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很惦念将军,但种种缘由,无法去赤襄军驻地见您。”
男人眼中有愧色:“王命不可违,我不能随意回来,竟一直未曾看过他。”
“小王爷对您,必定与对太子是一样的。”花重说,“他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男人走到帐前,听着里头热闹的欢声笑语,听见沈庭央的声音,清甜悦耳,便想象得出,会是个多讨喜的小少年。
沈庭央正在继续诓燕慕伊,要让他吐露陈年往事,看究竟伤了多少男男女女的心。云追舒跟他打配合,燕慕伊几乎拿他俩没办法。
沈庭央忽然一抬头,侧耳听见轻微脚步声,对着帐外好奇地道:“侯爷回来了么?”
三人都看去,帐帘掀起,却是一名陌生的高挑男人,英俊稳重,瞧着好似在哪见过一般。
燕慕伊和云追舒对视一眼,起身出去,那男人进来,脚步顿了顿,问沈庭央:“可以离你近点吗?”
沈庭央友好地笑笑:“是侯爷的朋友?请坐,不必客气。”
他打量男人,见他一身织金暗纹武将袍服,便问:“您是将军吗?”
“是。”男人端坐于他身旁,细细看他,眉眼锋锐,但神情温善。
沈庭央越看他越熟悉,突然间心中一惊,愣在原地:“你是……”
男人目光柔和地望着他,眼底微微发红,只是微笑,却说不出话来。
沈庭央胸腔一阵酸涩:“你是……舅舅?”
苏鸿烟笑起来,缓缓点头:“是舅舅,舅舅对不起你。”
沈庭央望着这张俊美的脸,那双眼与他母亲何其相似。苏家人独有的灵致气韵与柔和轮廓,便是从未谋面,也认得出来。
“舅舅……”沈庭央与他拥抱,简直像在做梦。
苏鸿烟是苏归烟的兄长,如今的苏家,只剩他当家了。身为赤襄侯,长年戍守驻地,无君令不得擅离,自沈庭央母妃离开苏家至今,苏鸿烟未再见过妹妹,也从未见过这孩子。
帐外,花重不远不近地等候,燕慕伊问:“苏侯爷被陛下召回来的?”
“一月前,我同陛下提了,太子又去说过一次,陛下私下召他回来一趟。”花重说,“过阵子阿绾兴许要离京,若错过这时间,再见更不知何时了。”
“父王从前说,母妃很惦念你们。”沈庭央说,“她不会怨你们的。”
苏鸿烟注视着他,仿佛能在他身上看见妹妹的影子,眼睛微红,笑着说:“你很像她,也像你父王。”
沈庭央弯起眼睛:“今天第一次见舅舅,却像认识了很久。”
舅甥二人说了许久的话,苏鸿烟不得不去行宫觐见光熹帝,沈庭央就在侧殿等他。晚膳时光熹帝召沈庭央和太子去,多让他们相处一会儿。
苏鸿烟来去匆匆,当夜就又要启程返回驻地。
夜里山谷间凉风萧瑟,沈庭央送走他,心中酸楚。太子送他回去,道:“会再见的。”
回帐,花重正在书案后看一份牒呈,灯火温馨,沈庭央走到他身边,半天还未缓过劲。
“别伤心,若想他了,就带你去见。”花重拍拍他后背。
沈庭央眼眶发红,靠在书案边沿,与他面对面,低头看他:“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花重放下手中狼毫,对他笑笑:“本想让你开心,却惹得你难过了。”
沈庭央的膝盖轻触他膝头,深深望着花重,心中一团滋味,摸不清楚。
“我该怎么谢你?”沈庭央抽走他手中牒呈,故意一本正经,掩饰住微乱的心跳,”你说罢,要什么都行的。”
花重被这小霸王一搅扰,也无心政务了,靠在座上抬头看他:“阿绾,艳蛊还未除去,谢我的事以后再说。”
沈庭央霎时气势烟消云散,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了。
“辛恕告诉我,你或许还要捱过几回发作期。”花重平静地问他,故作冷漠,“这回该由你自己选,是找个女子侍奉身侧,还是……让我守着你?”
“我、我就不能……自己熬过去吗?”
“不能,除非你打定主意,想高烧而死。”
那晚,沈庭央双腕被在背后,靠在他身上,最后在他手里释放出来时,无意识地唤了他名字。
所以花重想,他发作时,至少情愿让自己陪他的。
沈庭央呆在原地,膝盖抵着他的膝盖,不知在想什么,看样子心里多半在寻他的兔子洞,要一溜烟钻进去藏起来了 。
花重十分有先见之明,攥住他手,指尖在他掌心划了划:“阿绾,要我,还是要别的人?”
