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楼清尘十四岁,还是个初涉江湖的青葱少年,迷失在江南的天姿国色中,在一个夏季的午后,被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的他无处可躲径直飞入了宜河边上的小楼中,堂中的少年当时还在抚琴,丝毫没有被满身泥水的他吓到,甚至还温和的叫他换件干净的衣裳,雨太大,当年的楼清尘没有如今的高强武艺护体,瞬间发起烧来,足足在西月楼里躺了三天,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知道了,面前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已经独自在这个小楼里生活了一年之久。其实当时他是满腹疑问的,比如,西月的家人,西月满身武艺的师承?只是他也明白,以西月的性格即便他问了也未必肯告诉他,同样,西月也从来不去过问楼清尘的过去,于是在那十一年里他与他彼此不过问对方过去,倒是通过年复一年的相处、相知,现在的两人已是十足的默契,曾经为不知道他的过去而遗憾,但是如今看来已不重要了,只要自己每年都可以见到他,可以品尝到他的佳酿,这便是知足了。
还陷在回忆中的楼清尘是被一阵哭声打断的,天性好奇的他不由的寻声音找寻。远远瞧见假山后有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正跪在那里低声呜咽,看其打扮应当是这府里的丫鬟。屏住气息靠近那个姑娘才发现,她面前有一个火盆,正在燃烧着纸钱,旁边还有一沓还未烧着的纸张,随着夜里的微风上下翻转着。
“你在祭奠谁?”不知大半夜出声会不会吓晕这个小姑娘,但是好奇心太重的人实在难以控制自己。
果不其然,小姑娘顿时摊到在地,楼清尘赶紧前去扶起,随后又充分发挥了他最擅长的一面,哄女人开心,对于眼前这个稚嫩的小女孩而言,光是他迷人一笑便有足够的杀伤力了。
“姑娘莫怕,我叫楼清尘,是这府里的客人。”天生俊逸的他特意将声音放的柔情百倍,原本吓得哆嗦的小丫鬟此刻已全身放松,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英俊公子了。
“敢问姑娘芳名是?为何一个人在这里祭奠死者?”
“我,我叫雀儿。”叫雀儿的丫鬟害羞的答道,并不时的悄悄打量着楼清尘。
“这些纸钱是你烧给你的亲人的吧?”
“这,这个,这个是祭奠二小姐的。”犹豫着还是将实情讲了出来。
“二小姐,哈哈,还是第一次看到给活人烧纸的,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二小姐平时总是虐待你,所以你才大半夜的咒她早死。”楼清尘越发的感觉这小姑娘可爱至极了。
“二小姐对奴婢情如姐妹,雀儿又怎会诅咒她,我只恨雀儿是个弱女子不能替小姐报仇!”雀儿擦掉了眼泪,话语间满是愤恨。
楼清尘有点摸不到头脑了,这小丫头到底在说什么呀。
“雀儿,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我可以帮到你呢。”
“真的吗”似乎看到了希望,雀儿的眼神变得希冀起来。
“不过你要先告诉我这一切的始末,不要错过任何的细节。”
“其实灵堂里躺着的,。。。。”雀儿停下了四处瞧瞧,见确实无第二个人,才将后半句讲出,
“灵堂里躺着的根本不是大小姐,大小姐还好好的活着呢,那里安息着的是我苦命的二小姐。”
“你说在那里躺了七天的冰冷尸体是你家二小姐,那大小姐在哪里/?”
“大小姐公子想必已经见过了,就是你眼中的二小姐,她如今不过是顶着二小姐的身份生活着的女魔头。”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她杀了二小姐,又不能让别人怀疑到她,她就扮成二小姐继续在这叶府里作威作福,然后对外宣称大小姐病亡以了结此事。”
“大小姐与二小姐生的很像吗?”他见过叶晓棠一次,因为当日只想躲着那姑娘,到未曾仔细瞧过叶晓棠的面貌,不过即便他阅人无数,也实在无法将白天那个阴阳怪气的娇弱女子跟那个红蝴蝶般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原本她们二人就有几分相像,再加上大小姐跟二小姐本就一起长大,十分的熟悉二小姐的生活习性,略微修饰自然就能将二小姐模仿的惟妙惟肖,一般人是根本瞧不出的,若非雀儿从小跟随二小姐,恐怕也被大小姐所蒙骗了。”
“你所言可都是真的?”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不得不谨慎。
“雀儿发誓,今晚对公子所言句句属实,如有欺瞒定当死于非命!”
