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将余珦找回来,处处想到他这个做爹的前头去,有多少陈年旧怨,也多多少少给消弭掉了。
“如此那当然好,珦儿你乐意,爹当然很高兴了,赶明儿,爹让人准备准备,还得收拾一间屋子,给先生用——余念你又怎么了?!”
“爹啊,人家小侯爷都给准备好了,你不用张罗了。”
“嗯?”余重启懵了,“都准备好了?”他看着余珦点点头,面上似乎有点高兴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总觉得空空的。
“是啊,”余念说道,“听大哥说,是要在晖远侯府里学,先生上门去,以后每日如此,所以爹你不必操心了。”
余重启觉得,自己这当爹的委屈,没等他缓过来,门外就有人来报,侯府的何成过来了。
余珦第一个跑过去,何成捧着一个包袱进来,递给他道:“是加紧赶出来的衣服,明日小公子可以穿着了。”
“这——”余重启在何成离开后,都说不出话来。
余念已经催促着余珦打开了包袱,只见里头是三套崭新的秋衣,用上好的料子做的,衣袖和摆子上用金线描边,着实用心。
余珦摸着新衣,心里暖融融的,面上露出喜色。
余念又是羡慕又是高兴:“哎呀,小侯爷待大哥真好,什么都准备好了。”
他们身后的余重启听了,隐约觉出一丝异样。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又捉摸不出所以然,只能暂且当是贺剑轻对于余珦的补偿吧。
第十五章
当天晚上,余珦在余念的热情催促下,将新衣都试了一遍,又从中挑了又挑,选中了一件淡紫色的,高兴地将衣服折好放在床头,睡着了。
翌日一早,他穿好新衣,快速吃好早饭,正准备跑去贺剑轻那儿,就被余重启叫住了。
余重启没想到余珦起那么早,他紧赶慢赶地,才将东西准备好。
“珦儿,来,这些你带着,总不能连这些都用侯府的,爹给你准备好了,你快看看还喜欢吗?”
余珦看着余重启将一套文房四宝打开,一一展现给他看。
余重启期待地抬起头,这是他珍藏的宝贝,当然以前也是给余珦准备好的,后来又未免睹物思人就收起来了,昨夜里好不容易翻腾出来,正想着能得余珦一眼高兴呢。
哪里知道,余珦一见到笔墨纸砚,脸刷的一下就失望了。
余重启心里一颤,莫不是余珦看不上?难道侯府给准备的镶金带银不成?所以儿子看不上?
老父亲的心顿时一落千丈,满腔热心都给打了水漂。
余重启又哪里知道,余珦昨夜起就忘记了要念书识字这回事,穿上新衣服,上赶着去侯府,只为能见到贺剑轻。
可是看到这些,就想到要念书,又是抗拒,又是觉得自己不能太任性,多认字会说越国话看懂是很好的。
他心里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发愁,以至于让余重启误会了。
余重启就默默地将文房四宝收起,强撑着笑脸道:“无妨无妨,先备着,家里也总是要准备一套的——好了,今日爹带着你过去见见先生,以前啊,余念去私塾的时候,也是我领着去的。”
就这样,父子两个都愁眉苦脸地出了门,转个身就到了晖远侯府。
一大早,贺剑轻就在门口等着了,何成在屋里招待第一天上任的顾文以。
乍然见到贺剑轻,余重启立刻奉上笑容,对他道:“一切麻烦小侯爷。”
贺剑轻未料到余珦竟然把此事告诉了余重启,不免为余珦感到高兴,他对余重启点点头:“哪里,这是我该做的——伯父请。”
余重启被他说得心里忽然一颤,总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怎么他领着余珦来上学,又不是送到贺剑轻手里的。
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把自己当爹的事儿都给揽过去了。
尤其是当余珦一见到贺剑轻,便从他身后窜出来,朝人家就奔着过去了,紧紧贴在贺剑轻身旁。
余重启看得眉心直跳,感觉儿子虽然找回来了,怎么似乎又弄丢了?!
