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砸吧砸吧嘴,正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就听那锦衣公子腆笑着道,“哎呀,你回来的正正好,前头春花楼又来了几个漂亮姑娘,啧啧啧,纤腰细腿,那脸蛋嫩的跟豆腐花似的……啊,不说了,我先去了,等下去晚了,连个站脚的位置都没了!”
说着,这锦衣公子一溜烟的就跑了,双城不由嗤笑一声,“浪荡玩意儿。”可转念心里一痒,也想跟过去看看小美人儿。
就见叶祯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怎么,你也想去?”
双城自然不会承认了,叶祯便道,“你若敢去,为兄打断你腿。”
双城“哦”了一声,算是应承了。可他嘴上应承了,身体却很实诚,亦步亦趋的跟在叶祯后面。
叶祯驻足,甚无奈道:“好了,别再跟着了。你不是头疼,什么都不记得了么?这几日老实待在府上,为兄找大夫给你好好瞧一瞧。”
他顿了顿,曲指轻轻往双城额头上一敲,淡淡道:“最后说一遍,不准去青楼,听见没有?”
双城还真就起了非去不可的心思,如此,目送叶祯上了马,这才拿脚狠踹了几下石狮子,回了府上。又过了几日,叶祯一直都没回来,常淙却从靖安得了消息,说是要铲除一个人。
如此,双城这才提了兴致,磨磨刀,准备趁着夜黑风高,上门杀人去!
第68章 天外飞仙
柳色靡音, 香脂扑鼻,数个身着轻纱的姑娘, 怀抱着琵琶,倚在层层珠帘之后,素手弹唱着。大厅内,三三两两的公子哥,东倒西歪的趴在圆桌旁, 旁边还坐着几位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 娇滴滴的劝酒, “公子, 再喝一杯嘛。”
有面色酡红的公子哥憨笑着,仰头往嘴里倒酒, 酒水却顺着桌沿缓缓流下, 一片狼藉。
双城眯着眼睛, 嘴角微翘, 抬腿上了二楼,随意找了间雅间坐下, 只吩咐道, “来来,让你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过来。”
几个姑娘用帕子捂嘴笑, 撩开珠帘往后面躲,不一会儿珠帘微动,一个姿色甚美的女子款款走来,对着双城微微一福身, “奴家粉黛,见过公子。”
双城唇角微勾,心想从前的叶双城也是个远近闻名的浪荡公子哥,如今他三七既然冒名顶替了,要是不做点风流韵事,怎的对得起“孟浪公子”这个名号?
如此,他从善如流的伸手将粉黛扶起,又微微用力,将人拉坐在自己怀里,轻挑她的下巴,邪气十足道,“小美人儿,要不要陪我喝杯酒?”
粉黛微微一笑,无力般往双城怀里倒。露出了肩上大片莹白的肌肤。她忽而执起一杯素酒,款款温柔的递至双城唇边,柔声道,“公子,饮了这杯酒罢。”
双城一笑,就着粉黛的手,喝了一杯,他由不知足,又伸手轻抚了腰肢,或轻或重的揉着。忽而起身,将怀中人抵在墙面上,在她耳边吐气,“你模样生的真不错,今晚有空吗?”
粉黛笑靥如花,两只柔荑缠上双城的脖颈,作势要进一步动作,却被双城微微偏头躲了去,他笑道,“我还未急,你便先着急了。”
“公子……”
这一声公子唤的千娇百媚,双城心神一荡,立马抽回了手,复坐回位上,轻呷杯中物,只觉唇齿留香,他因听外头有羌笛声婉转,不免笑道,“外头到热闹。”
粉黛脸上红晕渐退,闻言只道,“公子有兴趣?要不要一同出去看一看?”
双城遂起身,同粉黛一同出去看个热闹。就见临街的高台之上,几个广袖女子轻歌曼舞,而最让人醒目的则是台中央站着的一位玄衣少年。正是常淙。他看起来很是恼火,一见双城面,立马几步走上前来。二话不说拽了双城的胳膊就走。
双城微微一愣,待二人拐进一间厢房时,他才将常淙挣开,不满道:“三八!你又抽哪门子邪风?我招你惹你了?!”
常淙看起来很生气,他道:“王爷吩咐咱们刺杀王福贵,你到好,跑去跟青楼女子勾勾搭搭,你是不想活了吗?来来,我成全你,把脖子架我刀上!”
他说着,轻震衣袖,从袖口里顺出一把匕首来。双城连忙把他手一按,腆笑道:“别别别,我也是干正经事来着,你可别冤枉了我!”
常淙一听,嗤笑一声,道:“你干正经事?你干什么正经事了?我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同那姑娘干那啥了?”他说着一把从双城脖颈处拽出来一条坠子,手指着坠子上的字,道:“你先前不总问我,为什么这坠子上刻的是‘贞’字吗?来来,我告诉你,‘贞’就是‘贞操’,时时刻刻记得守护‘贞操’,这回知道了吧?”
