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叔想了想也对,便停了手,可嘴上倒是不停,“前一阵子又发了场大火,那苏二少爷虽然没丢了命,却也让烧了个半残,听说都不能下床走动了,哎呀,估计是报应,你说这苏家这么大家业,能不做些黑心买卖才赚得,好在老天有眼.....”
石虎因绣心与莺儿,对着苏家的事情倒是上心,便问道,”大叔,怎么就好端端地走了水呢??”
“鬼知道,之前那苏大少爷好好的当家不做了,让给了弟弟,估计是让弟弟捉了什么把柄,心有不甘让人放的火,想烧死二少爷呗。”
坊间百姓的猜测总是凭着自己的心境好恶,当然不能相信,石虎也只微微一应,便忙自己的去了,心里默念了句阿尼陀佛,求佛祖保佑那两个可怜的姑娘平安。
那王大叔虽对苏家失火的缘由胡乱猜测了一番,可是话里的情况倒是与事实差不了多少。
蜡烛落在了素青身旁的草堆上,顷刻间烧了起来,柴草发出噼啪的声响,让这简陋柴房轰响一片,素青向后拼命挪着身子躲开燃着的柴草,直至蜷缩到了柴房的一角,可无论如何躲,这堆满干草木柴的地方最后肯定会大火连天,苏慎站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看着素青眼中的惊恐和泪水,他映着熊熊火光的脸表情不清,只听若有似无的说道,“别怪我,要怪就去怪苏锦。”
素青紧咬下唇,她眼中一半的恐惧是源自这柴房越来越高的温度,而另一半,却生自那苏慎后面,突然冒出的黑影。
热气仿佛将空气扭曲了一般,素青看不清那黑影的面目,想叫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一个字也喊不出,眼皮愈发沉重,脚边传来了灼痛的感觉,火已烧至身前,素青此时反倒安了心,慢慢将头靠在一堆木柴上,手轻抚着小腹喃喃自语,诉说着对腹中孩子的歉意。
娘亲没能护好你,孩儿,别怪娘。
苏慎正想转身离去,脖颈一下刺痛,失去了知觉。
雁行将倒下的苏慎推到一边,才看见素青蜷在柴房一角,已然昏了过去,身上鞭痕遍布,发丝蓬乱,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心里顿时怒不可遏,将她打横抱起,转身间昏迷一旁的苏慎,第一次起了杀意,复又看了看怀里的素青,虽然呼吸微弱,倒也连贯,心道还是救人要紧,便不想再动手对苏慎做些什么,出了柴房,门外只有两个被打昏的家丁,雁行挑了挑眉,青色的胡渣在火光下泛着紫红,他将原来锁门的铁链用脚挑了起来,踢到了门闩上,刚好缠了个结结实实。
飞身掠出高墙,身后还是那已然成了势的火,还有下人的叫喊声。
并州,原城。
寒旗收起了手中的飞鸽传书,转头对韦韵兰说道,“主子已到崇州,两日后便可入并州境,我先去接应,韦校尉在此等候便可。”
韦韵兰心里不屑一顾,虽然这个男人表面上对自己尊重,却在心底对女子不甚注重,这样的男人她见过很多,而且此人是云夫人的手下,本不好起什么争执,但这一次,却不能随他。
“并州我还是较为熟悉的,若起了不测,我们一起去也好相互照应,何况并州的刺史王皋认得我,关键时候可以秉去很多麻烦。”
寒旗心里不怎么高兴,虽然这韦韵兰是将军之女,云姨对她甚为称赞,可女子就是女子,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男人来比较好。
“多谢韦校尉的好意,这点小事情还是交给我就行了,不过两三日的功夫,既然地点都知道,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才是。”寒旗反驳回去。
韦韵兰微微一笑,“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殿下的安危怎么能如此大意视之呢?”
寒旗扯了一下嘴角,这个女人.....好难缠啊。
见寒旗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去吩咐手下准备马匹干粮等物,立刻出发去并州边境,准备迎接公主殿下的到来。
自古并州便是漠北与中原接壤的地区,兵家必争,所以朝廷对并州军务非常重视,接连四个刺史都非文官而是武将,这王皋也不列外,出身世家,自幼熟读兵书且文章秀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先帝在位时由于家族牵连进一宗谋反的疑案里,而被皇帝所疏远,本该位列朱紫人臣的他却在这并州一做刺史便是十年,虽深受百姓爱戴,却也因胸中壮志未酬而苦闷不已。
韦韵兰此行的目的有而,一是将淮阳公主安全接入神威军大营,其二便是探探这王皋的底。
作者有话要说:秀心被江王带走了,苏锦也面临考验....家里宽带修好后还会开一篇新文,谢谢大家支持。
45
45、第 45 章 ...
