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兄可知以毒攻毒?”西月面色平静的问了一句。
“西月公子果然聪明,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楼兄你又何必嘲笑我,你若是不曾想到,拿着汪前辈的小匕首做什么呢?”
“原来不止楼清尘一人知道月华宫的嗜血蛊!”汪子鸣收好银针补充道。
“晚辈们岂能比得上汪前辈的见多识广,不过死者已死去多时,蛊虫已经死掉了吧?”西月有些担心到。
“嗜血蛊虫以宿主为寄,宿体一旦身死,蛊虫再难有生存之意,可是常人并不知道,宿体死去后,这小虫会在宿主体内形成一种休眠状态,最长可达七天七夜,因此,除非烈火焚烧,否则,这蛊虫的死期至少还要等上几天。”
“在它没死绝的这几天不会寻找新的宿主吧?”楼清尘刚刚伸出的手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汪子鸣白了他一眼,“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
“前辈可是要割开她的手腕?”西月询问到。
“你知道的倒是蛮清楚!”
“不及前辈!”
汪子鸣拈起那柄精致的小刀在死者的手腕处轻划一刀,有些泛黑的血液慢慢淌出,用软布吸干后,从随身携带的小瓶子中倒出一只黄色的、蚂蚁般大小却又纤细异常的小虫子。
“眉间蚁!”西月惊呼。
“什么蚁?”楼清尘好像没听清楚。
“这个虫子属于蚂蚁的一种,以蛊毒为食,因其身形纤细如同女人的眉毛末梢,故取名眉间蚁,不过,这小虫子极为珍贵,只有梨花冢的千年梨树的树干中偶尔会孕育出一两只来,而且这虫子一生下来不是被梨园里的鸟雀吃掉,就是被梨花冢主人风绾萦做成了药引子,先生这只从何而来呢,难道除了梨花冢,还有另外的某个地方生长着这种虫子?”
“你究竟是何人?”汪子鸣并不回答西月刚刚所问,精明的双眼半眯着,却又自有一份令人畏寒的气势在内。
“在下西月!”西月不紧不慢的回答着。
“西月?”
“西月的西,西月的月!”
“三丫头为人低调,常年在梨花冢深入简出,这眉间蚁的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难不成,你跟风家有关系?”
“在下早年游历江湖,因年少不懂江湖险恶,中了别人暗算,有幸被风三小姐所救,曾在梨花冢修养几日,进而有幸识得了眉间蚁,前辈想来也是识得风家小姐的。”
“算起来,三丫头该叫我一声师叔了,先师与她的师父师承一脉。”
“难怪前辈医术如此高明,原来是师出名门。”
“谁呀?该不会是百年前那位风华绝代的医界美人江月明吧?”受不了方才两人一言一语文绉绉的对话,楼清尘终于插了一句。
“正是此人!”西月答道。
西月说话间已离开方才站立的地方,楼清尘反应稍迟,躲开已是不可能,索性伸出手来。
“门外的朋友,东西可一定要仔细看好,因为它总是会生出双脚,长出翅膀,到处乱窜。”楼清尘晃晃夹在食指和中指的几枚银针,戏谑的说到。
“不过是给楼大侠开个玩笑罢了!”银铃般的声音由远及近,话音落下时,一个火红的身影已来到几人面前。
“绿袖姑娘这破窗而入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呀!”楼清尘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一旁的轩窗,微微有些晃动,并无太大异常。
“我听闻红霓出事了,心中悲痛不已,太过焦急,一时慌不择路,还请各位看在我这个弱女子的份上原谅我。”红霓低下头,声音低沉。
“绿袖姑娘破窗而入这一身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弱女子吧,何况,你真的确认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就是你的好姐妹红霓吗?”楼清尘收起了方才玩世不恭的表情,话语愈发的严肃起来。
“楼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楼兄,你看!”在绿袖进入房间后,西月便一直在盯着尸体手腕的眉间蚁,此时有了发现,急急的喊了楼清尘一声。
“居然是这样?”显然结果是楼清尘所没有料想到的。
“眉间蚁在嗅到蛊虫的气息后,会释放一种特殊的粘液将蛊虫引出吃掉,服随后虫体会变成红色,一个时辰后方可消失,可是我们并没有见到有任何的蛊爬出,反而,这只蚁意外的死去了。”西月将方才的发现说给在座的每一位听。
“这小家伙是中毒而死的。”汪子鸣说到。
“看来这尸体的血液有毒!”西月说到。
“难道是棠梨殇,不过不太可能,尸体死去这么久了,棠梨殇早该自行解了,到底是什么呢?“楼清尘喃喃自语到。
”汪前辈可否告知这尸体的血液里是什么毒?”见到汪子鸣刚刚在虫尸上仔细查看一番,西月想他可能已有结论。
“不只有一种毒,从目前来看,至少是三种毒,而且中毒周期很长,恐怕已经深入骨髓了,这三种毒应该是在体内互相压制,反而让此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现在不知是何原因引发了身上潜伏已久的毒,简而言之,此人是毒发而亡。”汪子鸣一一解释到。
“换颜丹一事?”
