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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收尽 (雪毅)


“无妨。”天若仍是傲雪凌霜之态。
“何以被挟至柔柯阁?”天阙继续问,又转而向萧遇,“你又如何察觉异动?”
天若冷眼只看窗外:“怕是我今日一身素色,被错认为某人,才引得此番祸端。”
寒轩大窘,看自己身上一身署色,而天若正是平日自己所着素白,故而那些缁衣贼寇实则意在自身,而非天若。想到此处,寒轩背脊如临霜雪,一时语塞。
萧遇见寒轩面有讪讪,便出言化解:“我与君月本于柔柯阁下园圃中,闻得郡主呼号,才觉出事。”
“可知那匪人到底是为何事?”天阙亦撇开寒轩,复问天若。
“其虽不曾言语,倒是火急火燎地将这柔柯阁翻了一通,谁知这佳人藏了什么奇珍异宝,要引得其如此大费周章。”
听天若句句言及自己,寒轩心中更是张皇,那多日来的清闲快畅,便一时散尽,只不想此间险恶如此。
天阙面中波澜不惊,不经意间将寒轩掩于身后:“姐姐今日怎得如此素简?”
“今日夏至,亦正是家母入府之日。”天若目中锋芒,直投向天阙,略有凌厉之色。
对着天若眸光,天阙丝毫不怯,只道:“此衣倒是眼熟。”
“父亲那件翠竹荫兰,你当真以为是你母亲大婚之时,成双成对的佳品吗?”天若嗔笑,“那翠竹荫兰本为我母亲为父亲所做,若说成对,倒是我身上这件绿萼宜竹更登对些。你母亲自以为风光入府,不过是做了别人影子,那幽兰友竹亦是效颦之作。”
天若傲然而去,天阙亦面中阴郁。萧遇见一时尴尬,亦携君月告退。
柔柯阁一片狼藉之中,便唯余天阙与寒轩二人。
“抱歉”寒轩不知如何开口,“都是被我连累。”
天阙并未理会,只是孑立窗前,横目看阁外重山。
良久才复生浅笑,一副温柔语气:“寒轩,画被弄污了。”
寒轩上前,果然见案上墨碟倾覆,画中墨渍横斜。
“可惜了。”天阙喃喃道,未曾看寒轩,只自架上提一支大白云,蘸了墨,沉吟再三,终是挥毫下去,运笔如风。
“你看这样改好不好?”
寒轩眼中,只见那横斜墨迹,已盖于片片墨色荷叶之下,莲叶交叠,偶有几只新荷,含苞欲绽,却仍含羞未开。原已绘上的几只牡丹,则犹抱琵琶半遮面,掩映于重重风荷之后。
“只是春看洛阳天香,夏来才见芙蕖溪客,此两者如何相聚一处?”寒轩仍是怅然。
天阙亦不做声,只复提笔而书,才见卷上两句小诗作:“芳菲歇去何须恨,夏荷亭亭正可人。”
此时,天阙才抬眼看目中失落的寒轩,一笑温婉:“想你必定心有余悸,这些时日,我还是陪你在柔柯阁住吧。”
寒轩看夜下重山,才觉今夜之月,因无恨,而长圆。





第5章 跳珠
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
寒轩应雷声而醒,看得枕畔天阙,眉间仍是一片舒展。
逐打窗之声,盈盈望去,只看得万山浮动,千里顽云。那劲风穿林,似有拔山之势,骤雨倾盆,如见天河决堤。
寒轩起身披衣,才见昨日那件轻纱,又复藕荷之色。
风雨如晦,柔柯阁中黯然一片,寒轩轻唤外室溪见,便要点殿内正中梁上那一盏八面琉璃灯。
点灯之时,天阙惺忪睁眼,亦是醒了,看窗外苍龙正欢,这边殿中烛火乍起,如晓光穿户,自八面琉璃灯中投出,照得室内一片斑驳疏影。
忽而天阙眉中略有不畅,定睛看着殿中景象,才开口:“我记得旧时点这灯,你妆镜之上是熠熠一片,今日怎得只如残月抱云?”
寒轩回首去看,铜镜之上亦只明暗交叠,似非旧时情状。
“许是昨日匪人入得阁中,不意动了这灯吧。”寒轩道,“此灯虽美,只是明时殿中一片参差光影,夜里看来,倒有些瘆人。”
天阙怔怔良久,寒轩并未在意,只示意溪见,领人入殿服侍二人梳洗。
待得事毕,寒轩见天阙面含不豫,坐在床沿并不言语,便对旁人一句“你们都下去吧”,自己婉然坐于天阙身畔,问道:“这灯可是有何掌故?”
天阙掬寒轩入怀,浅浅道:“灯虽工巧,总也只是凡物罢了,无妨的。”
二人默然一刻,天阙低眉看怀中玉面,才吐一句:“柔柯阁哪一件不是父亲的心思,旁人如何能解。”
寒轩听天阙提及旧事,便宽慰道:“此后的桩桩件件,便都是你的心思了。”
天阙亦生一抹幽微笑意,不语片刻,再道:“今日颠风暴雨,不知姐姐昨日受惊,今日可还安好,午后你且去瞧瞧吧。”
寒轩闻言,只一时为难:“我与之有亲疏之别,怕是……”
“姐姐要强,我去怕是受惊之外,会更添郁结。”
“我本想着,贵胄王侯之家,雨露广施本是寻常,府中又是向来只有正妃,你二人如何诀意至此,冰霜难涣?”
“辛苦经营,休休倦役,不过覆手一场空。本想旌麾争起,无奈玉颜先弊。”天阙叹,“她母亲才略过人,于宫中王府、内院朝廷,均如鱼得水。苦心筹谋多年,王府才蒸蒸日上,父亲才得以威势坐大。只不想未曾享一日安乐,其却一朝玉陨,万古成空。而我母亲贸然入府,独揽欢爱,坐享其成,姐姐心中不豫,亦属寻常。”
“一人‘貔貅威镇,虎韬熊略’,一人‘花浓上苑,鱼游春水’,到底是不同。”寒轩亦是轻叹。
“我年幼,又是男儿,父亲难免多关护些。姐姐冰寒雪冷,大多是这个缘故。”
见天阙面色怅然,寒轩便柔声道:“我午膳后便去。”
天阙神色舒缓,轻抚寒轩额发:“姐姐若不在月如阁,便是在吟秋馆。”
寒轩看天阙目中略有寂寥之感,便欢颜道:“如何一早便想到姐姐?”
“不过你提了一句昨日之事罢了。”天阙略收神色,放下寒轩,起身出门。
“廊中有所缺漏,记得撑伞。”寒轩轻轻道一句,便看着那笑靥,隐于潇潇风雨之中。


