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绍叹息,抱了抱拳没有说其他话,神色仍是藏不住的愧意。
“你说找我请罪是一,哪还有别的原因?”
“乔将军明察秋毫,在下找你还因为旧主想要见您一面。”
“见我”
唐绍轻轻点点头:“我们也知乔将军现在不宜出行,过两日旧主会亲自前来,与乔将军说些事。”
“说什么?”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不过必然是顶重要的事,不然也不会这般冒险。”
乔逐衡思索片刻:“好,我会等他的。”
“有乔将军这番话,在下就放心了,若乔将军不介意,在下这些天可否留在这里侍奉乔将军”
放平时乔逐衡肯定会拒绝,他这么大个人还需要什么侍奉,但现在他急需一个解闷的人,遂镇定点头:“如此甚好。”
燕门王抵达皇城时距离两年一度的群族来朝大典还有半个月。
他清楚这次大典将会迎来什么,成则拨云见日,败则前功尽弃,甚至会因此折损万人性命。
当看见从宫里来的护送队有褚淮身影时燕门王还愣了一下,见褚淮低目安稳的样子燕门王稍宽心,至少到目前为止,应该一切顺利。
待护送燕门王至宫中,皇帝和皇太后亲自来迎。
“王叔,一路辛苦。”
迎来的笑容很热切,但毫无情感,燕门王压下心头异样,谦恭道:“承皇上关心。”
“洗尘宴已经在准备了,王叔先去歇息片刻。”
“皇上说的是。”
燕门王回话时很低调,徐皇后颇不适应,没想到一向倔脾气的燕门王几年间变化如此大,她面上的微笑未改,帮着招待燕门王。
等送走人徐皇后的脸色又冷下来,带着皇上往别处去。
“你王叔这次来看着与以前大不相同,我们要小心才是。”
“母后尽管放心,朕为今日已安排许久,且不说他,高家之后也再无还手之力。”
“吾儿孝顺,”徐皇后露出宽慰的笑容,“这次之后便再无后顾之忧,千秋万代,尽在你的掌控。”
皇上不着痕迹勾了一下唇角:“这是注定的。”
燕门王跟着引路人来到自己暂时休息的地方,等人都离开便只剩下他和褚淮。
“今一见王爷,思绪万千,感慨万分,”褚淮替燕门王倒了一杯茶,“王爷近来可好?”
“陈词滥调少来,”燕门王接了水喝下去,“你来是做什么?”
“代我主子向王爷问好,现在他不宜来见王爷,还请您原谅。”
“我当然知道不好见他,你说要紧的是就行,也别待太久引人起疑。”燕门王哪里不知道褚淮来的目的,全然不绕弯子。
褚淮说了声好先简单说了手中已有的证据,讲明准备的事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需要燕门王如何帮衬。
燕门王听罢叹息:“即便这样也还是麻烦,总之你们也多加小心。”
“谨遵。”
“那个,他怎么样了?”
“很好,等正名后,王爷就可以和他见面了。”这种时候没法提出乔逐衡的名字,两人像在打哑谜。
“那就好,”燕门王点点头,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那我先走了,晚了不好脱身。”
“去就是,别耽误。”
褚淮恭声告别,小心翼翼离开了燕门王的住处,不引人注目混在出宫的队伍。
听褚淮讲了和燕门王见面的情况,三皇子表情轻松许多:“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一切妥当便好。”
“殿下筹谋多日,苍天定不负有心人。”
三皇子笑笑:“早些回去休息吧,这些天辛苦了,其他的事交给公孙就行。”
“那臣下先告退。”
褚淮本以为那只是客套,谁知回去真看见公孙闲坐在灯前处理公务。
看见褚淮的影子投来,公孙闲抬头笑了一下:“去吧,明早再回来就成。”
“啊,那……谢谢。”
褚淮满腹狐疑离去,不知道公孙闲突然转性原因,不过有了机会就要抓住才是,褚淮踩着夜色往乔逐衡那里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褚淮不确定乔逐衡是不是已经歇下了,进屋看了看发现灯果然暗着。
褚淮轻手轻脚走到窗边,遮手往里望了望,发现床铺还好好叠着,没见人。
怎么回事褚淮有些担心,乔逐衡若是出去也应该会留些话才是。
褚淮走进屋找了找仍旧没看到什么。
正准备去密道看看人是不是在里面,后院有絮语声传来。
褚淮停下手中动作,侧耳细听,这声音听着很陌生,当中杂着乔逐衡的声音,一时褚淮心中警铃大作,虽然乔逐衡在皇城有旧友是无奇之事,但现在这些人对乔逐衡是敌是友褚淮尚未筛定,不敢冒险,若乔逐衡现在带来了什么麻烦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小心挪到后窗,褚淮探头看去,两个人坐在井边,那陌生人白发冉冉,着一袭白衣,神情淡然,颇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模样。
在褚淮的印象中,不记得乔逐衡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尚观察着,那人的目光忽然转向后窗,毫无凝滞。
褚淮下意识压下身,希望没有被发现。
“前辈,怎么了?”
