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笑开了,仰头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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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光十一年里的头一件热闹事,就属宣王给宋小将军下聘一事。
京城百姓隔三差五就能听见宣王府的消息,说宣王今日又派人在哪里搜罗了珍宝奇玩、神兵巧器,要给小将军做聘礼。
二月十六这日,宫里的一百二十八抬聘礼进了镇国公府,紧接着,宣王府又抬出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浩浩荡荡运至镇国公府,将府外那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京城百姓咂舌惊叹,听说镇国公府整理库房就费了好几日功夫。
过了几日,钦天监公布了宣王和宋小将军的婚期,定在三月初七,并称这桩婚事能给陛下冲喜,终于冲淡了开年以来笼罩在京城上空的阴云。
原本就因为出了一个被宣王看中的润玉公子而闻名的抱春阁,借着宣王娶男妻的东风,成为了好男风者趋之若鹜的地方。
二楼的包厢里,几个寻欢作乐的浪荡子喝多了酒,抱着小情儿说起了荤话。
“也不知道小将军和润玉公子相比,哪个更得王爷喜欢?”
“不一样不一样!润玉公子妩媚勾人,小将军清俊出尘,如何相提并论?”
“那王爷左拥右抱,岂不美哉?哈哈哈哈……”
“我怎么听说,早在王爷和小将军回京的时候,润玉公子就被送去别院自生自灭了?”
“哟!”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戏谑道:“小将军这般善妒?”他们可不相信,宣王能自愿把小情儿送走。
“那也说不准。兴许是王爷玩腻了呢?把人送走,恰好能讨新夫人欢心,何乐而不为?”
几人相视一眼,纷纷大笑。
而此时此刻,被“玩腻”的润玉正站在楼上厢房的窗边,将楼下那点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冲楼下传来靡靡之声的厢房啐了一口,“呸!狗东西!小心老子拔了你们的舌!”
抱着胳膊最后检查了一圈屋子的唐铮回过身,讥讽道:“不爱听就把窗户关上!自找罪受!”
润玉哐当一声把窗户关上,转过身瞪他:“他们羞辱我就算了,还对小将军评头论足,王爷若是在,拔舌都是轻的。”
唐铮眼皮都不掀一下:“那你记得向王爷告状。”
润玉叉腰指着他,狠狠道:“王爷真的白养你了!”
唐铮没有理会润玉的指责,拎起了他收拾好的包袱,“你到底走不走?”
润玉一拳打在棉花上,恨恨地磨了磨牙,扫了一圈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屋子,跺跺脚走向门外,领着唐铮从偏门离开。
离开他待了二十年的抱春阁。
原本就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只是回来一趟,把抱春阁交接给下面的人接手,顺便把屋子空出来,抹去“润玉”的存在而已。
他五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到京城,因为长得娇俏可爱,还被当做女娃娃,最后辗转被卖进到抱春阁。
十四岁挂牌迎客,十七岁的时候,遇见一个喜爱折磨人的混账玩意,他一时失手,在那人头上砸出一个血窟窿,慌得逃出了抱春阁。
他在城中躲了一夜,第二天还是被发现了,慌不择路的润玉扑在路边一辆奢华的马车跟前,抱住了面前一只镶着金线的靴子,犹如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抬头却发现这人只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
这个少年转头问身后马车里的人:“主子,是个逃出来的小倌,要救他吗?”
车帘掀起一角,匍匐在地的润玉瞥见马车里只是一个锦衣华服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有些绝望,被他抱住腿的少年道:“长得怪好看的。”
马车内的少年轻轻笑了一声,救下了他。后来恩人还买下了抱春阁,让他做了老板。
如今,王爷给了他新的身份和万贯家财,让他自己选活法。
而当年被他抱住腿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硬朗成熟的青年……
八年多,润玉与这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直到进了宣王府,慢慢有了接触,才知道,兴许这人……只把他当做当年那个求救的小倌……
唐铮把润玉送回了别院,临走前问他:“几时出发?”
润玉回过神,“后天。”
他还有一点儿时的记忆,王爷帮他查过身世,发现他极有可能是江州人,所以他打算回江州一趟。
唐铮皱眉想了想,问:“我来送你?”
