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断肠,不过很久以前好像前面还有两个字。”燕束说。
几个人面面相觑,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碎心断肠?吓唬谁呢!”
忽然他们不笑了,吃惊地看着断肠的手。
那双干瘦的手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小块石头,看上去并无异样,细看却发现石头上已有了裂纹。但那块石头依然保持着完整的形状。如果这块石头是一颗心会怎样?
忽然,封淼喊了一声“楚邑不见了!”
众人这才发现,祠堂门口已没有了楚邑的身影。
那几个随从猛得扑向燕束,就在燕束正要抵挡时,几人却一跺脚飞身出了祠堂。既然楚邑都不见了,他们还打什么?傻子才会呆在这里被断肠碎心。
离更终于走了出来,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仰望着天空忽然笑了。他应该笑,因为宫女闹鬼这出戏就出自于他的手笔。
作为一个没有兵权、没有战功的太子,他最忌惮的就是楚邑。所以一切对他即位造成威胁的人都要除去。他暗中打听到当年杜贵人的死和楚邑、刘贵妃有关,便绑了宫女玉兰的家人,逼迫玉兰上演了一出宫中闹鬼的把戏。但后来事情的进展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因为夜永和朔华的介入,这件事被顺利推动了。直到今日才有了最终的结果,楚邑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大哥,我觉得楚邑应该是逃走了。”封淼的话打断了离更的思绪。
他缓缓说道:“带上龙袍龙冠回宫面圣。”
众人开始收拾起来,没有人注意到,在祠堂外的树上,蒙面的公子正在静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
御书房。
霄伦帝怔怔地看着地上摆着的龙袍龙冠,旁边站着离更、朔华和封淼。
“楚邑这个逆子!”半晌,他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传旨全国通缉楚邑,窝藏者格杀勿论!”霄伦帝震怒了。
朔华走上前施礼道:“父皇,现在一切真相大白,是不是应该还夜永一个公道了?”
霄伦帝眯着眼从震怒中缓过神来,他又想起了夜永和朔华出双入对的情景。
“朔华,朕派你前去捉拿楚邑,你可愿意?”霄皇淡淡地说。
朔华觉得莫名奇妙,而离更和封淼都明白了,这是父皇有意将朔华和夜永分开。
“那夜永。。。”朔华的轴劲儿又上来了。
“皇上,北境有八百里加急来报。”一个内监疾步走进屋内躬身禀告。
“传。”
内监将急报呈给霄伦帝。
霄伦帝看了一遍不禁眉头深锁,忧虑地说:“胡人又捣乱了,是勿图部,这次动静还挺大,边关告急啊。”
这个消息对霄伦帝来说又是一击,他本想把朔华打发出去,进而派兵征讨夜国了却他的夙愿。现在看起来是不可能了。夜国要剿灭,胡人也不能不对付啊。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先解决胡人要紧。
他兀自叹了口气。
“皇上,夜王有书信传来。”内监又呈上来一封信。
霄伦帝接过来扫了一遍不禁勃然大怒。
“夜王这个老东西!竟然在信里说夜国已做好准备随时应战,还告诉朕如果夜永有什么不测,那夜国就和胡人结盟征讨霄国!”
离更三人默默地听着,胡人添乱,夜国抗争,霄国可谓是腹背受敌了。
烦恼接踵而至,霄伦帝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封淼笑了笑说:“父皇,儿臣觉得应该善待夜永,并且告知夜王绝无攻打夜国之事。这样危机可解,集中精力对付胡人犯境是当务之急。”
霄皇点点头,想了想和蔼地对朔华说:“朕会将夜永接进宫来,毕竟质子府曾出过人命不适合居住。你且去缉拿楚邑,朕绝不会为难夜永的。”
朔华一时也无语了,只得接旨。只要夜永没事就好。
。
宫外的宅子里,公子依旧蒙着面轻松地坐在堂屋正中的椅子上。
门开了,“针眼儿”郝七郎闪了进来。
“公子。”他抱拳道:“属下探知,楚邑已经逃往北境。”
“哦?”公子站起身思索着说:“北境与胡人接壤,楚邑多次与胡人交战,那里几个州府的军队都曾是楚邑的部下。看来他得不到兵符,只有铤而走险直接煽动造反了。”
郝七郎点头。
“去!将这个消息散出去,霄皇一定会派人缉拿。好不容易才扳倒了楚邑,一定要斩草除根!”
