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轩涵那方越发危急,我扬刀横冲,这刀刚要落到人身上时,我的手又自行软了下来。打架斗殴之事我做过不少,但是提起实打实的利刀砍人之事我却从没做过。我又急又恼,挣扎过后还是没有勇气提刀砍人。我不动手,那小喽啰便不客气地抬腿一蹬,我再度倒地,几个身壮的大汉就冲过来将我紧紧钳住。我被架到一旁,那几个汉子气力大得吓人,我完全动弹不得。白轩涵扬剑奋力砍杀,这倒地的喽啰越来越多,九道疤的杀意也越来越浓,剑势越来越猛,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九道疤,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答应过我要放他下山的。”
架着我的大汉哼道:“我们大当家的说话从来都算数,这是他自己不知好歹!非要作死!”大汉的应话间,众人又将白轩涵围了一层。利刀一次又一次落在白轩涵身上,我的心也跟着一次又一次的疼,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了牵挂。
“别打了!别打了!”我挣扎却不得脱身,白轩涵扬剑的手已然慢了下来,九道疤的剑势却快了起来。白轩涵转身稍稍慢了一点,那锃亮的大刀便落在了他的肩头。白轩涵半跪在地,口里吐出一大滩血,甚慌:“公子!”
九道疤提着带血的刀,瞪着白轩涵骂道:“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你能掀起多大的浪?”我见九道疤停了手,连那热泪都顾不上擦,忙道:“九爷,我已经娶了十一娘,求你不要伤我家公子。”
“这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九道疤的脸色难看得厉害,眉眼之间尽是那悍匪特有的厉色。白轩涵撑着长剑慢慢站起身来,他横手揩去嘴角的残血:“这天下能收我性命的人,除开当今皇帝,便只剩舒童一人。”
九道疤冷哼一声:“老子今天偏偏就要做这第二人!”九道疤早起杀心,这话音还未落,他扬刀又起。白轩涵本是练家子,反应甚快,他身子微侧,横剑一挡,躲过九道疤那致命一刀。
九道疤十分不甘,扬刀再起。众喽啰上前帮衬,一个小喽啰偷袭白轩涵,一刀砍中他的左小腿。白轩涵身子瞬斜,半跪在地,九道疤手里的大刀直逼白轩涵脑袋,我急得脱口而出:“白轩涵!”
九道疤手中那柄淌血的长刀顿止,似被什么外力定住一般。我使劲挣扎,眼泪不听话地外涌,好似要将这二十年前不曾流的泪,以及这后半辈子的泪水一并流干。双膝跪地,“九爷,你放过他,求你放过他,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家公子。”
我这一跪,场上众人皆惊,十一娘面如死灰,泪眼汪汪地望着我。泪流不止,仍在求饶。白轩涵撑着长剑,傲气不减半分。“童儿,你起来,不许求他。”九道疤神色甚惊,他垂眸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白轩涵,又抬头望着我,“你刚刚喊他什么?”
我下意识地止了声,这古来身份显贵之人外出都用假名,以假名示人原因大致为二。一是为了除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则是保证安全,帝王之家的是非恩怨本来就多。我刚刚一时情急,不由地直呼了白轩涵名姓。
见我不应声,九道疤一手提刀,一手推着挡在身前的小喽啰,快步向我而来:“老子问你,刚才喊他什么?!”我浑身不由地哆嗦起来,眼神飘忽不定。若九道疤与皇帝一家无仇,白轩涵的身份暴露也就暴露了,我怕就怕在这九道疤与白家有怨。
“你刚刚是喊的是白轩涵吧?”九道疤揪着我的衣领,声音与之前相比,弱了许多,但那眉眼间怒色却未消减。我不敢冒险,他木讷地摇头:“不是,他不是……”
“胖子!”九道疤身后传来白轩涵的不满声,他回过脑袋但见白轩涵扬起头,他那双映着火光的眼眸里闪动着狼一般的傲厉色:“别对你白大爷的书童这么凶,当心死无全尸!”白轩涵的话音刚落,数十名身着夜行衣的人从四面涌了出来,为首的便是白真。众人扬剑便杀,眨眼间,院里的人倒了一半。九道疤与十一娘甚显无措,我趁势挣脱那大汉的束缚,急冲到白轩涵身旁。
白真杀光了眼前挡路的小喽啰,亦跳到白轩涵身旁。白真一把推开我,将白轩涵搂在怀里:“王爷!”
