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刑逼供时也不见寻壑面露惧色,而今逗弄两下,他就缴械认栽。可惜当初伴随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放不开,回回都以高姿态等寻壑主动,若知道撬开这崽子的嘴这么容易,哎……
见好就收,沈越扶直寻壑蜷缩的身子,把他眼角的泪珠尽数舔去,动作柔情,嘴上却仍严厉,威胁道:“再叫我知道你不爱惜身子,定要你好看。”
寻壑连连点头,才刚睡醒突遭沈越一番捉弄,此刻头脑晕涨,竟连要回裤子穿的念头都忘了。
沈越对此刻的寻壑简直爱不释手,哑声商量:“要不别穿裤子了,我拿官袍简单裹裹抱回家去?”
寻壑太清楚沈越不管不顾的性子,连忙抬起手臂环上沈越脖颈,哀求道:“别……”
沈越一番权衡,才拿定主意,问寻壑:“要不这样,咱俩换裤子。但是,我的穿脱得你亲自服侍怎么样?”说时还恶意地往寻壑耳尖吹了口气,激得寻壑又是一阵战栗。
“……好……”
姑苏沈府时,每每沈越出差,跟随他身边近身服侍的,就是寻壑,服侍洗漱不在话下。可而今,寻常的脱换裤子带上情|色意味,让寻壑好生扭捏,直到寻壑理完沈越,自己也穿上裤子,脸色还是不自然的赤红滚烫。
沈越寻壑身量一样,只是沈越壮实,寻壑瘦弱,故而换了对方裤子,也无甚妨碍。沈越对外头吩咐:“程隐,去北市。”
马车再次跑动,寻壑仍拘谨地坐在角落,沈越倾身把人捞过来,寻壑明显瑟缩,沈越柔声安慰:“放心,这次不欺负你了。”又一声叹息,轻抚着寻壑后脑,继续道,“今儿我亲自问的殷姑,她也招了,重阳是我的血脉。”
闻言,寻壑即刻使力气想要挣脱,但被沈越摁紧了,只听头上人又道:“你啊!做了什么好事,一概藏着掖着,我把坏的诬在你身上,你也不反驳,这么做是为甚?明明处处为我着想,却阴差阳错,害得咱们分开六年,可恶!”沈越眼眸温热,侧了脸,唇瓣滑过寻壑脸颊,稍稍分开,沈越捏捏寻壑嘴角,佯怒道,“这张嘴啊,从来就问不出真话,还不如你下面的嘴,舍不得的就绞紧了不放开。”
寻壑脸颊再度升温,沈越不由得好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就怕我说荤话,以后你不乖,我就给你说上一天,看你长不长记性!”
寻壑抬头想要说上些什么,不料恰好对上沈越下唇,沈越哪会错过主动送上门的机会,张口就含住,纠缠一路。
“爷,北市到了。”
“嗯。”沈越常年习武,肺气过人,分开时也只略略调整,即刻平复。然而,寻壑却是双唇红肿气喘如牛,沈越舔去爱人唇角残余的痕迹,又抚上寻壑腰背,帮助平缓。
好一会儿,沈越跳下车,寻壑却没有跟出来,沈越问:“怎么?”
寻壑弱声:“我……我腿软……”
沈越哭笑不得,不过又隐隐难受,爱人体力而今竟差到这般田地。权衡片刻,沈越入内,将寻壑抱出来,放在车板子上,背过身并伏下,温声劝:“上来,我背你。”回头见寻壑犹豫,沈越嗓音更是软上几度,几近哀求,“上来嘛,我想背着你走。”
沈越从来就是寻壑抗拒不住的存在,更何况此刻他柔声相求,四肢快过脑,等寻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寻壑背着走了一段距离了。
北市,即为江宁城城北的集市,来往行人不少,寻壑奇怪,便问:“来市场做什么?”
“买菜,做饭,给你吃。”
寻壑知沈越不是开玩笑,沉默片刻,才开口劝道:“爷,如果是为了……为了补偿,不必的,我也有错,何况从来就没怪过你……”
“傻!”沈越难得中断寻壑说话,“你身上的每一寸肉躯,做事使出的每一份气力,都是我亲手做的一餐一饭喂出来的……没有比这事更能让我长久开心了,就连打胜仗,也不能。”
寻壑心下暖热,一时想不出该拣什么言语回应,沈越突的又补充道,“对了,你下面那张嘴也吃了我不少东西,上下一起喂,哈哈哈。”
丘寻壑:“……”
沈越又道:“哦对了,今天菜肉之外,还得买上一缸锦鲤。”
“买锦鲤作什么。”总不能吃吧。
“草房子后院的小溪,虽然种上了荷花,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我才想起来,过去在水无月的池子里,是养有鲤鱼的,今儿一起补上。”
寻壑却大惑不解:“草房子后哪来小溪?”
