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兄,万事小心!”
“放心,这辈子如果不能再见到你,恐怕我得闷死了,风丫头,照顾好他,拜托了!”最后三个字楼清尘说的无比郑重其事。
“放心好了,我比你更看中他,还有,这个给你!”风菀毓扔给楼清尘一样东西。
是块通体洁白的玉佩,中间是个“菀”字。
“这是我风家女儿的随身物件,你去了无忧堂若有麻烦,出示此物,他们或许会看我薄面,方便于你。”
“风小姐果然神通广大,世人惧怕的无忧堂恐怕也跟风小姐相交匪浅吧。这个礼,楼清尘收下了,西月兄,三日后,我来接你。”又是翻窗而出。
“西月在此等楼兄归来!”
“哼,酸!”不屑的语气自然是风六小姐发出的,“你就这么相信他?”
眼前的人早已不见踪迹,淡金色身影却还在窗前驻足。
“罢了,天意怎样全凭造化了,姐姐要休息了,你请便吧!”窗前的人却未有所动。
“算了,这间让与你便是了。”反正怜香苑的房间多的是,不愁无处安眠,只是西月今晚你可会安然入睡?
第3章 叶家芷棠
二月的蜀中此时还是寒风刺骨带着冰冷冬意。楼清尘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尽管来时的路上饮了不少烈酒,却还是在下马的那一瞬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不禁有点后悔趟这摊浑水了,如若不然,此刻的他应该还在西月楼里喝着杏花酿,对着满室花香,听那个纤尘不染的绝世公子抚琴,而不是在这里忍受冰天雪地的寒气。
有别于江南亭台水榭的温婉毓秀,蜀地多是气势磅礴的深庭大院,再加上此地春天来得稍晚些,整个叶家堡在四周黄石的环绕下更显得了无生气。
“叶家近日不见任何宾客,还望各位请回!”门口的侍从怀抱利剑,虽然此刻天气不佳,却依然精神抖擞,声音犹若洪钟。
“看来今天是不能到叶家讨口酒喝了,楼清尘啊楼清尘,出门不看黄历后悔吧,此刻窝在温香软玉中多好。”楼清尘站在队列中自嘲道,声音不小不大,却可以保证清清楚楚的落入门口把手的叶家人耳中。
“虽然叶家近日闭门谢客,但是主人特意交代,如果是楼大侠到蜀中来,一定请他进来!”早有侍从上前示意他入内。
“昔日曾与叶堡主把酒言欢,不曾想当年别后,至今足足三年有余,贵府主人身体可还康健?我已迫不及待见他。”一路上,楼清尘不断与领他入内的小厮搭话。
“ 这次恐怕要让楼大侠失望了,堡主他此刻并不在府里。”说话间来人已领楼清尘至一幢别院前。
“听闻楼公子青年才俊,才智过人,今朝得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楼清尘望向声音的主人,只见来人一袭白衣,长发松挽,鬓间一簇素白绢花,除此之外未见任何饰物,此刻正盈盈拜向他,脸色略显苍白,柳眉微蹙,双目间尽是化不掉的忧愁,来者是一个柔弱的美貌佳人。
“敢问姑娘是?”
“小女子叶芷茹,在叶家排行老二,因近日家中突生变故,不能好好招待楼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如果有一个娇弱的美人楚楚可怜的出现在你面前,欲言又止般似有求于你,你会不会心生不忍,于情于理都要帮助她一番?美人相求,自是相帮,何况是楼清尘这样一个温柔多情的情场浪子。
“二小姐不必多礼,楼某曾与令尊相交多年,他府邸之事自是我楼某之事,小姐如有什么难题尽管讲便是,楼某定当尽全力达成。”江湖涉世多年,爱管闲事的毛病未改。
“芷茹先行谢过楼公子了!”
“怎么不见令尊大人?还有府中尽显萧条之意,这些是怎么回事?”三年前他曾到叶家堡到访过,那时堡内集结群豪,热闹非凡,今日场景实在太不寻常,有说不出的古怪之处。
“不瞒楼公子,家父他已经失踪了两个月之久。”
“什么?”
“楼公子,这里并不是说话之地,请跟我来。”
跟随叶芷茹穿过院子内的长廊来至一处厅堂内,刚刚踏进,便有细心的丫鬟关紧了门,此时房中只有楼、叶二人在。
“这堡内出了什么事?”楼清尘问道,尽管他此行目的是寻找另一个女人,不过此刻叶家如此光景,他只得忍下心性,至少也得关心一下眼前满面愁容的叶家二小姐。
“楼公子可曾听说过无忧堂?”
“岭南无忧堂,那是个诡异而神秘的组织!”
“无忧堂的范围不仅屈居岭南之地,在我们蜀中也出现了,那是在两个多月前,家父有一天接到了无忧堂的信物!”
“那是什么?”
