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最要紧的,那些家伙在他家到处乱翻,是个匣子就撬开盖子抓出里面东西瞧瞧闻上一闻,就怕错拿了吃坏人的东西,把能翻到的药材都翻了出来挨个打包。宋轲心中有鬼,那鬼最是要人命,药材不打紧,别翻到见不得人的东西才是紧要的。好在那些夜闯宋宅的并不是职业匪盗,他们目的明确,能用的药材一一打包好就把人拖出门。
“再快!”
催促驭夫的声音不迭声的叫着,宋轲根据来人仓促行事来判断,只怕和那个人有关。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被传唤,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对待霍清流的。大夫身份是他的伪装,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随意暴露。一连几日未得传唤早已急的火烧眉毛,心里着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赔笑问:“哎呦,这夜深人静的,几位来接小的,可是有贵人身体抱恙?”
“少啰嗦,仔细你的舌头?”来人烦躁道,不时催着驭夫再快一点。
宋轲被吓一句,颤抖着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不敢多言。那样子看着颇滑稽,来人不觉失笑,反倒缓和了语气,“少呱噪些,自有你的赏赐。”
宋轲呜呜两声,双手仍捂在嘴巴上表示知道了,心里则在盘算着援兵怎么还不到。
“……听闻他们原是兄弟,兄弟反目,这般折辱人,竟也下得去手?”
“确是好手段,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回可是开了眼界!”
“果然男子不同女子,看着够劲,啧啧……”
虽说宋轲管住了嘴巴,但请医的却开了口,完全没把他这个外人放在眼里。宋轲恨不得再捂上耳朵,神情纠结惹得那几人不怀好意不时往他身上打量打量,也不知憋了什么恶心主意。
实际上霍清流的情况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这也难怪,霍昭平用那种下作手段报复他,任谁受到那等折辱没有当场自尽已是万幸,当然他被重镣绑缚就算有心自我了结也办不到。
一连几日下来,成蟜边看好戏边等着南边消息。他要等着楚国的捷报,一旦楚国国灭,天下归一便是秦国的了。他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多年的未雨绸缪,自霍清流的出现终于现出转机。当秦国大王被人拉下高高在上的神坛,成蟜便知自己的机会来了。利用眼前人加重将来谈判的筹码本是计划之内的事,至于在这之前,霍昭平的“游戏”不过是仅供娱乐的开场戏罢了。
你杀我心爱女子,我辱你所幸男子,成蟜觉得这买卖公平得很。但事实是,成蟜发觉玩大了。
霍清流的伤全在暗处,看着触目惊心但并非不可医治,但成蟜等人非常清楚麻烦的不是这些。最初那几天霍清流苦苦忍耐,既不求饶也不呼痛,只咬牙与身体本能反应苦苦相抗,手腕脚踝因用力过度早已磨得伤痕累累。
但渐渐他们发现了异常。霍清流从最初的奋力挣扎到现在安安静静,分明就是死人一般,哪怕使人卖力敲击蛇尾,也没有了丝毫反应。宋轲给他查看伤势,竟发现他精神恍惚,已然不大认人。
这个情况非常棘手,成蟜命宋轲反复确认,宋轲肯定道:“他疯了。”
成蟜托起下巴,绕着枯草上那个人缓慢踱步,暗忖:“真疯了?”在他小腿踹了一脚,霍清流目光呆滞毫无反应。又蹲下来,恶意捏住他的下巴,恶狠狠道:“孤知道你明白着呢,别想装疯骗孤饶了你!”
霍清流目光毫无焦距,呆呆看向远处某一点,成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发现能吸引注意力的东西。他就在干草上静静躺着任由摆布,看不出一丝生气。
霍昭平来看过一次,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笑意,这人终是败在了他的手下。尽管他还没欣赏够霍清流的狼狈无助,显然对付一个木头死人无法勾起他的兴趣。他很乐意听从成蟜的安排,命人给霍清流医治,待霍清流稍微恢复神智再继续折磨为乐。
成蟜这人耐得住性子,从来不会干游戏只玩一次的蠢事。反正人在手里又跑不掉,何必急在一时不知餍足。何况他们远在苣都,就算有一天行踪暴露,想他那好哥哥也是鞭长莫及,动不得他分毫。到底他还不是最了解他的王兄,否则当年也不会贸然动手导致一败涂地。只是他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因为多了一个霍国公孙,他的对手已经不是一个人……
王宣紧赶慢赶抵达苣都并没有联络到安插此地的暗桩。王将军脑袋瞬间大了,他是奉命营救霍清流的,到了地方暗桩不见了,莫非事情有变?