一日暴雨,黑云无际,满目昏晦,了无丝毫喘息。人言“若决千仞溪,追奔下天铠”,差可拟之。
因天阙交代,用过午膳,溪见便撑伞伴寒轩下了柔柯阁。廊中流水早已成溪,一双薄纱绣鞋才行几步便已湿透。然纵此行艰难,寒轩也无可奈何,只看雨中松篁愈健,擎荷如只只绿扇,款款而翻,倒有情致。
行至未半,隐隐见远处,思澄平匆匆入了那书史溪山堂。忆及天阙早上沉郁脸色,更兼当日思澄平夜入月如阁之事,寒轩不免心生忌惮。
到山下园圃之时,见萧遇撑一把大伞,将君月紧紧护于怀中,二人艰难行于那滂沱急雨里。
寒轩站定,只待二人上得阶来。萧遇收了伞,二人早是衣衫尽湿,恹恹贴在身上。君月肤如凝脂,此时偶沾雨珠,如桃花蘸水,更见清妍。
君月怀中抱着一只竹篮,篮中数个新桃,沾了清露,红粉相宜。
寒轩只问:“今日天水骤倾,道中泥泞难行,你怎还去摘桃?”
君月略有羞涩,偷偷觑萧遇一眼,低眉道:“他今日得世子急召,听闻内宫出事,恐近日将入营寨,怕再吃不到今年的新桃了。故而纵是今日卒风暴雨,我亦要去摘的。”
萧遇未有言语,只复紧紧搂住君月瘦削的肩背,满面含情。
寒轩看二人情浓,心生暖意,可听其所言,难免担忧,便问:“世子今日亦走的急,不知到底是何眉睫之危?”
“我亦不知,故正要去书史溪山复命。”萧遇对寒轩答道,转而低头柔声对君月说:“你且先回阁中,待我今日事毕,定来陪你。”
君月含羞,略略点点头。萧遇便将手中之伞塞入君月手中,自己披风冒雨,健步向书史溪山而去。
寒轩与君月相伴而行,只叹:“见你二人,才知何谓鸳俦凤侣,比翼连枝。”
君月面有红潮,低低道:“你与世子亦是天造佳偶,见你们琴音相喝,泼墨丹青,我是极艳羡的。不似我,什么也不会,只是一个痴人。”
寒轩宽慰道:“你不必妄自菲薄,无外物所恃,才是真的情义笃深。”
君月却别有所思:“若论情深佳话,我听闻思澄平有一女,与当今镇国将军魏穰闻道之子互生情愫,两心相印。思澄平祖宅便在锦都,而魏穰氏当日亦守城于此。二人皆习武,常日相伴骑射。那魏穰闻道之子曾于二人策马道旁,种了一棵红豆树。取‘江南红豆相思苦,岁岁花开一忆君’之意。”
“当真是用心。”寒轩暗叹,君月到底不通文墨,这两句诗,原是悼亡之作。
“我听府中人讲,思澄平本有意将其女嫁予世子为妃,奈何两边皆不肯,他又只得一女,怜之甚笃,便只好作罢。”
寒轩听罢,不觉心起愁绪。君月亦察觉失言,只讷然缄口。好在几步即到其阁中,君月微微施礼,作别寒轩。寒轩便满怀心事,继续向月如阁而去。
月如阁不高,拾阶而上,须臾便到。天若久来避世而居,阁中虽清素,却不乏精致。步入阁中,唯见天若贴身侍女泩筱一人立于殿中,看桌上午膳,像是未动过。
寒轩轻叩门棂,泩筱回身,略略行礼,满面愁容。
“出了何事?”寒轩开口问道。
“今日暴雨,侵晓郡主打发我寻人修葺殿中缺漏,自己只避入耳房。待得事毕,我再寻郡主,便寻不得了,午膳亦没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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