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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听令 (青小雨)


  程千述眼瞳一缩,想也不想立刻冲出门去,只是他还未出手,就听花锦双冷笑一声,脚步轻盈退开,仿佛鸟儿展翅滑翔而过,又似踏雪无痕,披散的发尖只微微晃动一下,以静制动,以柔克刚,轻而易举避开那携着杀气的寒光。
  程千述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声:好轻功!
  花锦双退开的同时甩过一样东西去,那东西柔软又带着韧劲,只听破风之声后,那东西便似长了眼睛,卷住来人手中匕首一把拽开,“哐啷”一声,那匕首已被远远甩在了墙角。
  此时众人才看清,花锦双竟是顺手抽了腰带当做了武器。
  程千述又忍不住暗赞了一声,同时人已到了花锦双面前,将他挡在了后头。
  “来者何人!”程千述一声低喝,一急之下气血乱窜,教他忍不住咳出两声。
  花锦双忙将他扶住了,道:“你出来做什么?这点小事还难得住我?”
  他说着双手却不安分,故意在程千述胸口上抚了两下,感受到单薄衣衫下结实的胸肌,花锦双眼里的笑浓了几分。
  程千述完全不知自己被占了便宜,义正言辞道:“我不碍事,既是你的兄长,自然要护着你。”
  花锦双见他如此也就不劝了,方才意气风发的得意模样一收,立刻成了小赖皮,朝程哥哥身后一躲,挽着对方手臂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可一定要护住我了。”
  程千述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眼神坚定。
  花锦双看得好笑,心头却是涌起暖意,不由自主盯着少年人沉着的侧脸看了片刻。
  那头被无视的人一声怒吼,又要再来,头顶却倏然落下一个黑影来。
  就见那黑影速度极快,使了个追影步便黏在了那人身后,那人无论如何转身也看不见黑影,正急躁难耐,便被那黑影一记手刀不轻不重劈在脖颈后,顿时晕了过去。
  那人倒下,才露出他身后的影子来。
  程千述拱手行礼:“大哥。”
  “千述,早啊。”花锦夜笑呵呵的,浑身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双手往后一背,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人,“这人是谁?如何进来的?”
  门房管事立刻擦着冷汗跑了过来,下跪磕头道:“大少爷饶命,小人,小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正从后厨墙头翻进来。这,这谁也猜不到会有人,会有人敢翻花府的墙头……少爷恕罪!少爷恕罪!”
  管事冷汗直流,花府规矩向来严苛,他只是一个门房管事的,生怕会被动了刑,急得眼眶都红了:“这小厮跑得太快,小的如何也追不上,一路叫了人来截他,可他杀红了眼睛,还伤了马房的马夫,就这么冲到三少爷的院前来了。”
  花锦夜闻言皱眉:“你们有谁认得此人?”
  众人都纷纷摇头,花锦双探头看了两眼——那是一个目测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倒是长得俊俏,只是形容狼狈,眼下青黑一片,黑发里竟还生出了几丝白发,看起来有些古怪。
  花锦双辨认片刻,摇头:“不认识。”
  程千述更不可能认得了,缓缓摇了摇头,但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花锦夜脸色凝重了几分,叫来几个人将地上的少年绑起来,又捡起那匕首看了看。
  “只是普通的匕首,看不出什么来。”花锦夜转头看向弟弟,“你是不是又在外头惹事了?”
  花锦双啧了一声,将发尖抓在手里把玩:“我就是惹了事,有谁敢翻花府墙头?不要命了?”
  花锦夜也觉得此事奇怪,花府的名声在整个大乾也是排得上号的,更别提在庆州就是一方地头蛇般的存在。
  谁敢翻花府的墙头?除非他不识字。
  程千述脸上带着疑惑,轻声道:“此人来势汹汹,看见双儿便顿起杀心。听门房的意思,他的速度极快,门房几人拦不住他,那他必是有备而来的。可他是怎么知道双儿的院子在哪儿的?”
  花锦夜方才听闻门房的话,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神情才凝重了几分——若不是这人伪装潜入过花府,探过地形,那就是有内鬼了。
  “将管事的都找来,”花锦夜转头吩咐道,“都来认认人。”
  “是!”
  传话的人还没离开,月门外携着威严气势的花无琅便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三人,一人是花家总管家,花伯;一人是庆州通判,严凌山;一人则是康家小厮,康宁新身边的心腹,名叫蓝鹊。
  蓝鹊一进门便哭了起来,指着花锦双道:“大人!就是他!”