润玉勾唇一笑,戏谑的眼神在唐铮身上打转:“你干嘛呀?今天非要陪我回抱春阁收拾东西,后日又要送我去江州……你干脆跟我一起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瑄瑄:[兴奋]我!要成亲了!开熏!(成亲之后我就可以和淮淮酱酱酿酿……)
淮淮:[咬手指]我,要成亲了,紧脏……(成亲之后我就会被瑄瑄酱酱酿酿……)
三更连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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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迎亲
清晨, 天蒙蒙亮, 几个浑身酒气、脚步虚浮的男子勾肩搭背从抱春阁后门出来, 准备趁四下无人赶回家去。
怎料巷子里站着一个抱着剑的黑衣人, 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抱春阁里头,风流一夜、浓睡正酣的恩客忽然惊醒,方才好像听见了惨叫声?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周遭一片寂静, 得, 肯定是做梦了,推开黏在怀里的小情儿,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日头渐升,恰是春暖花开的好天气, 陪夫人出门赏花的宋骁发现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前头还传来喧闹声,撩开车帘子询问:“前方何事?”
探过情况的侍卫前来禀报:“国公爷, 不知道是谁把几个花街常客打断了腿, 扒光了丢在前边。”
宋骁一听, 立刻揽住不明情况想探头查看的柳眉山, 另一只手还捂住了她的眼睛, “夫人莫看。”
柳眉山面颊一红,僵在宋骁怀中。
宋骁对侍卫点了点头,侍卫立刻带着人上前,将那几个挡路人挪到了路边。旁边一家布庄掌柜,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嫌几人脏了眼睛, 从铺子里头扯出两块布盖在几人身上。
马车重新出发,柳眉山轻轻咳了一声,宋骁才松开手,正襟危坐。
车厢里头一时无话,柳眉山悄悄觑了宋骁一眼,发现他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耳根却是红的,不禁莞尔一笑。
成婚二十一载,因他长年在北疆,她与他在一块的时间加起来也不满七年,虽极少争执,但感情还不如寻常夫妻深厚。
所以当初宋淮问她,娘亲喜欢父亲吗?柳眉山告诉他,她和宋骁这样的夫妻,不谈这些。
不过,自从去年宋骁厚着老脸对她表明心意,私底下又像个登徒子一样痴缠,两人的关系终于亲近了许多。
柳眉山打量着身边人,他相貌硬朗,容色冷俊,在战场拼杀多年,浑身上下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还喜欢板着脸吓唬人,宋淮小时候总是很怕他……
想到这里,柳眉山也忍不住叹息:“你无需特意陪我出来的。”他这样的大男人,怎么会对赏花这种事感兴趣?
柳眉山原先尊称他侯爷,如今本应该改口叫国公爷,但宋骁非让她喊夫君,柳眉山不大习惯,干脆省了称呼,直接称“你”。
宋骁一听,抓住了柳眉山的手:“就该带你出来走走,省得你为两个小子的婚事操心。”
柳眉山忍不住发笑,“阿淮成亲,咱们怎么可能不操心?总要安排妥当些。”
宋骁胡子一抖,“还有哪里不妥当?齐瑄那小子已经亲自来核验了好几回,恨不得从他宣王府派人来咱们家做事,还有哪里不妥当?”
柳眉山见他气得胡子发抖,笑着劝他:“王爷紧张也是人之常情,谁成亲的时候不忐忑——”柳眉山话音一顿,讪讪地闭上了嘴。
宋骁一愣,慢慢反应了过来:他们两个成婚的时候,没有忐忑、紧张、期盼、喜不自胜这些情绪,只有一人不甘与怨恨,一人认命与默然。
气氛忽然凝滞,柳眉山想从宋骁掌中抽回手,却又被宋骁追上来握住:“这世上该有后悔药的,让我重来一回,一定早早将你定下,迎你过门。”
————
三月,桃花妍妍灼灼。
临近婚期的宋淮已经从最初的紧张变成了如今的坦然淡定,反倒是原本淡然无比的齐瑄,越发忐忑不安。
起初表现得并不明显,可当他一遍遍派人来镇国公府核对婚礼流程,甚至不放心地几次三番亲自上门,宋淮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原本成亲前不该见面,齐瑄上门来宋淮也避着他,但齐瑄又一回上门的时候,宋淮将他拉到自个院子里,问他:“你……是不是有些紧张?”
齐瑄一愣,这段时间焦躁不安的情绪忽然被定了性——他在紧张。
宋淮见他皱眉发愣,噗嗤一声笑出来,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你太好玩了。”
齐瑄掐住宋淮的腰,咬牙:“取笑我?”也等同于承认了自己紧张。
“嗯,取笑你。”宋淮捧住他的脸揉捏,笑道:“让你先前笑话我,这回可轮到你自己了。”
齐瑄恼羞成怒,捧起宋淮的脸,狠狠地吻住他,直把宋淮亲得四肢发软,趴在他怀里喘息。
齐瑄叼着宋淮的耳朵啃咬:“小没良心,我都是为咱们俩的婚事操心,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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