“可以确定的是不曾使用过换颜丹。”
“换颜丹是什么?”绿袖甜美的声音倒是为这个冰冷的藏尸房增添一抹生气。
“绿袖姑娘,我们曾认为眼前的这具尸体并不是红霓姑娘,怀疑她在生前自行或者被人灌下过换颜丹,使得容貌大改,变成了红霓的模样。”不过,方才发生的一切倒是把这个结论推翻了,不过,死者究竟是何人,西月心中已经有数了。
“不是红霓,怎么可能呢,我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对她,再熟悉不过了,就算她此刻变成了一具尸体,可我也能确定,她就是红霓。”绿袖的声音坚定有力,不容一丝质疑。
“她确实是红霓,可是,你真的是绿袖吗?”
“对,你是绿袖没错,可你一直都是绿袖吗?”不等绿袖回答,楼清尘继续问道。
“楼大侠此言何意,我怎么听不懂呢?”绿袖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声音依旧甜美。
“红霓死去的前一天晚上,绿袖姑娘人在哪里呢?”楼清尘也满脸笑容的询问着,并且有意识的贴近绿袖。
“我在哪里?自然是在月华宫里练功了。”
“你那时根本不在月华宫里,你在这梦生酒肆里,你,在我的房间里。”说道最后一句,楼清尘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此等私密之事不适宜大庭广众之下提出。
“胡说,那天找你温存的人分明是红霓,怎么可能是我。”女儿家的清白果然重要。
“对,是红霓,而且,是你假扮的红霓。”
“厚颜无耻,休要诋毁我的清白。”绿袖很是愠怒。
“我不知道你假扮了多少次的红霓,当然,也有可能只有这一次,你二人自幼相识,彼此甚是了解,模仿她的一举一动并不难,再加上月华宫特有的易容术,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我还从来不知道楼清尘编故事的本领这么厉害呢,继续编下去!”方才的愠色已消失不见,绿袖似乎一点没把楼清尘的话放在心上。
“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是,你漏算了一点,那就是,你可能还不知道红霓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吧。”楼清尘抬起红霓的胳膊,示意绿袖看下去。
“就算那天的人并不是红霓,可也不能证明就是本姑娘吧,虽然你楼清尘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总还算得上是风流倜傥,偏偏有一身讨女人喜欢的本领,自然也会有人顶着别人的脸去找你叙旧吧?”
“你的话听起来也有道理,我确实有过许多女人,可她们不见得非得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吧,就算要隐藏自己的面貌,可为什么要扮成红霓呢?”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了解你的女人们的喜好。”
“绿袖姑娘倒是伶牙俐齿,在下佩服,可是,对红霓最熟悉的人,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了,红霓为人冷淡低调,在月华宫中几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与她接触多的人恐怕也都死在她的手上了吧?”
“那天,红霓想是发现了你冒她之名行不妥之事,故在第二天一早找你交涉此事,与你争执起来,可惜她终究不及你的狠绝泼辣,一时间急火攻心毒发身亡,我说的可有差错?”
“我说不过楼大侠,可是我也知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公子,属下有要事禀报。”门外有人来。
“进来!”西月温润的声音适时响起。
一个黑衣人推门进来,虽然穿的是男装,但是不难看出她是位姑娘,脸上虽被黑巾覆盖,但观之眉眼也知那面纱下也定是一副清秀模样。
“果然不出公子所料,属下几人经过几个时辰的努力,终于寻到。”这位女侍从揭开层层包裹的油布,一截断臂跃然于众人眼前,不难猜,那正是红霓丢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