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纪童直接说明来意。
“好,我们先坐下来慢慢聊吧。”他说着就吩咐下人去准备果点。
纪童没动,一双黑眸直视着他,“当年,我娘为什么会离开你。”
纪景平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思潮起伏,不免有一种被揭伤疤的窘迫,“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不想回答就算了。”纪童拉着白缙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小童,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这位……”
“他没关系,他是我的家人。”
“家人……”纪景平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白缙斜睨了他一眼,得意的说:“我爹就是娶崔姨的人。”
“什么!!”纪景平猛拍了一下桌子,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你……你……”
“你不说我们就走了。”
“……”
崔绣云生在扬州个大户人家,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在她十六岁那年,一个灯会上,她认识了准备上京赶考的穷书生纪景平,两个一见倾心,可是遭到崔家人的强烈反对,两个血气方刚的年纪人决定为爱放弃一切,选择私奔,崔绣云从家里带了一点首饰出来,便毅然决定和纪景平一起上京,途中俩人患难与共,互相扶持,感情日深。
到了京城后,俩人的盘川已经用尽,崔绣云唯有去织坊工作,维护俩人的生计,生活虽然艰苦,但她却毫无怨言,幸好纪景平也确有真材实习,考中了当年的头名状元,崔绣云本以为他们从此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纪景平要娶郎中令之女为妻的消息。
俩人为此大吵一架,纪景平心存侥幸的想,一向柔弱温顺绣云那么爱他,一定会为他而妥协的。
没想到,第二天等他下朝回来,家里已经空无一人,崔绣云留下了一束断发和写着“恩断义绝”四个字的纸条,就从此消失无踪了。
“当睿王告诉我,我和绣云还有个儿子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当我知道,你姓“纪”的时候,我更是不敢相信。”纪景平越说越激动,“绣云肯定是已经原谅我了,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白缙,我们走吧!”纪童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凉亭。
白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纪童的边,撇撇嘴道:“我早就想走了,听得我火大,幸好崔姨明智,早早离开这人渣。”这是真心话,白缙听完这件事后,从心里敬佩纪童的娘亲,也觉得他爹挑人真有眼光。
“小童……”纪景平冲忙追了上来。
纪童停下脚步,回头用和崔绣云十分相似的眼睛看着他,平静的说:“我娘让我姓“纪”,只是想我纪住自己的血脉传承,与其说我娘是原谅了你,不如说是她已经放下了你,因为她终于找到了那个懂得珍惜她的人,而那个人,并不是你。”
纪景平彻底愣住了,他有种这句话是绣云跟他说的错觉。
没有再理会像灵魂出窍似的站在那里的纪景平,白缙搂着纪童的肩膀带着他继续向前走,他对纪童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说得好,漂亮!”
得到夸奖,纪童勉强笑了笑。
白缙拉着纪童走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气愤难平的说:“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净是遇到些混蛋。”
“嗯!”纪童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心中有个强烈的想法:我想回家。
他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急切的想回那个有他娘亲在的,温暖的家。
白缙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难受,眼珠一转,指着前面一间灯火辉煌的建筑物,笑嘻嘻的说:“要不我们去逛逛。”
纪童抬头看去,那里正是京城最大的青楼西厢楼。
可能是因为心情太差的关系,纪童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说道:“好吖。”
话音刚落,俩人的手肩就被人拉住,他们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剑眉星目,面貌刚毅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邢穆?”
邢穆有点不好意思的放开了俩人,随后又严肃的说道:“小缙,纪公子,那种地方很复杂,你们……”
白缙别过了头,闷闷的打断他的话:“与你无关……”
邢穆眼神一暗,在心里许许多多的话在一瞬间齐齐涌上喉咙,他却不知道该先说那句。
“哦……”
纪童看了看满脸通红的白缙,又看了看一脸紧张的邢穆,看来邢穆刚才一直在暗中跟着在他们,只是白缙说要去西厢楼才没忍住显出身来。
好像也不全是白缙在一厢情愿呢……
纪童拍着自己的脑袋,装出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来,“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他说着,拍了拍白缙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加油的眼神。
“可是你……”白缙担扰的看着他。
“不用担心我。”纪童冲他大大的笑了一个,拜拜手就自顾自消失在人群中!
