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舒俞放下茶杯,慢条斯理道,“这是逐月楼顶楼,平时没有人来,你就安心住着吧!赔钱算我的。”
“我不住!”晋千帆掀被穿鞋,就要下床离开。
舒俞道,“我知道你要去找晋胭岸,可皇宫大内的,你就这么去,不是去送死吗!”
晋千帆愤怒的锤了一下床板,道“她怎么能这样!”
舒俞走近,将一个黑色的类似女人耳坠的东西递过去,道“她还不止这样”。
“这是什么?”晋千帆问。
“火化白雪时发现的,我曾在晋胭岸身上看过。”白雪用生命告诉他,他的敌人是谁。
晋千帆捏紧了耳坠,一言不发。
舒俞挑了挑眉,惊讶道,“你已经猜到了?”
“嗯”
“若不是柯嫣这事,你是不会去找她的吧!”舒俞淡淡道。
“......她是我爹的妹妹。”
舒俞道,“她在皇宫待了快三十年,跟她一起进宫的那些人不是死就是疯,可她却当上了皇后,一当就是二十年,你能想象到其中的可怕吗!她是你的姑姑,亲姑姑,可在利益面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就放弃了你。”
“她是我爹的妹妹,不是我姑姑。”晋千帆仍低着头,看着已被烧黑了的耳坠,辩解道。
舒俞叹了口气道,“好吧!她是你爹的妹妹,所以,不想去报仇吗?”
晋千帆道,“不想”。
舒俞愣了一愣,问道“为什么?”
晋千帆转过头看着舒俞清晰的吐出一个字来,“累。”
舒俞看着他,还是疑惑的摸不着头脑。
晋千帆道,“特别累,这四年,特别累。”他恨了四年,在快死的那一刻才发现,别人的仇恨,折磨的是自己。除了让他变的怯懦,沉闷,小心翼翼外没一点作用。
晋千帆慢慢起身道,“百川说‘仇恨,就是让人踏进地狱的第一步。’而这四年我就一直活在地狱里。”
当他和勿忘我掉下毒沼,他不假思索的将勿忘我护在怀里,毒气侵袭着他的身体,他却觉的那一刻,他蜕掉一层层沉重的外壳,真真正正的自由的活了过来。
现在他敢说,他还是当初能让君承竖起大拇指的人。
身体垮了,可里面还是一个坦荡的无愧的灵魂。
舒俞道,“那好,不报仇,可你的名声得挽回吧!雪树可是我送你的,你可不能让它顶着个凶器的污名。”
晋千帆道,“我会做的”。然后披上了斗篷。
舒俞站起来问道,“你要去哪?”
晋千帆低着头沉默许久,才慢慢回道,“去看看嫣儿。”
舒俞走他身前道,“我也去”。
晋千帆道,“你知道我的情况,我控制不住自己,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伤害你。”
舒俞想了想推开门,走远了些,“九尺,够了吧?”
晋千帆斩荆截铁道,“二十!”
舒俞立刻道“不可能!十二!”
晋千帆道,“十七!”
舒俞气道,“比商铺都长!十四!”
晋千帆道,“我这寒气发起来,别说一间商铺,就是十间都避不了!十五!这是我的最大限度,否则,你就别去了!”
舒俞咬咬牙道,“十五就十五!成交!”说着拍了一下晋千帆的右手,率先走下楼去,赌气似的对晋千帆道,“等十五尺过了,你再走啊!”
晋千帆摇摇头,很是无奈,轻轻的踩着楼梯,跟着哒哒哒的清脆响声走下了楼。
晋千帆跳上墙头,本想不管身后的人直接跳下去,却不料那家伙抓着斗篷的下摆就是不松手了,恶狠狠的语气道,“要不你退一步,要不两败俱伤!”
晋千帆无奈的摇了摇头,向他伸出手去,舒俞紧紧抓住,被晋千帆给拉了上去。
两人悄悄来到新房附近,迎面走来两个丫鬟,两人连忙躲起来,听她们说道,“可吓死我了,想不到咱王爷平日里温文儒雅的,也这么强势霸道。”
“王妃不吃东西,可不就得硬灌了吗!”
“可我看着她就跟掉了魂似的。”不忍心的话语。
“反正跟咱们没关系,都是自己做的孽!”
舒俞看着紧闭的门窗道,“现在还是不要去刺激她的好”。
晋千帆点点头,也看着那处门窗道,“我知道了”。
两人出了逸王府,晋千帆还有些魂不守舍,舒俞依照着晋千帆所能接受的最大条件,走在与他相隔十五尺的地方。
忽晋千帆在一处开满了蔷薇的墙边停下来,舒俞悄悄走近,听他道“花快谢了?”
