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濯濯其华,曲熠看着随对方倾身而飘逸的发丝,眸色微暗,道:“起来吧”闻人陌起身道:“微臣有事要和皇上禀奏。”但曲熠并没有停下来听他说,而是越过他向前走,闻人陌只得跟着他走,然后就看见树下站了一排的太监和宫女,他们的头上要么顶着个花瓶,要么就是橘子苹果什么的,一个个神色惊恐万分,眼神微闪,自己方才走来时被树木遮了视线,也不知那时皇上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看闻人陌还跟着自己,曲熠道:“朕今日烦闷,不想听那些个要事,不过,如果闻人少府陪朕玩一局,说不定朕会有兴趣听一听。”闻人陌回过神,看向曲熠道:“不知皇上想怎么玩?”曲熠眸色一亮,从一个人的头上拿过来一个苹果,笑着道: “很简单,少府顶着这个,朕来射,然后再换你来射朕。”闻人陌唇角微微上扬,“好”
曲熠惊奇了,刚刚那些人一听完就纷纷跪下来不停的说“奴才(奴婢)不敢”,让他觉得索然无趣,没想到闻人陌居然一点儿也不怕他。
闻人陌顶好了苹果,神色镇静的看向皇上,曲熠一袭黑衣,身上暗红的纹绣在阳光下涌动,曲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肆意地拉开长弓道:“少府,站稳了。”闻人陌不动如山,道:“陛下请。”“嗖——”一支箭出,然闻人陌丝毫不显慌张,任看那支箭朝自己射来,正中头顶的苹果。
闻人陌拿下头上的果子,浅笑道:“陛下,该臣了。”曲熠只觉心刺激的一跳,将弓递给他,眼神幽暗,“好,朕就看看少府的箭术如何?”说完,顺手拿了一个橘子顶着,闻人陌并没有急着射箭,而是撕下了一块衣角蒙在了眼上,然后才开始拉弓,这时周围人被这阵仗吓到了,急急护在曲熠面前道:“少府放肆,陛下,不可啊,陛下。”但是曲熠直接推开了他们,呵斥道:“都滚开。”接着看向闻人陌,眼中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期待,“少府,你可以…”曲熠话还没说完,闻人陌箭已离弦,下一秒就插到了橘子上,速度太快,让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等闻人陌摘下眼罩,周围人才后怕的尖叫道:“少府,你太放肆了,把皇上弄伤了怎么办,皇上,您没事吧?”曲熠根本没在意到身边人的咋咋唬唬,而是愣了一两秒,然后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凑到了闻人陌的身侧道:“少府的这一身箭术是和谁学的?”闻人陌稍稍退却了一步,漠声道:“不过乡野间寻常一猎户,无足挂齿。”曲熠摸着下颚,低沉道:“寻常猎户能教出你这样的人才,也是了得。”闻人陌放下了手里的弓道:“陛下,那现在可以听臣禀报了吗?”曲熠点点头道:“当然,走,去朕宫里详谈。”
闻人陌于是随着曲熠走出桃林,曲熠走着走着感到脚上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是闻人陌头上那根被自己射碎的木簪,自然的俯身将其拾起,眼角有一丝邪气,转身道:“这木簪配不上你,改日朕赔你更好的。”闻人陌一愣,眼中有片刻的恍惚。
第38章 第 38 章
闻人陌垂下眸,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失神,跟着曲熠走到了一间宏伟的宫殿,一抬头,见上面挂着“曜光殿”,正是曲熠的寝宫。
进了殿,两人相对坐于卧榻上,大监这几日病了不在曲熠身边伺候,一个眼生的小太监端了茶盏上来。
曲熠轻摇着茶,一丝茶香涌入鼻息,曲熠的手蓦然一顿,视线扫过之前的那个小太监。闻人陌不拖沓的从袖口抽出几页纸张交给了曲熠,曲熠这才放在茶收回视线,打开一看,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慢慢就凝重了,“这是?”“这几年宫中丢失的财物”闻人陌道,曲熠看着手中的记录,皱眉道:“乌山国进贡的云烟轻纱少了二十批,南海珍珠少了十五个,连桐州刚献上来的紫金茶盏也不见了?”闻人陌接话道:“这样大规模的丢失,让臣觉得奇怪,所以特来向皇上禀报。”曲熠看向他,眼神有些锐利,“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闻人陌不卑不吭的道:“臣以为,此事,宫里必有内贼,否则为何能丢失了那么多东西,却惊不起一点波澜,更没有人禀报。”曲熠收回视线,神色越发暗沉,“那少府觉得,朕该怎么办?”闻人陌沉声道:“设局,抓贼。”曲熠顿时看向他,眸色晦暗不明。