沈庭央手心仿佛被火燎了一下,花重微冷的目光,和诱惑般的话语,令他几乎眩晕。
只轻轻一拽,腿软的沈庭央便如失力的玩偶般随他的引导,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表情像是委屈得想哭。
花重勾住他后腰,将人按进怀里,耐心地来回抚摩他后背。
沈庭央试探地说:“要么找个女子……”
“嗯?”花重随意一偏头,唇若有似无擦过他耳垂,循循善诱,“好好选,你要谁?”
终于,沈庭央的意志轰然而倒,溃不成军,攥着他衣襟呢喃:“……我想要你。”
第35章 未央
被连哄带骗说出那种话, 沈庭央这晚说什么都不肯开口了。
他把枕头丢在被子上, 被子裹着枕头卷了一卷,卷成个软绵绵的包袱, 抱在怀里就要离帐出走。
看架势是要去找太子。
花重看得好笑,把人拉回来,扔回床上去:“不是为了笑话你才问,这事总得面对。”
沈庭央是打不过花重的,干脆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脸朝另一侧,不去看他:“我在你跟前, 都把脸丢尽了。”
“怎么就丢脸了?”花重熄了烛火,脱去外袍,躺在沈庭央身后,“你为了太子, 把蛊虫引到自己身上。小王爷这么勇敢, 让人喜欢还来不及。”
“换成你, 我也会这么做。”沈庭央放低了声音。
花重把沈庭央连人带被子收进怀中:“那天你说 ,愿意陪我死。”
沈庭央许久不说话, 最后“嗯”了一声:“你不需要。”
“我不需要。”花重说,“所以别犯傻。我等你长命百岁的一辈子过完, 下辈子还对你好。”
沈庭央:“自会有人与你生同寝,死同穴,你只是暂时照顾我。”
“我活一天,就疼你一天。”花重说, “这是答应你的。”
“你别这样。”沈庭央反而很难过,“我会相信的……”
花重又被他逗得笑起来:“好好睡一觉。要放你出来么?”
沈庭央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想转身都动不了,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花重把他捞出来,他已经犯困,手脚并用往花重身上一扒,自顾自睡去。
打发了这两日时间,圣驾启程回金陵。
裕王自从那天就沉寂下来,桓家随之收敛不少。太后她老人家难得与众人同乐一趟,光熹帝也不好对桓家打压得太过。
沈庭央对此似乎毫无意见,他每天与太子下下棋,与花重到清净风景好的地方晒晒太阳。
辛恕为他悉心备药,一天一次按点盯着他喝了,饮食也要过问,周到细致得与他冰冷外表完全不符。
回金陵的路上,沈庭央几乎不离开侯府马车,他体内的蛊还未到成熟期,不能直接逼出来。
而按照辛恕的估计,再次发作,也就这十日内的事情。
“须得尽快北上。”沈庭央喂南雪一块鹿肉,挠挠它颈间羽毛,“云炼信里说,药材大批售往关外,我琢磨着愈发不对劲。”
花重一手支在额侧,垂眸翻了页手中书卷,道:“何时走,我陪你。”
马车微微摇晃,沈庭央吹起一片南雪身上掉落的小羽毛,道:“这次要将桓家把持的仓廪、军饷过一遍筛子,争取一击致命。侯爷,你和我一起走,目标太大啦。”
花重抬起眼:“出了门,我仍作你侍卫。”
沈庭央就笑:“这么下去,我该离不开你了。”
“有时我在想。”花重垂眸看书,边说道,“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好,让你总这么担心。”
“悲欢离合,世间常有。”沈庭央说,“想起从前,就觉得那些好日子都是偷来的,老天突然要我连本带利交出去,我却两手空空,全不由己。”
沈庭央额头顶着南雪的额头,大眼对大眼:“那时我发现,太多好时光,我根本还不起。”
那卷书还握在花重手里,他目光却早已移开,静静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庭央,不知看了多久。
行至渌云川外百里,沈庭央把睡着的小海东青放在旁边,凑到花重身边看他的书。
花重半拥着他,将葡萄喂到他嘴边,沈庭央目光停留在书页上,微微偏过头咬住葡萄,柔润唇瓣触到花重指尖,并没在意。
沈庭央原本是一刻也闲不住的,时常恨不得在花重身上撒泼打滚,今日格外文雅,在他身边闹腾了一会儿,就转头跟海东青凑作一团。
最后把脸埋在南雪翅膀底下,蜷缩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花重看见南雪十分迷茫,张开一侧羽翼笼着沈庭央的脸,不由得好笑之极。
相似小说推荐
-
乐音师 完结+番外 (河伯渎神) 晋江2019-4-4完结“乐笙医师,你弟弟受伤了。”乐笙微微皱眉,轻轻叹了口气。“你呀,跟你说了多...
-
纨绔侯爷男神妻 (谨行) 书耽VIP2018-03-06完结收藏:352推荐:12万年单身精英男魂穿到纨绔胆小型渣男身。睁开眼,就坐拥端正大气男神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