并州境上。逐城。
过了黄河后,便到了并州境内,此处多黄土沟壑,产麦与烧酒。这逐城原本不叫这名字,后因某位勇武过人的将军于此处三次逐杀犯境的蛮子,故而更名以记之。
逐城说是城池,其实规模远不如一座城,说是镇子倒还符合,这天一早,便有一群生人从城外进了城。
一般人过并州境不会来逐城,因着偏僻难行,加之无甚特别物产名胜。城里的百姓对陌生人还是相当敏感的,尤其是这么一队人马,两辆马车加上十几个服色整齐的护卫,莫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吧,不过转念一想还真是多心了,达官贵人怎么会来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呢,遂又该种地的种地,该放羊的放羊去了。
撩起帘子,黄玉看了看窗外的黄土路面和并不宽敞的街道,眉头一皱,对苏锦说道,“看来这逐城还当真是荒僻。”见对面的人没什么反应,才收回目光。
苏锦依旧没什么反应,双手抱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经过昨夜一夜的颠簸,眼带疲惫,却不曾休息过。
已经好多天了,苏锦自离开绣心之后便很少言语,吃饭睡觉都不正常,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目光呆滞。
抿了抿嘴,黄玉知道她在惦念什么,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法子去补救呢?
没经历过什么情爱,黄玉自觉不明白她们之间的事情,可若已至深处,量谁也不会为了救心上之人而奋不顾身的,想到这里,黄玉不禁对被江王掳去的绣心又天一分担忧。
马车停了下来,于康在外面说了声,“主子,到了。”苏锦依旧没什么反应,失聪了一般。
黄玉见状轻轻推了推她,这才有所动作,下了车,进了逐城唯一的一家客栈。
寒旗骑在拿上狂奔,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一路上这个韦韵兰说是大家一起去,可到头来依着自己对并州的了解,表面上相互商量,实则独断专行,根本不给寒旗什么机会做主,这让一向有些自傲的他很是恼火,可也没什么办法,要是和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这男人还当不当了?
于是寒旗一忍再忍,终于于正午的时候到了逐城。
在门口接应的人一眼便认出了寒旗,立刻跑到马前将缓行的寒旗一行人拦了下来,“寒旗首领,请随属下来。”
一见是熟面孔,寒旗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什么,毕竟是在大街上,便对韦韵兰说,“韦校尉在,此人是自己人,我们随他去便可。”韦韵兰没说什么,一拉缰绳跟在寒旗马后。
汇金客栈便是这逐城唯一的客栈,老板取名汇金,可真还没多少人来投宿打尖,平时也就是苍蝇会来转几圈,老板为了不倒闭,倒是狠下心来请了个好手艺的厨子,勉强靠买酒菜维持,邻里都戏称你把客栈改成酒楼倒是符合。
老板脸上和这客栈的生意一样没有二两肉,但还是笑的很是夸张,“哟,客官,里边请,打尖还是住店啊?”
这些人一看就是外来的,和早上那波一样,这可真是老天开眼啊,生意来了!
寒旗扔了一锭银子给老板,便说,“你这客栈我们包下了,别让生人进来,先去做些酒菜给我们。”
老板抱着银子脚底抹油般进了厨房吩咐开火烧油,寒旗跟着那名属下上楼去,没想到韦韵兰也跟了上来。
“韦校尉,你在楼下先歇息一下,我见了主人便回来。”
“寒旗首领,我也是来迎接主人的,怎么,不想让我进去不成?”
寒旗咬断了牙,才从嘴里蹦出些字来,“那,请!”
人来没到门前,房门已经打开了,开门的是黄玉。
久别未见,黄玉见寒旗来了,脸上先喜后悲,可看后面还跟着些人,便也没有立时发作,让来人进了门。
寒旗留人在门外看守,自己则与韦韵兰进了黄玉所在的客房里。本能地察觉有些不对劲,一路上没有见雁行,而黄玉的情绪也似不对头,不过在外人面前,寒旗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苏锦还是坐在床上,见他们进来,也只是微微偏了下头,随即又转过去看着窗子外面。
寒旗低了低身子,说道,“主人,云夫人在等我们。请速与属下回去。”
韦韵兰在他身后抱拳行礼,“属下是神威将军旗下忠勇校尉,特奉将军之令前来迎接殿下。”
苏锦沉默了一会儿,便说,“云姨可好?易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