一行三人进了侯府,贺剑轻带着余家父子去往整饬一新的,充做学堂的屋子。
是间足够十来个人一起上学的屋子,三面都有窗户,敞亮得很,屋角都搁置着书架,上头堆满了各种各类的书册。
一面窗外能看到池塘,一面对着水榭楼阁,另一面则是与另一屋隔条小径相对,那里头挂着字画,是贺剑轻的书房。
余重启不得不佩服和感激贺剑轻的用心,尤其是那位新请来的先生,一问才知道,此人是几年前的状元郎,因不擅官场,辞了官,做起教书先生。
看样子,也是个能沉下心的人,余重启心里就放心多了。
“好了,我在此听先生的话,我和你爹说几句话,就在对面的书房,你一抬头就能看见我。”贺剑轻拉着余珦到独设的坐席上坐好,嘱咐了几句。
书案上,都准备好了用具和书册,椅子上更是铺了软垫,一切都准备得细致。
余珦恋恋不舍地看着贺剑轻和余重启离开,才蹙着眉,乖乖坐下了。
贺剑轻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顾文以开始先问了余珦几个问题,余珦也如实回答了,这才领着余重启去了对面的书房。
顾文以了解了余珦大致的认知情况后,寻思着修改一下授课安排。
余珦在这个空档里,迅速扭头去看右侧的书房,果然见到贺剑轻面对他的方向侧坐着,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扭头朝他笑了笑。
余珦回过去一个安心的笑,随后被顾文以提醒了,他才端正了心思,听顾文以说话。
另一头的书房里,贺剑轻先是给余重启说明了一下。
“伯父,此事我擅自做主,还请伯父不要见怪。”
余重启哪里会怪罪,只是有点儿觉得心里酸酸的罢了。
“你想得周到,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余重启是真心话。
贺剑轻摇摇头,沉重道:“这些年里,我总是无颜面对伯父,如今余珦回来了,我就想着能够对他好,将他失去的都补偿给他,这份心意,希望伯父能够明白,也请伯父相信,从今往后,只要我在的一天,一定将他保护周全,不再让他遭受一点伤害,让余珦每天都能高高兴兴地。”
“多谢小侯爷费心了。”余重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几年贺剑轻怎么做,他虽然不是亲眼所见,可也是听闻的,“以前的事咱们就不提了,往后只盼着珦儿能够平平安安,我也就放心了。”
他侧首往窗外望去,只见到余珦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望着前方的样子,怎么都看不够。
珦儿看过来了——咦?怎么扫一眼就——
余重启心里失落得回到了府里,管家送上了一封信。
信是大理寺的人送来的,大理寺卿听闻他回了京,邀请他去见一面。
余重启寻思着是不是要他重回大理寺任职一事,他换了身衣服,前去赴会。
晖远侯府里,余珦第一天的课很快就结束了。
他匆匆拜别顾文以,就往贺剑轻的书房里冲。
顾文以甚至来不及跟他多说几句,正诧异呢,看到何成守在门口,便去交代了几句,要他提醒余珦温习功课。
何成记下了,送他出了府门。
余珦以为今日事已经完了,正高兴地去找贺剑轻,还没意识到此事。
贺剑轻一直在书房里处理事情,也随时注意着余珦那边的动静,这会儿余珦一出门,他就停了手上的事,静静等着。
没一会儿,余珦就出现他眼前。
“过来……学得乏了吗?”
余珦摇摇头:“没有。”他看见了一旁搁着的糕点。
贺剑轻将碟子推到他面前:“吃吧——今天学了什么?”
余珦一边吃着红豆糕,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些,第一天,顾文以也没有讲得深,只简单念了几个字。
贺剑轻挺满意,不累着余珦,也不让他产生厌烦的程度,这是好事。后来送余珦回去时,何成将顾文以留下的课业跟余珦说了,他也觉得理所应当。
只是到了夜里,他正在书房,何成悄摸摸进来,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说,有人在翻院墙,他一听就知道是余珦。
等到过去时,只见余珦正在余念的帮助下,一只脚已经挂上了墙头,另一边余念还在念叨让他当心一点。
贺剑轻乍然出现时,余珦用上了所有的力气,正跨过另一只脚,再努一把力就能坐上墙头了,这下可好,被吓到了,整个人就没稳住,眼看着就要跌下来。
贺剑轻反应迅速,掠身过去,将余珦结结实实给抱住了。
另一头的余念不太清楚,还在悄声问:“怎么样?安全没有?”
余珦吓得魂儿都要掉了,在贺剑轻怀里抬起头,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悄悄将脑袋埋在了贺剑轻肩头。
贺剑轻又好气又好笑,将他放下了。
余珦还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何成连忙过来扶起他,贺剑轻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衣裳,看到新衣上被勾破了线,不知该说什么好。
余珦倒是仰起头,露出一个害羞的笑来,可是紧接着就觉得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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