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冷哼了一声,对幕僚们说,“那宫中传出什么消息没有?父皇的病怎么还不见好?”
嘴上这么说,可那语气却像问怎么还不死一般。众官吏都知道江王父子的关系,故只捡了些要紧的说便停了嘴。
“病重昏迷?”李睿思索了一下,拖着也好,若是死了,那太子名正言顺登基之后也是个麻烦。
护卫头领倒是说了些有用的情况,太子安插的细作已经把李睿带回了个姑娘的消息传了回去。李睿一直没有将太子在自己府中的探子处理掉,就是为了时不时地传些假消息给他,这回被发现了倒也不甚在意,让太子以为自己沉迷女色不是更好?
“我们的人马准备的怎么样了?”
“现在漳州,柳州,共五万人马,另外内禁卫里还有一些暗线,不过绿林之中倒是人才济济,只是这些江湖人士,不知肯不肯为王爷鞍前马后?”
五万人马在这群雄并起的时候确实有些单薄,但李睿并不打算死守京师,必要时立即离开,让太子和他的党羽对付叛军去。
“派人去联络张丞相,说明我江王府上下愿听丞相调遣,另外送封密信给赵顺恭,此人虽然兵马众多,但是个耳根子极软的人,要是能说服他靠向我这一边,便又多了几分胜算。只要署名上林书生便可,他自然明白这信是谁写的。”
随后李睿又吩咐了一些事情,便遣散了众人,回去休息了。
虽然现在的时局,朝廷自然是应该合力向外,同进同退,此为上策,可太子一党自乾帝病重以来便横行跋扈,朝中忠臣良将死的死,贬的贬,已经再无实力去平反叛乱,何况太子也不会给人这个机会,拥有兵权的几个王爷全都被褫夺了职位,李睿自然不会再对这样的朝廷报什么希望。
回到了卧房,见桌上已经放着些可口的粥和小食,李睿想都不想,便说道,“还真是劳烦你一天到晚给我做点心吃。”
在内间收拾李睿床铺的采荷应和着,“被褥都已经换洗过了,王爷可要沐浴?我即可吩咐人去烧水。”
李睿喝了一口清粥,摇摇头,“不必了,晚上再说,那个姑娘有没有安排妥当?”
采荷的笑容微微一滞,又恢复了正常,“按王爷吩咐已经好生招待了,此刻在东苑安歇。”
李睿点了点头,便再没说什么,专心在点心上,一盘绿豆糕将要吃完,他又开了口,“最近战事吃紧,恐怕京城有不保的危险,你收拾一下,我命人送你回蜀中去,呆在家里总归安全些。”
采荷急道,“我不走,我这条命都是王爷救回来的,若是在此时自己逃命,以后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你年纪轻轻,不该守在我身边,也罢,过了这些日子我亲自送你回去,也省的你一个唐门大小姐像个丫鬟似的整天做些杂事。”
“既然嫌唐筠烦了,那我听王爷的便是。”说罢躬身退了下去,李睿本想解释,开了口却又停了下来,看着唐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神威军帐中,周武和韦成效讨论着军务,云颜手捧托盘,拿了两碗汤来放到桌上,“你们歇歇再议吧。”
韦成效一看有汤喝,眉开眼笑,脸上乱糟糟的胡子都服帖了许多,“老周,快来快来,这有些人做的汤可不是天天都能喝的到的!”
云颜白了他一眼,招呼周武喝汤,“你也来喝,别一会儿两碗都见了底了。”
韦成效也不顾云颜的讽刺,乐滋滋地举起碗,自从她娘子过世以后,再也没有女人为他煲过汤了。
待两人喝罢放下碗,云颜问道,“韵兰还没有回来吗?”
“昨日派人来送信说已经到了临水县,估计今天就能回来了,哎呀你也别担心,我和老周在,你还愁个什么劲,倒时候一鼓作气打到京城去把李敬的人头砍下来挂在城门上示众!”韦成效显得颇为自信,以现在的形势看来,无论从兵力还是人心,都是神威军占了头筹,周武又出了个计策,先按兵不动,然后挑拨离间,加上座山观虎斗,他的自信也是有资本的。
“打仗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只是希望最后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尤其是殿下.....”