“一方白色缎子,上面用黑色丝线绣着‘无忧’两字。”
“可否给在下一见?”
叶芷茹从袖口中掏出一块白色之物,展开一看,正如她所言,约二尺见方的丝帕,与坊间女子所用并无不同,只是雪白的缎面上绣着两个黑色的大字倒是令这个帕子平添了几分诡异。
“令尊大人就是接到这方帕子后失踪的?”
“不错。素闻楼公子才智胜于常人,此番还要劳烦公子替我查清此事!”
“那是自然,不瞒姑娘说,我此次前来贵府,也是因为无忧堂一事,而且据我查知,此事跟贵府大小姐有着密切的联系!”
“楼公子此言何意?”
“有一个人我想叶姑娘一定不陌生吧,无双剑派的楚浩天!”最后几个字楼清尘特意放慢了语速。
“他是我未来姐夫!”
“那么姑娘也一定知晓他现在在无忧堂一事了!”
“楚公子名门正派却甘与邪魔为伍,我在为姐姐不值,只是,此事与我姐姐有何关系?”
“看来叶姑娘并不知道在人发现楚浩天出现在无忧堂之前曾重伤昏迷过,不过,我却知道,因为楚浩天在去无忧堂之前曾留有一幅画。”
“什么画?”
楼清尘将昨日自风菀毓手中获得的那张画摊开呈现在叶芷茹面前。
“这画又能说明什么?”
“姑娘仔细看这幅画中有什么?”
“是一树盛开的海棠!”
“而且是花叶并存的海棠,熟知海棠生性的人都知道,海棠是花开败后叶子才渐渐长出,楚浩天特意将这海棠花与叶子画在一起正是在向我们说明这叶中海棠有问题,而我又恰好知道叶家堡大小姐的名讳刚好就叫做叶晓棠!”
“按照你的分析,那我姐姐跟无忧堂有关了?”
“是否跟无忧堂有关,我不知道 ,但是她一定跟楚浩天曾经的重伤昏迷有关,所以,不如请叶大小姐出来一见,如果此中真的有什么误会也好当面解决。”
“你要见姐姐,我带你去便是!”叶芷茹的语气渐有冰冷之意。
只见满室白色幡帐随风摇摆,洁白蜡炬无声燃烧着,正中央的鲜花床却生机盎然,前几日那个一身红装泼辣凌厉的姑娘此刻正静静的在鲜花床中安然入眠,真希望她只是在睡觉而已,只是房间正中大大的“奠”字却真实的告诉每一个人叶晓棠此生是永远醒不过来了。
“大小姐去了多久了?”尽管平时这张嘴如何讨得女人欢心,此刻却实不知该如何说一些安慰的话,只好选择问对整个事件最有用途的话。
“七天!”
“可是我见大小姐脸色红润,发泽光亮,依旧栩栩如生,让在下一度认为她只是睡着了。”
“我叶家后方的山谷中生长着一种四季不败的四叶影,这种花可令尸体长久不腐,姐姐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我实在不愿她过早的与虫蚁为伴。”
“这四叶影可是茉莉的一种吗?”空气中有着浓重的茉莉香气,楼清尘不由的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这香味着实浓郁。
“四叶影没有味道的,公子方才嗅到的是我身上的熏香。”
“哦,原来如此。大小姐正值青春,何以短短数日亡故?”本以为见到叶晓棠事情可以有所眉目了,没想到这唯一的线索变成了这具冰冷尸体,楼清尘不由感叹道世事难料啊。
“楼公子,姐姐匆忙离世,我实在伤心,还请楼公子看在我一弱女子份上,暂时不要问这些问题了。”
“原来我猜的不错,大小姐果真不是正常亡故了?”
“楼公子,我累了!”
“姑娘难道不想查出所有真相,让你姐姐瞑目吗?”
“没有什么真相,楼公子,我身体不适,恕不奉陪,我会叫下人好生招待你。”
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白色身影,楼清尘感觉这个谜团仿佛越来越大了,失踪了的叶家家主,不明死因的叶晓棠,以及这个举动异常的叶家二小姐,看来这次的浑水实在不易蹚清呢。
许是蜀中的春天未曾真正到来,相比江南的鸟鸣虫啼,叶家堡的夜晚倒是安静极了,叶家二小姐为人性情多变无常,待客倒是极好的,楼清尘此时早已沐浴完毕,正舒服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望着房梁发呆,时下已近三更天,他却没有丝毫睡意,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而这件案子却还没理出一点头绪。想起跟风菀毓的那个赌约,不禁失笑了,他还从未想象过如果哪天不能再见到西月会是什么样子。自己与西月少时相识,随后的每一年不管他浪迹在天涯何处,总会去见西月,大部分时间是在他的西月楼喝着他酿造的酒,听他抚琴,当然偶尔他与西月也会策马崩腾游览名川大河。细细算来,自己与他相识已达十一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