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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隙 完结+番外 (墨客不文)



他不喜欢这像血一样的颜色。

——

校场比平时明显冷清了许多,这大概是因为很多人跑去喝喜酒还没回来的缘故。

贺知年从井打捞起一桶水,拿了皂角在院子里洗自己的衣服,那衣服沾了些自己的血,特别是袖子那处,不洗干净会被王病发现,到时候问个没完更麻烦。

他没心思照顾两个病人,那个胡人自己不要命身体那样还跑去喝喜酒,他不会在这种放弃自己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精力,尽管昨夜离开那里之后孙离来找过他好几次。

把洗好的衣服晾上,贺知年自己整理了一番,把绑住的宽袖解开,即使因为失血过多和熬夜脸色十分难看,他还是得笑着去见那个人。

“公子,吃药了。”贺知年开门又关上,他庆幸现在只有一点灯火,否则自己这张死人一样的脸定会把王病吓着,今天他剜了块巴掌大的肉,血流得案面都是,好在他又尝出无欢一味重要的配方,倒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王病在案边写什么东西,贺知年走近,把食案放下,手有点抖,“公子,夜间作画,仔细伤眼睛,明天再画吧。”

那是副半成品,只勾了线,但还是可以看清楚,画的是两个人,一人背抵着窗,另一人被拥挤的人群挤到那人跟前,连那不情不愿的神态都描绘出来了,虽然那被挤的人衣衫褴褛,贺知年还是一眼就看出那就是刘华歆。

那么,那个还没描绘五官的人,一定就是公子了吧。

贺知年还在走神,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房前走过,是五个刚从庄宅出来还醉醺醺的人,很显然他们被酒意冲昏了头脑走错方向了,因为这里一排房间除了王病居住外并没有别人。

“爽!这酒爽!不愧是楚国第一富啊,这个庄明尘,连给我们这些下三滥的士兵的酒,都是城里最好的酒楼产的,真他娘的爽!”

“现在要老子拿刀去杀人也照做了,这么个有钱的主,他娘的谁不愿意给他做牛做马啊 ?”

“你……额!也就给人做牛做马的命!哪像我们殿下,啊?那才叫爽上天了,这个庄明尘的掌上明珠,听说是个大美人啊!那奶丨子摸起来一定是绝品哈哈哈哈哈。”

王病把笔放下,笑意盈盈盯着那副画,道:“知年。”

贺知年:“?”

“这世上应该有很多人,拼了命想在死后留下点什么痕迹,好的坏的,都能勾起活人对他的念想,可是这样就真的长存于世了吗?圣人总说奋勇舍身,建功立业然后名垂青史,我却想死的干净,最好抹去所有人关于我的记忆。”王病傻乎乎地笑了笑,摇头,看着贺知年,“我觉得人应该是没有来生的,这样循环因果,实在不是一种解脱。”

贺知年一脸茫然,不知道王病究竟想表达什么,他身为被人捡来的孩子,连主人在想什么都不清楚,实在太不应该。这其实不能怪贺知年,因为连岑立他自己,也不能搞懂王病究竟在想什么了。

贺知年怕他毒瘾发作,边哄着边把碗端了过去,道:“公子,你永远在知年心中,来。”

王病脸色微变,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我不想吃,好苦。”

贺知年只得把碗先放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今夜是刘华歆的新婚之夜,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平阳了,就算贺知年从来没有在王病面前提过,他也一定早就知道了。

这么个在这里孤独地作画的人,竟然舍得把最爱的人推到别人的婚房里,两人都是,疯狂地自找罪受。

王病突然躬身把纸张抓起来,揉进怀里,颤抖地哽咽道:“我不要…我不要吃了……他在哪里?华歆呢…”

怎么可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那是他要跟随一辈子的人啊,怎么就现在就娶了别人?他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老天总是要把他捧得高高的再撤走云梯让他自己摔下来。

一定有很多人在华歆的新婚之夜觥筹交错彻夜不休吧?华歆呢…他在哪里……是在与别人共赴云雨?还是和自己一样自找罪受?算了…还是别和自己一样好了吧,再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又有什么改变。谁能认同一国太子和叛国奸贼的儿子在一起?他想要活着就得躲在王歆的躯壳里,苟且呼吸每一口肮脏的空气,王病是永远没办法和刘华歆在一起,王歆或许还可以。王病十分肯定,如果他们不在一起,那将比死亡更可怕。