看到曲熠久久不表态,闻人陌也不着急,顺手便端起茶盏欲喝,曲熠一把按住闻人陌触茶的手,闻人陌诧异的看向他,曲熠浅笑着道:“你看着体弱,不宜多饮绿茶,来人,给少府换成普洱。”一开始的那个小太监赶紧上前,正欲撤掉茶,就听到皇上极冷的声音,“滚下去”小太监手一颤,当即就跪了下去,曲熠没理他,指着宫里的另一个人道:“你去,给少府大人沏一壶普洱过来。”苏木一愣,忙道“是”
闻人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其实他并不是很渴,但看曲熠的脸色不对,也不说什么了。一刻钟不到,苏木小心翼翼的端着普洱走过来,放在了闻人陌面前。
茶烟袅袅,闻人陌终是端起来抿了一口,曲熠这才对地上的小太监斥道“还矗在这干嘛,滚。”小太监立马腿发抖的退了出去。
闻人陌始终盯着案几,对皇上的这些看似暴戾的行为不言一发。
曲熠缓了神色,平静的对闻人陌道“少府,说说如何设局?”闻人陌继续上一个话题道:“皇上只需命人在那些器物上染上猫薄荷的气息就行了。”“猫薄荷?”曲熠一开始不太明白,但俯一想到猫薄荷的药效立马明白了,猫薄荷是能引起猫发情之物,现在又正值春季,只要查探宫里何处的猫最多就能找到内贼了,妙,曲熠盯着闻人陌,突然一笑,“少府果真有法子。”闻人陌淡笑不语。
两人又密谈了许久,闻人陌才告辞离开。
等闻人陌走了,曲熠的面色顿时一变,道:“把刚刚那个小太监叫上来。”前一刻曲熠身边无人,下一秒就出现了一个黑影,“是”立马去把小太监提了上来,然后再次消失不见。小太监跪在地上颤颤发抖,曲熠嗤笑一声,“胆子这么小,还敢在杯中下毒。”皇上知道了,小太监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哭泣着道:“皇上,奴才也是被逼的,是太后娘娘逼迫奴才做的,要是不做,奴才就没命了。”曲熠眼色一冷,“拉下去,杖毙。”小太监很快就被人脱了出去,一路上还在求饶,但曲熠半点没有心软,一个贪生怕死的叛奴,死不足惜。
听到有人在皇上的茶里下毒的消息,李大监哪怕还在病中,也还是急匆匆的赶来了,请罪道:“皇上,是奴才失职,才让这小子有了可乘之机,请皇上降罪。”李大监的面色还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但曲熠却似没有注意到,冷声道:“杖责二十,罚俸半年。”李大监听了心里一松,还好,小命是保住了,“多谢皇上。”
曲熠没有再看地上的李大监,而是出了耀光殿,去了幽静太后的长寿宫。
还未进入到长寿宫内,就听到了女人痛苦的□□声,曲熠脚步停了下来,听了会对方难受的挣扎声,这才有些愉悦的踏步走进去。
凌乱的房间里,孟太后四肢皆被绑住,一张脸容貌竟毁,狰狞的瞪着走进来的曲熠,“曲熠,你这个畜生。”刚说完,身上的肉像被一根根金丝撕裂折断,痛苦不堪,“啊……”又是一声痛苦的尖叫,曲熠就站在一旁,看着她一边饱受着折磨,一边发狠的想上前抓挠自己却被锁链控制的狼狈模样,笑得异常和煦,“看来朕下的毒还是不够重,让太后还能有心思给朕下毒。”太后的眉色一闪,转而闪过一丝不甘和恼怒,成事不足的东西。
曲熠看着孟太后,笑着道:“朕本来打算让太后好好的活着,看着朕一天天稳坐皇位,肆意妄为,可惜啊,太后不满足。”孟太后癫狂的看向曲熠喊道:“放肆,哀家是太后,太后,当初你娘斗不过我,你也一样斗不过。”曲熠脸上的笑收敛了,走到床前居高俯视她,“呵,你收买产婆,让朕一出生就失了母亲,让先皇视朕为杀妻仇人,好在还有一个哥哥护着朕长大,但你居然活生生溺毙了他。”曲熠激动的眼角发红,掐着孟太后的脖子道:“你以为这些事掩藏的好就没人发现了吗,朕早就知道了,可惜稚幼无能,只能忍。”“你以为你那儿子是怎么死的,我来告诉你,皇宫里早就插满了的人,就在你以为朕死了的那段时候。是朕让人劝说你的儿子去打猎,也是朕派人放的蛇,那蛇被我用各种毒草精心喂养了一年,才生出那般独特的蛇毒。”
孟太后拼命的咳嗽着,曲熠渐渐收回眼底的阴暗,松开了手,孟太后立即怒吼道:“哀家就知道是你,我的皇儿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都是你,你把我的皇儿还给我。”说着,孟太后留下一滴泪,她这辈子再怎么恶毒都是为了自己的骨肉,到头来一场空啊。曲熠对她道:“放心,你很快就能和自己的儿子团聚了。”孟太后猛然瞪向他道:“你想干什么?哀家是太后,是孟家嫡女,你若是敢杀了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曲熠冷冷一笑,这人对亲儿子的感情也不过如此,道:“太后意图谋害当朝皇上,其罪当诛,且不说孟丞相早已经放弃了你,便是他愿意保你,朕真要杀,他又能奈朕如何。”孟太后愣住了,心里突然一阵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