“属下遵命。”郝七郎应着转身出去。
公子走到屋外,阳光虽暖,但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接下来该对付谁了呢?”他喃喃自语着,若有所思地一掌打在庭院中的大树上,那棵树猛得一震,掉下来无数的枯枝。
第47章 陷害
燕束重新回到了质子府,断肠也把猪草的“娘”从牢里接了回来。而猪草和鬼师爷被迎回了府中。
小五欢天喜地的忙前忙后,燕束被抓以及逃亡的这些日子他和小七坐卧不安,整天去打探燕束的情况,但几乎每天都是无精打采地回来。他也曾去过水月坊,但连门都没进去就被赶了出来。现在好了,质子终于回来了。
燕束望着院子里的那两棵老槐树,想象着当年这里曾发生过怎样惨烈的一幕。物是人非,又有谁会知道隐藏在荣耀背后的黑暗?
“皇子,顺昌王来了。”小五禀报道。
燕束抬眼看去,朔华已经走近了院子,熟得就像在自己的府邸。
“你来啦。”燕束笑着说。
朔华点点头,一脸凝重地看着燕束。
“怎么了?”燕束觉得有些不对劲。
朔华拉着燕束走进屋里,这才道:“父皇让我去捉拿楚邑,有消息说他逃往北境了。我今日就起身。”
“那不是很好么?”燕束让朔华坐下,自己也拉过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朔华犹犹豫豫地盯着燕束,本来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见了面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反而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
“还有一件事,父皇要把你接进宫里去住。”
“哦?”这件事倒是让燕束有些吃惊。其实他本来想与朔华一起去找楚邑,眉儿的仇必须要报。但若是进了宫,恐怕就不能同行了。
燕束沉默不语。
朔华有些急了,压低声音说:“我觉得父皇没安好心!”
“你咋这么说你老子?”燕束笑了。
“明白着的。”朔华叹息道:“他总想着要剿灭夜国,一是可以对抗胡人,二来又扩大了版图。现在虽然不提对夜国用兵的事了,但把你弄进宫去就是要想法找茬整你。”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不如面对。”燕束淡淡地说。
“你倒是挺想得开啊。”朔华苦着脸说。
“只是你要小心,楚邑身边未必没有高手。此去边关暗藏着多少凶险,一切要以保命为上。”燕束叮嘱着,就像一个操碎了心的女人。
朔华歪头瞧着燕束,半晌突然笑嘻嘻地冒出一句:“娘子,俺记住了。”
“啥?”燕束一愣,骂道:“你脑子被门掩了?胡说什么!”
朔华站起身来,依旧带着笑容,只是脸上多了一份幸福的温存。
他伸出手去,示意要拥抱一下燕束。
燕束坐着没动,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里竟然突突乱跳。他很想逃避,但却迈不开腿。
“赶紧走!”燕束催促着。
朔华不甘心地继续张开双臂,一副“不抱就不走”的样子。
燕束无奈地站起来,其实兄弟之间拥抱一下也没什么,但为什么自己这么惧怕朔华的怀抱呢?
断肠急急地走进来,见到朔华的样子惊讶地问:“王爷,你在练抱球功吗?”
“呃。。。不是。”朔华沮丧地垂下手,低着头走向门外,就像是一个没有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儿。
“等等!”燕束开口了,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朔华面前,一把搂住他,嘴里喃喃地说:“一切小心!”
朔华僵硬地站在那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突然,他推开燕束跑到院子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后回过头来,眼中已是神采奕奕。
他指着燕束道:“等我回来!”说完大步走向府外。
燕束定定地望着朔华地背影,默默地道:“早去早回。”
断肠咽了口吐沫,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燕束的肩头。
“说!”燕束看都不看断肠便蹦出了一个字。
断肠这才说道:“方才宫里的内监传旨,让你进宫去住。”
“就我一个人?”
“对。”
燕束冷笑道:“只怕是一出鸿门宴吧。”
“那怎么办?”断肠问。
“去!我倒要看看霄皇这老东西能奈我何?”燕束平静地说。
。
宣德宫。
燕束打量着自己新的居所,宽敞的殿堂,华丽的装饰,墙上的名人字画彰显出儒雅的味道。香案上摆着一尊半人高的白玉观音,通体莹白,水润中透着光泽,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门外站着两排宫女内监,都是伺候他的。
“皇子,朱雀总管求见。”一个内监轻声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