看来寻壑是真的迷糊,刚刚在车上裤子叫人剥了都无反应,而眼下更甚,平日居住的屋子后院被人整了个底朝天也没察觉,沈越无奈:“你走开的那一个月,我给你建了个小院子,今儿开了第一朵荷花,待会买了鱼,我们一起放池子里去。”趁人不注意,沈越回手,捡起寻壑手背,果断啄上一口。
第63章 照日深红暖见鱼④
回到仙眠渡,斜阳脉脉水悠悠。下了马车,程隐抱走一缸锦鲤,沈越也是左提右拎,寻壑探身,也想勾一篮子提走,却被沈越推开:“别动!”
仙眠渡顾名顾名思义,本是一处古老渡口,沙鸥在此选址建立院落后,才取了这么个别致的名儿。寻壑正莫名其妙,就见沈越走到门前小渠,往水畔柳树折下一截嫩枝,回来插入才买的一细腰薄胎瓷瓶,托起寻壑掌心,将花瓶置上去,又把寻壑托瓶的手掌调整至与胸齐平。适才寻壑被沈越恶趣味逼着互换了下袴,而今所着为沈越的银月色纨袴,因车厢闷热,石青官袍早已褪下,眼下仅着云雪中衣。沈越上下打量,最终抽走寻壑束发的玉簪,乌发如瀑,顷刻淌下,寻壑本就面容似玉,再兼通身洁白,恍恍然不似人间凡夫。
“噗嗤!”饶是程隐捂着嘴,笑声还是偷溜出来。
沈越斜睨他一眼:“像吧!”
程隐忙附和:“像!太像了!”
只有当事的丘郎中一脸茫然,不知他二人间作何哑谜,只得问:“什么像什么?”
程隐不敛笑意,和气解释:“沈爷曾和我说过,丘公子穿上一身白,活像个行走的菩萨。”
寻壑回顾自身,可惜当局者迷,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沈越抱他一抱,安慰道:“你右手不好,今后但凡有重物,一定叫程隐代劳。”说着又扶正了寻壑掌心的瓶子,笑道,“这些重活交给我们,你安静扮个活菩萨就好。走,回家吧。”
原本笑得无奈,但沈越这极自然脱口而出的一句‘回家吧’,叫寻壑一时僵住,恍惚间,时光似乎溯回到六年之前,每日官府差事办完后,沈越惯常呼唤沈鲤归家的情境。
只是今时已惘然。
庭院清幽,绕过楠木厅,进入内院小道,却见前方花树后半隐着一人影,仅凭衣角,寻壑还是认出人来,唤道:“芃羽?”
姑娘依旧是一副公子打扮,难得神情茫然,寻壑觉得可爱,便问:“在这儿发什么呆?”
芃羽一吓,探出身来:“公子?”待回过神,又是一副吞吐模样,嗫嚅着道,“我……”
寻壑会心,对沈越道:“爷,你和程隐先上去,我一会儿就来。”待那二人走远,寻壑拉了姑娘在花树下的石凳落座,继续道,“今天九畹的差事少些?难得见你早早回来。”
姑娘点头,两颊泛起薄薄一层红晕,欲言又止。
寻壑低声问道:“有心事?……跟沙鸥有关?”
芃羽未答,但两颊绯红更甚,寻壑便知是了,探道:“好事近?”
芃羽使出粉拳,花枝点水般敲了寻壑一记手臂:“不是,只是我……只是我觉得,自己日日谈买卖,售价高杀价狠,哪像个能顾全家室的女子……这样的我……应该不会招人喜欢的吧……”
寻壑并未即刻答复,转而探询:“沙鸥他讨厌你这样?或者他给了暗示?”
芃羽即可否认:“他没有!只是,只是我自己生怕惹他讨厌而已,毕竟……毕竟传统姑娘家,哪有像我这样的……”
“好,那我问你,如果沙鸥愿意娶你,条件是过门后你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相夫教子,做个安分在室的贤妻,你想想,这样的日子,你过得开心吗?”
思索片刻,芃羽才开口:“开心是自然的,但这开心之中,又夹了些遗憾。”
“既然并非沙鸥告诉你不可以,那首先该做的是去争取两全其美,而非在人后退缩。”想了想,寻壑又补充道,“后日就是乞巧,届时换了这一身公子装扮,把我给你捎的宫花戴上,沙鸥那边我来安排,你俩好生谈谈。”
姑娘戳了寻壑一肘,喃喃道:“原来给我宫花是为的这个。不过……”
“还有犹豫?”
芃羽摇头:“不是,公子总在为我的事牵线,却罕见你替引章操心。”
寻壑略错愕,旋即失笑:“引章啊,首先我就更放心她一些,毕竟比起你来,她要活泼许多。其次,李海的事,我和她曾谈过,当时我就劝她,人死不能复生,今后千万惜取眼前人。而今看她和晏如……我猜她是想通了。”
“是啊,李海当初处处呵护,连我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出来了。可惜引章却顾虑重重……话说回来,而今的我还不也一样。”芃羽失笑,即刻又宽慰道,“还好有公子,为难时你总给我们支招。那公子……而今三小姐不在,你就没想过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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