“好的,我信你便是,小姑娘家可不要随便发此毒誓,万一应验了就不好了。可是你家大小姐为何要这样做呢?”
“因为大小姐虽与楚家公子定下婚约,但真正与楚公子情投意合的是芷茹小姐,楚公子甚至还提出解除与大小姐的婚约改娶二小姐为妻,但大小姐是叶家嫡出,处处尊于二小姐,对于被人悔婚这事,她怎可咽下如此耻辱?”
“所以你就认为大小姐怀恨在心杀了二小姐?”
“没错,而且我听闻楚公子前段时日被人追杀,想必也是大小姐所为,她生性霸道狠列,得不到的东西便要毁掉。”
远处有枝叶抖动声音,怕是有人来了。
“雀儿,或许你所言是真的,我会查明真相,还你家小姐一个公道的,但是此事你一定不要再对第二个人讲了,以免给你带来杀身之祸,记清楚了没有?”
“嗯,我记清了。”
“有人来了,先撤离再说,如有需要,我会再来找你!”
雀儿压制住紧张而跳动的心脏,略一闪身,悄然离去,而楼清尘则用他卓越的轻功早早回到了房内睡觉,刚才一折腾,他着实困了,况且就算有什么事情要去求证,也要明天早上再说了。
第4章 有子青澜
一夜好眠,刚刚吃过早餐的楼清尘此时正在逗弄他居室厅堂中的一只鹦鹉。来人似乎刻意放缓了步伐,不过心细如楼清尘,凭他十几年的江湖经验,还是立刻察觉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楼某不才,竟然不曾察觉二小姐有如此好的轻功!”那鹦鹉似是极不喜欢他,发狠的啄着他的手指,若不是他撤离迅速,他的那根手指此刻恐怕已是血肉模糊。
“不过是学了点皮毛罢了,跟楼公子这样的江湖高手是无法相比的,我的鸟儿性子烈得很,楼公子可要当心了。”
“确实啊,这鸟儿可是比它的主人更加狠毒啊!”他就不信他驯服不了这只可恶的鹦鹉。
“芷茹不过一弱女子罢了,公子此言恐怕严重了吧?”
“我说的是非与否,相信二小姐,哦,不,应该是叶大小姐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哦,我道楼公子为何一大清早便言语犀利咄咄逼人,原来是向我兴师问罪来了呢,定是这府里的哪个丫鬟多嘴向公子叨扰了什么吧?”
“叶大小姐不必再兜圈子了,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杀了你的妹妹?”
“不错,我的确是叶晓棠,我的妹妹芷茹也的确是我亲手杀死的!”
“一母同胞的姐妹,叶大小姐却也真的下的去手!”果然女人都是不可相信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为她们总在骗你。
“我也是迫不得已,楼公子,你可否听我讲一个故事?”
“你说!”
叶晓棠在庭院中的石桌前做好,倒了一杯清茶置于楼清尘面前,随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楼公子请坐,这眉山新茶清晨饮用最佳,公子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听小女子叙述这个故事。”
“其实在下对品茶向来不精通,姑娘以后想要品茶可以去找另一个人!”
“公子说的是江西西月楼西月公子吧。”
“正是。西月酿的酒天下恐怕无几人能及,但他本人却更喜欢品茶,不像我,只喜欢喝酒。”
“蜀中早晨寒气重,叶家的酒却属阴冷之物,楼公子此番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好吧,对于女人的要求我是一向不拒绝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楼清尘身形移动,贴近了叶晓棠。
“叶家以轻功和剑术闻名武林,在蜀中更是响彻一方,到了我祖爷爷那一辈,在原有轻功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创出了一种独特的轻功,步姿优美,且更加容易击杀。”
“蝶穿百步!”
“正是。不过这一美丽的武功却也有着它的局限性,修炼它需要身体极度的柔软度方可将它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因此,自祖爷爷之后,这门武艺只传于我叶家的女子。”
“哦。”楼清尘浅笑,若有所思状。
“几百年下来,我叶家也不似早年人丁兴旺。 ”
“到了如今,整个叶家后辈是否仅剩姑娘与芷茹小姐两人了。”
“眼下确实如此,但是楼公子可能不知道,甚至江湖中人恐怕也极少知道,我父亲早年是收过徒弟的,并且对这人寄予厚望,名为师徒,实际上叶家上下已将他当成叶家子孙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