秋夏交替的晴朗夜晚,天上繁星闪耀,一道银河横贯南北,牵牛星和织女星隔着银河遥遥相望。
纪童漫无目的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无论看到什么东西,他都完全提不起兴趣,他跟着人群漫无目的的走到一条石桥前,听说这条桥就叫“鹊桥”,所以在七夕这天,这里便人山人海。
桥头有一对父女在卖唱,歌女卖力的唱着,声音缠绵幽怨。
……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
纪童一个人站在那里,呆呆的听着。
有几个年轻的姑娘走到了桥上,把装满鲜花水果的竹篮抛下河里,然后朝着天上皎皎明月祭拜。
传说在七夕这天,只要在这鹊桥上虔诚祈求,牛郞织女就会指引你,让你找到那份属于你的美满的爱情。
纪童摸了摸身上,除了一袋碎银和一把乌黑的匕首,他什么都没带,他解下银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进河里,然后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
某个男人的脸在他脑海中慢慢浮现……
攸地,又忽然消失!
纪童一惊,张开眼睛,随即,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歌女一曲唱罢,人群三三两两的人各自散去,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就只有纪童一个人茫茫然的站着,他像个走失的孩子,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无措的抬头看向夜空,蓦地,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他眼前划破黑暗,像是心有所感,他猛然转头看向流星坠落的方向,只见桥头的黑暗中,一名身穿玄衣的高大男子正慢慢朝他走来。
纪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砰”的开始乱跳,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才敢再看。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他,抬手扯下了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左脸带着疤痕的深邃面庞,一阵夜风吹起他的黑发和斗篷,但男人丝毫不在意,依然笔直地向他走来。
真的是他!
纪童目光颤动,两条纤细的眉毛瞬间拧在一起,连日来所有拼命压抑着的情绪就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他想也不想就向那男人跑了过去,猛的扑进了对方的怀里,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第60章 我想回家
唐明辄错愕的看着突然扑进自己怀里,死命抓着他的少年,一瞬间,他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可听到对方哭得快喘不上气来,他又心痛得慌了手脚,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一个卖糖葫芦的人经过,唐明辄维持着抱着纪童的姿势,向他卖了一串糖葫芦,把它递到纪童的面前。
“不要哭了,好不好?”他总是不苟言笑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纪童顿了一下,接过了糖葫芦,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唐明辄替他抹去眼角的泪水,微微弯腰对他柔声说:“我们走吧。”
纪童乖乖的点了点头。
“嗯!”
刚才的那点动静,引来了不少好奇围现的人,唐眀辄一手牵着他,一手护着他穿过拥挤的人群。
纪童没有问他们要去哪里,他完全信任的由对方牵着自己往前走。
背后吵杂的声音渐渐远去,唐明辄牵着他走到了远离人群的桥下。
确认了不会有人来打扰,唐明辄转过身来看着纪童,温热的大手放在他头上揉了揉,轻声说:“好了,现在想哭就尽情的哭吧!”
纪童鼻子一酸,紧绷的肩膀一松,十指紧紧抓住对方的衣领,把额头压在对方结实温暖的胸膛上,将积郁于心中的委屈和伤心肆意地宣泄出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首经过惊涛骇浪,已经千苍百孔的小船,终于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
唐明辄把他抱在怀里,小心的拍着他哭得发抖的背,温热的液体渗进了他的胸膛,煎熬得他心疼难受。
“唐明辄……我想回家……我要回家……”纪童伤心的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唐明辄瞳孔微缩,屏住呼吸轻声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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