不过苣都也就巴掌那么大的地方,找人不易但总算有迹可循。
他的直觉很准,变故出现在一天前。
当饿的只剩一口气的宋轲被王宣从废宅里解救出来,霍清流已经被人带走整整一天一夜了。至于是什么人动手劫人宋轲并不熟悉对方身份,只是从对方出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来看,绝不是一般大家豢养的食客。这等好身手,值此乱世,又是听命于何人?被捆成蚕茧后,宋轲不吃不喝,确实是没办法吃,但这阻拦不了他绞尽脑汁去寻找答案。
不过王宣几乎已经想到了对方的身份。如果说这世上除了秦王还有谁对霍国公孙如此上心,除了那个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三个人。且从他们带走霍清流,还把两个罪魁也带上,这符合庆言一贯的做事风格。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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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霍国公孙
“……我听说,霍国那位公孙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啧啧。”
“你个竖子就知道美男子!我可听说人家可是一等一的剑术高手。”
“唉,美男子也好,剑术高手也罢,入秦了就是咱大秦后宫之人。”
“……可惜了!”
一人一脸痛惜模样,然后被同伴一拱拱翻离席,几人哈哈大笑,“别想啦,再想也成不了你的心肝儿!”
那人不死心,又道:“去年在衢州远远见过公孙一面,就想这人若是生为女子该有多好!”
“莫非——你整夜念着的是霍国公孙?”
“嘻嘻,老黑也想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成?”
“你还是逑我罢,啊哈哈哈哈!”
咸阳闹市多酒肆,三五客人大声议论近来秦国最大一宗新闻。
楼下一串不羁笑声,声音之大,一直传上二楼。
二楼临窗,锦衣公子微微蹙眉。一旁深衣男子轻声道:“公子不必计较,不过一些市井粗人罢了。”
“后宫?”显然那位心不在焉。等他抬起头来,深衣男子忽然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宣,你乃大秦第一剑客,对上霍清流你二人谁的胜算更大?”
王宣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老实说道:“不知道。没交过手,不便妄断。”
“好一个不便妄断!”
“听说,他可是自幼修习剑术。”
王宣没吭声。
“也罢,找机会叫你二人切磋切磋。”
王宣继续忍着不出声。
“你什么意思?”这位还不干了,“好意叫你们切磋,你看你什么反应?”
王宣眉头深锁,那人觉得甚是没趣,摇头道:“行了,天色不早,我们回去。”
王宣顿时松了口气。
二人一前一后下楼,经过门口,酒客早不知换了几拨。仿佛人们茶余饭后关注的事情无非就那么几件,近来最大的谈资当属新君赢季遣使霍国求娶霍国公孙霍清流一事了。
赢季乃是昭王嫡子,自幼按着标准继承人来培养,十四岁受封监国,十八岁于咸阳大王宫登基。新君亲政后遵从几代先王遗志依法治国,继续推行农耕改制,从父亲手里继承来的大秦天下算是平稳过渡到了他的手上。
赢季后宫不算充裕,只有五位夫人,其中三位单独赐宫室,两位合住六英宫。百姓最盼望的八卦原是谁最终能戴上那顶属于王后的华胜冠,东市酒肆茶肆没有一日放弃这个话题。更有赌馆设局,以此招揽生意。想着几代先王后位都是联姻楚女,如今楚国式微,赢季就算不与他国联姻,至少也该在本国勋贵家的女儿中挑选一个。哪知布告出来,新君派出的求婚使竟是去东南小国霍国求婚。去霍国求婚也就算了,霍侯有十八个女儿总有几个样貌出众的,不料求娶来的竟是一个男子。难得的是,这么荒唐的求婚,霍国国君竟答应了。
到底这位霍国的公孙是何方神圣不止秦国百姓津津乐道,就连两位迎婚使同样好奇。
函谷关外,红翎使来报霍国送亲队伍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两位迎婚使紫衣大冠率人迎候,等待之余又小声议论两句,不时向着前方官道看。
显然霍国送亲队伍有意放慢行程,原本十天路程拖拖拉拉竟走了半个月。眼见函谷关越来越近,送婚使勒马停在车前。
“公孙,距函谷关不足十里了。”
“不急。”车里人缓缓答道:“他们喜欢等就等着吧。一路风景刚好,我还要多看看。”
“公孙。”送婚使有些为难。
“陈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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