白发老者未言,缓缓站起身,声音恰好能被褚淮听清:“这位小友,不必忧心,出来便是。”
乔逐衡不解,等了一会儿看见褚淮绕了过来,喜色有一瞬掠过乔逐衡的脸,不过有人在一旁,多余的表情都敛了起来。
那老者温厚笑了两声:“想必你就是褚公子。”
“不敢当,”褚淮很是谨慎,“敢问前辈是”
“我听小绍说过许多你和乔将军的事,小绍尤为敬佩你,”老者并没有立刻回答褚淮的问题,“等了这么久,总算能亲眼见到你们了。”
褚淮不言,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乔逐衡什么时候招了这种人。
“你不用紧张,我并无恶意,”老者慢慢坐下叹道,“转眼就这么多年了,真没想到我还有出来的一日。”
他短暂顿了一下,仰头望着星幕:“其实我早都忘记自己的名字了,或者说我并没有名字,就像这些星星,它们本也没有姓名,我看了它们这么久,仍觉得以姓名为他们定凶吉是非常奇怪的事。”
褚淮心头一跳,眼前人就是那个说化作火中黑灰的观星祭司,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你们可以用另一个名字称呼我,”老人露出几分哀伤的神色,“梅亭泽。”
第9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上山祈福的返程队伍自街头徐徐行过,精巧的华盖摇晃不止,为年轻的君王挡去炽热的日光。
街道两旁的百姓在看见队伍的前一刻便已匍匐在地,贴服在滚烫的地面,无人敢抬头。
众人皆知这位君王只是傀儡,人们所畏惧的是那跟随在后面看似谦卑的异姓“豺狼”。
他们将垣国视作自己的猎物,围困数年,连同年轻的君王一起一口一口啃食殆尽,而此次群族来朝的盛宴不过是垣国最后的挽歌。
褚淮站在巷子深处,默默看着锣鼓喧天的队伍从光影的缝隙行过。
这群人祈福的十二天,正好足够做完全部的部署,今晚就是他们反攻的最终一战,褚淮能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胸腔却火热,甚至不可自制地轻轻颤抖。
梅亭泽的出现堪称最大转机,带来了褚淮这一路探寻的关键一点,串起了所有令人迷惑的往事,成为翻转旧日迷途的指引之光。
这一次,将换他们占据主导。
热闹队伍的尾部消失在巷子的尽头,看见三皇子好端端坐在队伍末尾,褚淮这才转身回到黑暗,慢吞吞往回去。
褚淮去往的方向与这支祈福队伍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那群人的终点是皇宫,褚淮则是回三皇子住处。
原本这次祈福褚淮想跟着三皇子,不过公孙闲随行能够更好地混淆视线,足以让他们以为三皇子已经完全颓废,决计猜不出三皇子的谋划。
褚淮只担心公孙闲能不能照顾好三皇子,边想边加快了步伐,好尽快去迎接三皇子,同时安置好园林里的“客人”。
园林这些天来了很多人,不怀好意者有之,忠心不二者有之,静默观望者有之,他们聚在宋旭言身边,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因今天是山上祈福结束的日子,多数人没有再来园林,周围安谧异常。
“旭言,”褚淮回去一眼就看见在池边喂鱼的宋旭言,“他们回来了。”
宋旭言微微抬头,手中顺便撒下一把鱼食。
“主上呢?”
“一切都好。”
宋旭言露出温柔的笑:“那就太好了。”
池中的锦鲤正在争食,扑腾出几朵水花,艳红雪白交缠在一起,粼光闪闪。
“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一会儿去。”褚淮回答的声音很轻。
“要不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看你的脸色,这两天应该没有睡好吧。”
褚淮侧头看了看宋旭言:“很明显吗?”
“有点。”宋旭言在自己的眼下拂过,“青的。”
褚淮笑着摇摇头:“无碍,比起我苦读那些年,倒还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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