  严通判看了眼被指认的花锦双,又看了眼地上绑着的少年,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花锦夜心下有不好的预感,同父亲匆匆交换了一个眼神,拱手行礼道:“严大人,这是我们刚抓的小贼,他突然冲进双儿院中意图行刺,已被我们当场抓获。”
  “在你花府行刺?”严通判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看了看花锦夜,又看花无琅,“花盟主,这可实在是……”
  他话音未落,那头蓝鹊就道:“大人!这是我们少爷的陪床魏小五!人赃俱获了啊大人!”
  花锦双眯起眼,无视了吵吵嚷嚷的蓝鹊,看着严凌山道:“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凌山上下打量他,眼里带着审视,片刻才道:“今日一早,康家来报案,康宁新死了。”
  花锦双一怔:“你说什么?!”


第8章 栽赃
  康宁新是死在外头酒楼里的,等康家的人接到消息赶到时,康宁新的尸身都硬了。
  蓝鹊哭哭啼啼,站在严凌山身后道:“严大人,我们少爷外出喝酒,说是约了花三少爷,如今人出了事,花三少爷知情不报定有所隐瞒,大人你要为我们少爷做主啊!”
  花锦双好看的眉头一竖,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严凌山皱眉,低头看着地上被绑着的少年:“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花家是什么地方?这种小贼岂能随意出入?”
  花锦双意识到这是一个局,眯起眼冷冷道:“来人,把他给我泼醒了,我要同他当面对峙!”
  花无琅一直未出声,皱着一双浓眉,看着不怒自威。
  他双手背在身后,待到此时才慢条斯理道:“大人,康家说是双儿知情不报有所隐瞒,话里话外暗指人死同双儿有关,他们拿得出证据吗?康家如此血口喷人,污了我花家名声,大人又要如何处置呢?”
  严通判是个认死理的,年纪尚轻,做人不懂人情世故亦不圆滑,绝无被人收买的可能,对花家倒是一个优势;只是事情都有利弊,康家栽赃陷害,却找了一个绝无可能被贿赂的严凌山,严通判在官场混不开,但在老百姓心里却很有影响力,一旦严凌山认定这事是花家做的,花府的名誉必定受损。
  换句话说,康家明知严凌山公正不阿,那便不会做赔本的买卖,铁定准备齐全,留了后手。
  花无琅转瞬间便找到了症结所在,为今之计,绝不能被蓝鹊一口咬定了,得先下手为强!
  花锦夜也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上前一步道:“大人,这小贼刚刚才从外头翻墙进来,还伤了花府的一个马夫,我们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大人明鉴。”
  花锦夜双手奉上那把匕首,又令人去找那受伤的马夫,门房管事的也立刻出来作证:“大人,小人亲眼看到这小贼翻墙而入,径直找来了三少爷的院子意图行刺,小人绝无一句虚言!请大人明鉴啊!”
  “花府的人如何能做人证!”蓝鹊立刻道,“你们自然都是向着主子的!”
  花锦夜立刻抓住此话的漏洞,反将一军:“既如此,你康家人的证词又岂能为证?”
  蓝鹊一时被噎住,恶狠狠瞪着花锦夜。
  花锦夜抢占了先机,避免一会儿那少年醒来会栽赃陷害,陷花府于不利。话音刚落,那头的少年被水泼醒,迷蒙地反应了一会儿后,视线落到不远处的严凌山和蓝鹊身上,果然就大嚷起来:“严大人!严大人明鉴!花锦双想陷小人于死地!小人是逼不得已才要和他同归于尽啊!”
  花无琅眉头一皱,拂袖时携着千钧内力,院内竹林哗哗作响,鸟儿四散逃走,他声音低沉却震响院前院后,令人心生畏惧。
  “放肆!花府岂是你这鼠辈能肆意妄为、血口喷人之地!”
  那叫魏小五的少年立刻哆嗦了一下,但他神情倨傲,眉眼里透着冰冷恶意,梗着脖子看着花无琅:“花盟主!花府向来名声在外,小五亦敬你是堂堂武林盟主,为人公私分明,刚正不阿!可如今你为了保全嫡子,竟当众威慑恐吓于我!哪怕我是烂泥里的下贱之人,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断不能被你们如此欺辱!”
  “你——!”
  “爹!”花锦夜忙阻了花无琅的话,冷眼看向地上的少年,“你既要指证舍弟,总不能光凭一张嘴,还请拿出证据。”
  严凌山站在一边,始终默不作声,默然地打量院中各人神色。
  魏小五被人解开绳索后冷笑着站起来,抹掉脸上的水,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雕琢精美的玉貔貅,那玉是上好的帝王绿,色正且浓,一看便价值不菲,绝不是魏小五这种陪床少爷会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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