“无事。”白轩涵轻轻扒开白真的手,我试探性地伸手扶那白轩涵。白真瞪着我,我顶着那炙热的仇恨目光,将白轩涵搂了过来,一边伸手揩着白轩涵唇角的血,一边泪涌不止。白轩涵憨乎乎一笑:“童儿,对不起啊,搅了你的洞房花烛夜。”
“白轩涵,你是不是有病啊。”这满身的血与那一脸的灿笑堆在一起,实在不相衬。我的心不知被什么东西揪得暗暗的疼,忍不住哭出了声:“明明可以平安下山,为什么非要弄成这样。”
“我的确有病。”白轩涵往我怀里靠了靠,凑近我耳畔软声道:“此病名唤相思,只有童儿一人能够救治。”情早已种下,这刹那间的心动,只为更为地铭记。我紧紧搂着白轩涵,在他耳畔弱弱地应了一句:“我真该去买一份保险,先前没摔死,现在快被你吓死了。”我从未想过白轩涵能讲出这等情话,一个男人,一个王爷,到底是用了多深的情,才会对着另一个男人讲出这话。
惨叫声小了,院中躺了数具尸体,没死的小喽啰齐齐跑到九道疤与十一娘身后。蒙面人全部立在白轩涵身旁,九道疤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十一娘亦跟着双膝跪地。九道疤脸色甚白:“白锦王爷,陈仓有眼不识泰山,陈仓该死。”
陈仓?白真似想到了什么,本就难看的脸又黑了一分,“你的确该死!王爷曾救过你二人的贱命,如今你二人却将王爷伤成这般模样!”白真提剑上前,十一娘见势侧身相护:“不要伤我哥,这事是我的错,求白锦王爷饶过哥哥。”
“白真,暂且留下他二人的性命。”白轩涵的声音稍显无力,我后知后觉:“快去找李爷。”白轩涵身上的伤口不仅多,而且还深,若是再晚一些,那血可真要流尽了。
我打横抱起白轩涵,这刚走两步,我的腿就开始发软,双臂发酸。白轩涵原本就不重,自桐城受伤以来又轻了许多,只是赵怡这副身躯太过柔弱,我抱着白轩涵险些跌倒,白真甚恼,大步跨过,一把将我怀里的白轩涵夺了过去:“王爷若是摔了,你有十个脑袋都赔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文】
第24章 夜逃
我甚觉自己无用,委屈巴巴地跟在白真身后,随其一同进了屋。李老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白轩涵身上的伤打理完毕。陈仓兄妹被白真扔进厢房,好好的洞房花烛闹成这般模样,迎风寨上的人皆惧不敢出声。这深山老林就本静得厉害,此刻又多了一抹死寂,压得寨上众人心里沉闷厉害。
白轩涵的伤势深重,李老头儿包扎间,他敌不过疲惫睡了过去。我与白真皆守在屋内,白真立在床头,看着白轩涵那憔悴模样,气得没有好脸色,我窝在床尾,不敢作声。原以为白轩涵这一觉会睡很久,这天刚刚放亮,他便睁眼醒了过来,白真立马上前,“王爷,可是要水?”
我试探性地起身摸向床头,走一步看一眼白真,生怕那位大哥按不住体内怒火,提剑削了我脑袋。我摸到床头,绵绵地唤了一声:“公子。”顿时感受一道灼热的光芒,我厚着头皮又往白轩涵身前靠了靠,白轩涵微微一笑:“过来。”我抬眼望了望白真,白真黑着脸退到一旁。我趴在床头,“公子,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会儿天色还早呢。”
“刚才梦到你又悄悄走了,想着快点醒过来好去找你。”白轩涵微微挪动手臂,抓住我的手:“童儿,我可以护你周全,别再走了。”以前最嫌弃电视剧里这种煽情的桥段,如今自己竟成了剧中人,想来多少都有一点讽刺。我反捧住白轩涵的手,挤出一个苦笑:“公子,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除非你亲自赶我走,要不然我死都会赖在你身边。”
眼泪奔涌之际,背后哐当一声,我回头一看,那扇被外力撞开的木门孤零零地来回摆动,屋中已不见白真身影。白真对白轩涵的好,我从第一天就看了出来,每每对着白轩涵,白真那狠厉的眸光总要温柔几分:“公子,白真他……”
“不用管他。”白轩涵紧紧抓住我的手,慢慢合了双眼。许是我方才的话让白轩涵安了心,这一觉,他睡了整整一天。
第二日一早,我喂白轩涵吃了一碗清粥,与他腻歪之际,白真敲门唤道:“王爷。”
我上前开门,又一个意料之中的冷眼迎头砸上。我不敢惹白真,我也知自己惹不起白真,光是白真那眸光就能灼得我浑身难受,更别提他手中那柄不知染了多少血的佩剑。我埋下脑袋悻悻地躲到一旁。白真进屋,陈仓与十一娘亦提步走了进来,十一娘目光闪躲,很是不愿见我。陈仓兄妹行至白轩涵床前,纷纷双膝跪地:“白锦王爷。”
白真扶着白轩涵坐正身子,白轩涵面色虽然苍白,但那贵气未减半分。陈仓道:“王爷,陈仓愚昧,未曾认出您。此番将您重伤,是我一人之罪,还请您高抬贵手,饶过舍妹。”十一娘抢言道:“王爷,是十一让哥哥将您与舒公子抓上迎风寨的,要杀便杀我。”陈仓与十一娘争着认罪,白轩涵一言不发,那双深邃眼眸下藏着的东西让人捉摸不透。顿了半晌,白轩涵正声道:“白真,按法他二人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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