈道:“月辰,你的武功果然很厉害,小时候我还自作聪明,想要教你。”
月辰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和北堂烈对了一掌,被他特有的浑厚内力震的气血翻涌,他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薄唇,冷冷道:“彼此彼此,你也是深藏不露,一直藏拙骗我,不是吗?”
“我有所隐瞒,实属无奈,月辰,回到我的身边吧,父皇之事,我不会怪你的。”
“但是我讨厌被欺骗!”
月底低吼完又忍不住道:“你刚才劝我出宫,原来也是在试探我的目的?北堂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想大家都好好的。”
北堂烈苦笑道:“可你们都在逼我,我不想争权夺利,父皇就抢走了我最心爱的人,还逼着我,娶一个我根本不爱的女人,我也不想惹父皇生气,可你却还是在逼我,月辰……我真的很累了。”
月辰听不懂他的话,趁机后退,从后门闪身而出。
北堂烈大声道:“你敢走,我就杀光李浩他们那群乱党!”
月辰折返回来恶狠狠道:“你要挟我?你想要干什么,想和你父皇一样吗?”
他捏紧拳头,气的微微颤抖。
同时也后怕不已。
北堂烈缓步走来,沉稳道:“难道我不能和父皇一样吗!为什么他就可以主宰一切,得到你,拥有你,而我却不能?月辰,随我来!”
北堂烈抓住了月辰的手腕,拖着他往外面走去。
月辰挣扎,却被他紧紧地攥紧了手腕,掐紧了脉门——他根本就掰不开北堂烈的手。
北堂烈把他带到了大殿后面,那是带着精兵的聂冰,还有被抓住的李浩等人。
——看见这一幕,月辰的心凉了,血也冷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人会倒戈相向。
聂冰看见月辰,微微一笑,对北堂烈行礼道:“卑职拜见太子殿下。”
北堂烈一推月辰,大声道:“自己去看看吧。”
月辰倒吸一口冷气,去扶李浩——李浩的唇角有血,或许是受了内伤。
聂冰苦笑道:“敢问太子殿下,是卑职做错了什么吗?”
北堂烈道:“你很好,只不过,月辰不肯相信你会背叛他而已。”
既然不愿相信,那么就亲眼看看吧。
死心了也好,以后便可安分守己的陪着自己了。
“良禽择木而栖,怎么能说是背叛呢?月辰主子优柔寡断,生性多情,注定不能成就大事,所以,我选择支持太子殿下,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
聂冰的话说的滴水不漏,漂亮又刺心。
月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失望而痛苦道:“你背叛我可以,为什么要举报这些兄弟们!”
“显而易见,这是投名状啊,月辰主子,你不明白吗?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我不明白,我哪儿对不起你了!”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觉得,跟着你没有前途……”
“聂冰!你这混蛋!”
月辰忍不住抬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聂冰没有躲,眼底依然平静冷漠。
北堂烈却是拉住了月辰,不愿意他们有肢体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