舒俞摇摇头道,“开的正好呢!”
晋千帆聚精会神的看着,看的入了迷,大片大片的花瓣舒张,跟着微风振动,浓郁的香气使人不禁振奋。
“送给嫣儿一朵?”晋千帆看向舒俞道。
舒俞淡淡一笑,“好啊!”
晋千帆欲下手掐下一朵,却始终下不了手,“开的这么好,我若摘下来不是很快就要败了吗!”他又垂下了手。
舒俞说笑道,“那不如干脆把这面墙搬到逸王府好了。”
晋千帆认真的看着他,却好像在真的琢磨着事情的可行性。
舒俞道,“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
晋千帆点了点头道,“好主意!”
舒俞含笑问道,“你到底想了什么方法?”
晋千帆张了张嘴巴,举起一根手指摇晃,慢慢吐出一句话,“不告诉你!”
舒俞颓然的低下了头,晋千帆已迈开步子,走了起来。
舒俞小跑着跟上他,见晋千帆伸出手指,指着街道的另一边道,“十五!”
“十五就十五”舒俞快跑到另一边与晋千帆对应的相同位置,闲庭漫步的走了起来。
“你太快了!”舒俞看着三米外人的背影喊道。
“是你太慢了!”晋千帆不客气的回道,却还是将速度慢了下来。
次日,清晨,逐月楼里传来一声呐喊,“啊!”
随后各个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人人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喊叫的女子震惊的看着前方,结结巴巴道,“墙上,墙上什么时候有的花?”
众人往那处儿看去,原本灰白单调的一面墙,已经变成了姹紫嫣红的一片,不禁纷纷感叹“可真美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随后响起公鸡打鸣的声音。
那女子再靠近些就发现了原因,“咦?这钉了个架子。”
晋千帆没把那面墙给搬到逸王府,但他把柯嫣所能看见的墙上都钉上了花架,花架上是生机勃勃的开的正艳的花朵,花朵带着根,还可以活很长很长时间。
逸王府伺候柯嫣的小丫鬟看到这儿,激动的向王妃叙述,“夫人,外面突然多了好多花,特别漂亮。”
柯嫣愣了一愣,道“我看看”。
“是!”小丫鬟忙打开窗户,让坐在床上的柯嫣可以看到。
从柯嫣这狭窄的视角看去,外面的世界格外大,鸟语花香格外生趣,她看着生机盎然的花朵,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竟流下了眼泪。
舒俞伸了个懒腰,看向顶楼,心想昨天他很晚才回来,这时候应该还在睡吧!便没去打扰他,待到日上三竿了,才蹑手蹑脚的踏上台阶,轻轻敲门道“千帆,还在睡吗?”
路过的小厮道,“舒公子,晋公子说他要用功读书考取功名,不要人打扰。”
舒俞挑眉道,“考取功名?他那样的要考取功名?”
小厮认真的点头道,“中间我来了一次,看见公子特别用功呢!”他打开一条小缝招呼着舒俞一起看去,只见晋千帆背对着他们坐在桌前,腰板挺的直直的,十分的专注,甚至宽大的黑色斗篷也一动不动的。
舒俞沉下脸来,一脚踹开大门,推着小厮大步走过去,沉声道“自己看!”
小厮顿时瞪大了眼睛,那只是三根木条上放了个花瓶。他赶紧上前把花瓶拿下来抱在怀里,干笑道“这,这公子真会玩,一挑就挑了一个最贵的......”
舒俞冷眼一瞥,他立马识趣的闭嘴了。
舒俞拿起被晋千帆丢下的斗篷,心想,没了斗篷遮挡,他现在能在哪儿?
为了不伤害无辜的人,他不会去人多的地方;
为了不受阳光伤害,他不会去空旷的地方;
为了不被人找到,他不会去去过的地方。
舒俞问道,“昨晚他跟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小厮道“四更快五更了吧!挺晚的了。”
舒俞心想,“那么也就只有那里了。”
纷杂错乱的树干,繁密的不透阳光的树冠,一眼望去,昏沉沉的,这片土地只有少许的阳光落下。
晋千帆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把眼前挡住阳光的东西拿开,用手遮住阳光看去,不禁皱起了眉,“伞?还是黑伞。”
他站起来把伞撑起,喊道“渡尘!白渡尘!”
他不知方向的走了一会儿,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我在这儿”。
“你怎么来这了?大恒和霖铃没陪你?”晋千帆道。
白渡尘慢慢走过来,出现在晋千帆视线里的是一张俊朗无比的脸,他淡淡道“祭拜一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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