双城哪能信常淙信口开河,他将坠子重新塞衣裳里,鄙夷道:“还‘忠贞’呢,我三七何时在意这种东西?”
他见常淙还要发火,立马转了话风,“好了好了,咱们说正事。听你说,这个王福贵以前是王府的账房先生,后来偷了王府的账本,一直在各地逃窜,是吧?”
常淙点头,道:“不错。这人我也见过几次,很是狡猾,还有几分武功底子。若不是咱两正好在滨州,估计这差事得轮到三九身上。”
双城摸了摸鼻子,心想也是。如今王府里出挑的暗卫就这么几个。魏津得时时刻刻保护在李殷身边。而他和常淙留在叶祯身边当细作。三九原本是守在清乐郡主身边的。近几日,清乐郡主听闻李殷不知打哪儿收了个义子,气得立马从京城杀回靖安了,正巧同他擦肩而过。
也幸好是擦肩而过,要不然双城真不知道小郡主会不会提刀砍死他!
言归正传,双城接着道:“再狡猾的人,也总有弱点不是?从靖安传来的消息里头,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个王福贵喜欢美人儿。咱们先这样,多找几个美人儿过来,就等这个王福贵上钩!”
常淙瞥了他一眼,不太相信道:“这能行吗?”
双城拍了拍胸膛,打包票道:“能行,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高台上,越来越多的美人儿披着轻纱在上头跳舞,姿势妖娆,热情如火。就见一个矮小的灰衣男子,在人群中穿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美人。
突然,他看中一个目标,转身上了楼去。他行了几步,一把拽了个姑娘,往房里拉。那姑娘吓的挣扎不已,这男子却仿佛更来了兴致。手脚并用的脱光了衣服,突然,从房顶上传来一声,“王福贵”。
这男子吓得猛得往房梁上一瞧,就见两个少年正双臂环胸,坐在上头。
他大惊失色,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了,张皇的跑了出去,要大声呼救。可他喉头滚动了两下,一个字都未曾说出口,大量的血液喷了出来。
常淙收过了匕首,又转过身来,走至床边。
双城正捂住那位姑娘的嘴,防止她当场叫出来,他见常淙眼冒凶光,略有些不忍道:“三八,我看就算了吧,她应该不敢往外头说……哎!”
常淙二话不说,一刀将那姑娘封喉了。他用床边的帐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对双城道:“只有死人才能真正把嘴闭上!三七,你以后再跟我出来做任务,就换你来杀人!你别总是婆婆妈妈的,干我们这一行,都是在刀尖上舔血。你要是不想杀人,就活该等着被杀!”
双城抿唇,不可置否。他回眼看了一眼那姑娘,忍不住喉头一酸,就要吐了出来。许久,他才缓上来气,可脸色还是发白。
常淙瞥了他一眼,忽听外头有脚步声,二人对视一眼,从二楼窗口跳了出去,正巧跳到了一处画舫。
双城没常淙那么好的运气,他跳的时候正巧从屋顶上砸了下来。摔的那就一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就听耳边乍响,“大胆!来者何人,居然敢擅闯?来人啊,将他拿下!”
双城听的眉梢一翘,立马爬了起来,他刚要同人大打出手,余光忽见不远处的桌边,露出半曳白色衣角。
他大惊失色,连忙收回了手。好巧不巧,居然摔画舫上去了。要死不死,叶祯居然也在上面。
叶祯很显然也瞧见双城了,他眸色微微一沉,薄唇抿成一条弧线,眸色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双城心里一凉,暗道一声,糟糕!这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从天而降,还带着一身脂粉味,又好巧不巧的砸塌了酒桌……浪荡公子的作派是做足了,可惜……过火了!丢人呐!真丢人呐!
这无论哪一点单拿出来看,都是极其丢人现眼的事!绕是双城铜墙铁壁般的脸皮,都忍不住微微发热。
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又有叶祯共事的朝廷官员在,若是让人知道他的身份,那叶祯今后岂不得遭同朝为官的大臣们诟病?双城心里犹豫不决,嘴边那一句,“哥哥”,真真喊不出来。他遂垂了两手,等着别人上来拿他。
先前说话的那位官员,很明显的要在叶祯面前,显摆威风,顺带巴结,只一叠声的指着双城骂,唾沫星子险些喷人脸上,“何方宵小,好大的狗胆,居然敢来这里闹事,来人啊,还不赶紧拖……”
“陈大人。”
叶祯突然出声,吓得陈大人连忙噤声,微躬着身子请示叶祯。然而叶祯却没什么表示,只凝眸盯了双城片刻,见他渐渐垂下头去,这才转过脸,手轻轻一指双城,道,“舍弟,叶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