见云颜那么担忧,周武本想劝慰两句,却听得外面有兵士进入帐中传了消息,“将军,韦校尉回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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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一听女儿回来了,韦成效喜上眉梢,忙不迭地让手下迎进来,只见韦韵兰一身粗布男装,大步流星地进了军帐内,她向云颜等人问了安,最后才对韦成效说,“殿下我已经安全护送回营了,现在在军帐里休息。”
韦成效点了点头,“你也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去休息吧,命灶房给他们单独做些好饭食。”
韦韵兰本想和爹爹说些话,却见有人在侧,不便讨论,就依着他的话退了下去。
云颜倒是跟着她一同出去了,在帐门前,她问韦韵兰,“殿下可安好?在哪个帐中?”
见云颜如此关心公主殿下,韦韵兰说道,“可能殿下有些累了,连日奔波必定疲苦,稍后我带云姨去探望殿下可好?”云颜也觉合理,便点头答应了。
回到自己帐中,韦韵兰换下了满是灰尘的衣服,就着丫鬟打来的水清洗了一番,才觉浑身舒爽。吃过晚饭她依言带着云颜去为苏锦准备的帐篷,她见寒旗和一只跟在云颜身边的易霜都守在帐篷外边,就停了脚步,“云姨,前边就是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向爹爹汇报,便少陪了。”
云颜谢过了她,径直走进了帐篷里面。
苏锦还是坐在一旁,屋内灯光昏暗,只有一只快灭了的蜡烛,火苗不时抖两下,溅出些火星。
“锦儿”,云颜低唤了一声,才见苏锦慢慢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云姨!”
云颜上前保住了苏锦,忍着泪水,嘴里重复着,“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在母亲般的云姨怀中,苏锦再也支持不住了,将连日来的辛酸,愁苦,怨恨一齐化为了热泪,结结实实地哭了出来,直哭的云颜的肩头湿了一大片,方才罢了,擦了擦泪,苏锦将一路上的事情都讲与云颜听,说道痛心出,双拳紧握,久久才能平息。
云颜望着有些消瘦的苏锦,知道她一路上受了很多苦,安慰道“没事了,来了泾州我们便安全了,绣心,我们会想办法救她的,你别担心。”
苏锦泣道,“是我没用,让她替我去冒险,本该是我受这份罪的。”
云颜轻抚了她的脸,将泪痕拭去,“其实这是我的错,若当初我下了狠心,便不会有这些是非,锦儿,你别怨恨自己,要怨就怨云姨吧,是云姨不好!”
苏锦摇了摇头,“不,是我的错,我当时就该杀了李睿!”
怎么劝解也无用,云颜心里十分难过,她深知绣心与苏锦的感情,却不曾料到那李睿居然将绣心掳走,这目的和意图想来是想威胁苏锦来控制神威军,这可如何是好?
又安慰了她一会儿,云颜见苏锦有些困意,便告辞离开,出了帐篷,寒旗和易霜一左一右站在门口,仿佛没有动过,也没有交谈过,可云颜知道寒旗一定将雁行的事告诉了易霜,叹了口,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中军大帐的侧帐里,韦韵兰皱着眉头,却不发一言,倒是韦成效看着羊皮地图大声称好,“现在我军势头威武,东面乱象已定,京城里更是乱成一锅粥了,甚好!甚好!”他连用了两个甚好。
“爹,你若真的攻到了京城?那又如何?”
“当然是杀了狗皇帝,拥立公主殿下为天下主了!”韦成效不明女儿的问法。
韦韵兰沉默了半晌,说,“我认为殿下她,不具治理天下的能耐。”
此话一出,就是韦成效也有些生气,提高了声音喝道,“说什么胡话!殿下不能治天下,难道你能不成?”
“我都比她强一些......”韦韵兰见爹爹生气了,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被他听见了。
“放肆!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这些真的惹火了韦成效,对自己宠爱的女儿动了真格的怒气。
“爹,你可想到,就算是王位易主,可选了个没有才能治国的皇帝,真的比现在的昏君来的强多少?我们神威军里的半数兵丁,不都是因为昏君奸党横行饱受迫害?若是到时殿下不能还治于世,那爹爹你要担多大罪责你可知道?”韦韵兰将心里的一干话都讲了出来,也不畏惧从没对自己发火的韦成效怒气横生。
韦成效虽脾气有些暴躁,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了女儿的话,虽然没有平下全部火气,也消减了不少,闷着声不说话。
韦韵兰见爹爹没有开口的意思,轻声说了句,“爹爹,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就离开了。
独自一人的神威将军,纵然眉头紧锁,却也在思虑女儿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