“我……不甘心,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知年,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都不争不抢了,老天爷为什么还要把我所剩无几的宝物慷慨送给别人?那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了……我都不是王病了,老天爷还不肯放过我吗……”

这么一个满身是疤痕的人,抱着纸张痛哭的人,诉说着命运不公的人,让人看见都想抱在怀里好好疼爱,怎么下得了手去摧残?如果老天真的有眼,那一定是装瞎了。贺知年用他细瘦的手臂环住王病,感受到那人像只被人踩过的小猫一样抖个不停,泪水没有沾湿任何一片衣角,都在纸上晕染开了。是了,不论他再怎么付出,都无法让这个人在痛苦时念着自己的名字,都是徒劳的。

王病不想吃药了,他每次痛到快要死去的时候岑立就会出现,那个人会像佛像那样慈悲地看着他,这算什么……自虐吗?或许吧,只要能见到那个人,再痛一下又有什么关系。他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又不想去争去抢,只有伤害自己的能力,又没有胆量在别人的罪状上盖棺定论。

刘华歆……你在哪里?不要结婚了,我跟你走,好不好。王病在心里大声喊着,灵魂好像分裂成两半,有两个巨人在他每一寸骨头每一滴血液里大动干戈。

太荒唐了,他怎么能让岑立变得跟自己一样…一样的被世人当做恶心的痰唾弃谩骂,这不是爱一个人所能做的事,世人都说爱一个人就要为他付出一切,心甘情愿上刀山下火海。所以到头来,吃苦的只能是他自己。

爱着,痛着,受着。

贺知年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个小丑,是个局外人,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还自以为能拯救谁。所以他只是抱了王病一会儿,一再跟王病保证刘华歆会回来的,可是这有什么用?王病不是小孩,他要的糖贺知年也给不起,哄着念着有什么用,他只要刘华歆一个人。

“公子,别哭了,我去找他,他会来的,会来的……别哭了好不好?知年去把他给你找来,不要再哭了……”贺知年点了王病的睡穴,看着他满脸泪痕缓缓闭上眼睛,像只坠落的死亡蝴蝶。他把王病横抱到榻上,这个动作撕扯到他手臂的伤口,血染红了袖子,可是他已经没空去管了。

把那碗加了无欢名为治病的药端到榻边,贺知年一勺子喂过去,没喂进去多少,他快抓狂了,起身把“药”放回案上,摸了摸胸前的匕首,大步流星走出房间。





第102章 胜败(3)
岑立从屋顶落下,闪身进了无人的漆黑小道,在路上飞快奔跑,他好像能听到王病的哭声,在狂风呼啸的黑夜上空盘旋。

或许没有人能理解他们之间的情感,他们都是供人提线玩弄的傀儡,却在一次又一次的纠结错误中互相吸引,在乱世中依偎着彼此取暖生存,这是他们活下来的唯一方法。你以为傀儡断了线就是新生吗?不,如果没有操控傀儡的线——没有这世间被人一厢情愿编造出来的正义邪恶的定义,他们不可能会在一起。

“贺知年?”

突然,岑立停下脚步,他内力极好,远远就能听到脚步声。那头贺知年还在朝这里跑来,那样子就好像后面有十几条恶犬追赶。岑立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因为上次他也是这样跑去校场找他的。

终于贺知年也看到了岑立,他似乎是在确认在黑暗中的人是不是刘华歆,新郎官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应该在红光喜宴上喝得酩酊大醉,不然就是在榻上与别的女人□□。

岑立:“你出来干什么?”

贺知年嘲讽他道:“我来给贵国太子殿下道喜啊。”

岑立:“……是不是他?”

“是啊,我觉得他真的被你惯坏了,连个假仪式都不能容忍。”贺知年自觉无趣,自嘲地笑了笑,“说什么非要让我空手而来,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百年好合,永沐爱河。毕竟我们和殿下的交情不浅,平阳郡的百姓都能多少沾点喜气,我想他常年病重卧榻,更需要多沾点。”

岑立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几步,越过贺知年,很明显是不想和他继续浪费时间。

——

如果说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和王病之间的感情,那大概就是——疯狂。病变的爱情,他爱这个灭他国家的仇人的儿子,王病也一样,只要远远看他一眼,就算下一刻会死在这没法形容的痛苦之中他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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