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了一个平行宇宙的故事,穿越过去,那边都是我们这样的人。主人公一去啊,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人,嫁人生子,没有顾及,不需要遮掩,活得自在。”
“哦。”寒轩明显兴味索然,甚至觉得这男子幼稚。可是想到那把刀,便也不敢疾言。
男子似是察觉,便转而道:“你一会儿怎么走。”
寒轩冷汗如雨,强自镇定道:“与你无关。”
“我话没说完,说完了就走。放心,不会跟到你家。”男子脸上那舒展自在,看得寒轩如坐针毡,“说不定一会儿你还不要我走了。”
寒轩满心惴惴,那男子轻钳住寒轩手臂,伴着寒轩下了地铁,上了小巴,走到最后一排。车上只有两三个人,夜半中宵,霓虹之下,平添心悸。
“拿出来吧。”车开上路,男子才道。
寒轩小心翼翼将那刀拿出来,夜色下,看那珠玉之光,璀璨生辉。
“这东西,除了好看,还有一个妙用。”那男子从寒轩手上接过小刀,抽出锋刃,一只手按住刀柄正中那一枚红石,刀身竟变得通体明亮。男子略环顾四周,小心将手压低,让前排椅背压住这异样光芒。
接着,男子举刀在空中轻轻划过,竟然凭空划出一个缺口,闪着金光。
“不是什么高科技诈骗。”男子看着寒轩满面狐疑,更添笑意,“你就这样试试。”
不等寒轩回应,男子便伸手去抓寒轩的手。此刻寒轩已经无力抵抗,长时间精神紧张已消磨殆尽了寒轩所有气力,只能任凭那男子抓着自己冰凉十指,缓缓地接近那一个空气之中漂浮着的,闪着柔和金色光芒的裂口。
寒轩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被那金色光芒覆盖……
他竟然把手伸进那裂口了。
他知道他的手所在的位置,早就超过了前排的椅背。
“这是什么?”寒轩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惊骇之中,瞠目望着那男子。
那男子收回小刀,关上刀鞘的一刻,光芒随之消失,寒轩的手受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被狠狠推回。
男子将小刀交到寒轩手上,面带柔意:“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写了个穿越小说。总要有点生活素材吧。”
寒轩尚难以回神,双唇颤颤道:“你胡说吧。”
“你自己试过了,你也是读书人,心里肯定明白我是不是胡说。”
“是,我读过书,才不信你这个东西。”
“你见没见过科学家也怕鬼啊。”男子朗笑一声,“你就算不信,也自己去试试,看看我怎么骗你的吧。”
“怎么试?”
“我把刀传给你,你自己拿回去试吧。”
“传?”
“这把刀认血,你可别怕疼。”说罢,那男子再度抽开那刀,在自己的指尖划了一道,说着,又拿沾了点点鲜红的刀刃,划开了寒轩的指尖。
寒轩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也没有退缩。此刻,他还溺亡在刚刚那个场景之中,连自己的安危也早已无力顾及。
“是你的了,你试试。”
寒轩颤抖着,按住了那一颗红宝石,果然,那刀变得通体光亮。他小心翼翼地划开一个缝隙,就在空气之中。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
是真实的,他真实地触摸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在那缝隙中,在那金光里,是一片空洞,比这午夜的空调车中湿润,也更温暖,还好似有点点微风。
见寒轩尚沉意其中,那男子却正色道:“刀别弄坏了,否则你自己就永远回不来了。”男子略停一停,又道:“你如果想要带人过去,就牵着他的左手。”
寒轩不觉间,竟然有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男子不看寒轩,只看窗外那灯红酒绿,广厦高屋,言辞浅淡:“这刀妙就妙在,你去了那边,再回来,这边的时间却不曾动过。我这辈子,一有不顺心的事,就逃到那边去,到现在人过四十了,还是碌碌无为。这刀给了你了,我此后就无路可逃了,也能好好活一回了。”
男子替寒轩关上刀鞘,寒轩才惊觉失态,强擦了一把泪痕,看着眼前那个男人,那男子的微笑,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为什么是我?”寒轩横目看男子,低声问道。
男子默然良久,才徐徐道:“你看他的眼神啊,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男子说完这一句,车也停了,他只是径直向车门走去。
“你……”寒轩本欲阻拦,然而今日之事只让他思绪不堪重负,一时口不能言。
男子下车之前,回身看了寒轩一眼,扬声道:“衣服我准备好了,去了就能看到,应该挺适合你,衣服上有一封信,交给我儿子,他叫天阙。”
只是转瞬,那男子便消失在灯影幢幢中。
独留寒轩一人,手中握着那一把小刀,失魂落魄。
回到房间的时候,他不敢开灯,只是慌张地拿出那一把小刀。
世界很静,隐隐听见渺远处有船只轰鸣,近处偶有车声,更清晰的,还有自己突突的心跳和难平的呼吸起伏。
寒轩突然生出恨意:为什么要让自己拿到这个东西?为什么要打乱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自己不断长大的过程中,已经尽量修身求一个风平浪静,他不追求刺激,也不追求什么短暂的快乐,只是安于自己平静的生活,但求无过。而却有这飞来横祸,投石入水,平地起涟漪。他疯狂地想忘掉今天的事,忘记手伸入光芒中的细微感触,忘记那个男子口中有关那种生活的绮梦。
可当那柔和的金色的光芒出现的时候,他知道,他再也放不下了。
他怯懦地,带着迟疑,将那缝隙越划越大,直到金光照得他脸上一片支离,照出这几平米的笼屋里的纷乱颓唐。
而此时,他想到了任安之,他想到了他的面孔:他离开时候的冷面,他第一次出现的侧脸,他在梦中的满面和煦,全部是他。
寒轩其实并未做好准备,甚至有意思念头是打算一举拆穿这个骗局。可当他一脚踏入其中,触到一片丝帛,便已无可退却,只纵身滑入其中。
金色退去,他只惊慌地想要遮掩自己的身体,因为本能地意识到他身上已经不再有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的任何东西。
只是,刀还握在手上。
第2章 迥秀
寒轩回神之间,顿感通体生凉。
当其意识到自己的躯体暴露无遗,寒轩只下意识地护住私隐。可当他眸光初定,发现四下漆黑,似乎置身柜中,才算稍定心神。
“这是真的?”寒轩暗自思索,唯见柜门处投下一道细长光束,正照于胸口眉间,看得身上肌肤如雪。
觉察身下有丝帛之物,寒轩略略撑起身体,抽出身下衣衫。幽光中,可见是一件素色长袍,暗绣点点青色翠竹,两襟盈满兰花图样。
忆及那男子所言,寒轩便将长袍穿在身上。此柜极大,寒轩可立身其中,起身时脚边触及那封书信,信笺上,淡墨一束幽兰。
寒轩迟疑一刻,胆怯愈盛,可纵久立沉思,亦不得分明。终是手中生汗,紧握那一把短刃,推门而去。
柜门之外,乃一方闺阁,目之所及,仿佛唐宋之间。只是室中陈设朽败,遍结蛛网,多有积尘,想是久无人至。
寒轩一身素衣,冰肌玉骨,赤足而行,踏着那青石地砖,足心一片冰凉。
见四下无人,犹疑再三,还是摸索着下楼,欲推雕门而出,那门上所绘碧桃春枝早已褪色,唯余点点斑驳,不禁引寒轩遐思,当日该当是何等灼灼其华。
门枢一声长响,只看那小楼之外,一片黛色远山,掩映零星青瓦。近有疏兰金英,染烟承露;荒溪古木,遍生新苔。远有山亭岩牖,翠微屏障;壑起轻岚,云山相接。
见得此景,寒轩不觉心旷神怡,惧意稍减。面前一条山间回廊,逶迤而下。寒轩便蹑足拾阶,欲探其究竟。
回廊通向一处小轩,轩上只书“迥秀”二字。小轩临山,轩外一片苍翠。偶有一支杜鹃探入轩中,满目鲜活。轩内有一张书案,一个少年,正临于案前,挥毫泼墨。
细看去,少年面容方正硬朗,身姿挺拔英武,更有一头乌发,束于一抹青绳之下。
听得响动,少年抬首,寒轩只对上一双令人炫目的眼眸,如晴空沧海,深渺无极。
寒轩几近看痴,可那双眼看到寒轩时,却立刻起了波澜。
“你是何人?何人许你穿得这身衣服?”少年声如洪涛,只将寒轩激醒,心头惧意复如潮升。
“你是天阙?”寒轩自知不及相避,便怯怯问道。
“是。”天阙依旧颦眉而望。
“你母亲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寒轩拿出那一封信,缓步上前,放于案上,复退几步,赧然孑立。
天阙一把拿下信笺,利落拆开,草草读过,眉目之间的阴云散去几分。他细细将那花笺折起,藏于袖中。
天阙嘴角,一时舒展开来:“敢问佳人名讳?”
“我叫……寒轩。”
“不知是谁家佳人?”
寒轩这才一时慌神,自己对此间一无所知,若贸然如实以告,怕将自己暴露无疑,成为众矢之的。为今之计,当先拟一虚名,只是那厢问的急,此刻当如何编造。
他乍然想起轩上所书“迥秀”二字,答道:“‘磊磊乔松,凌风逈秀,响振虚谷’,我出自磊氏。”
“磊。”天阙笑意愈浓,“如今府里怕是要热闹了,多了一个‘磊磊睁睁,巍巍耿耿’之人。”
“公子……取笑了。”寒轩只依样改了称谓,拟其措辞谈吐,不至惹人疑忌。正凝神间,山风方过,吹动一襟幽兰翠竹,衣衫之中,寒轩玉体偶现,春色难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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