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角落里冒出来的三人怜悯地看着姜书,挨个上前叹息地拍着姜书的肩膀。
“唉!” “唉。” “唉……”
“去见见他吧。”
“你爹真是一意孤行。”
燕回时一口气提了上来片刻又沉了下去,“他也很想见你,他一定会在阔府等你,保重吧。”
“……”
谢师宴后便要启程前往阔府,这是姜书第一次出远门,姜仲春很是重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给他准备了好几箱的东西,姜书粗略翻看了下,果真是一应俱全。
临行前夕,风莲动向他告别了。
风莲动本意在继承师父意志云游四海,少年时似乎承过相国府的恩情,故而被李管家召入相府教姜书剑术,如今姜书即将离开洛阳,他也不必继续留在相国府。
这六年中,风莲动的确如他虽说的那般,知无不授,授无不尽。他将自己毕生的本领毫无保留地教导给他们,他像一位严师慈父,逐渐顶替了姜雁行的位置。
他取下引水剑,解开缠绕在引水剑剑鞘上的白布,扔给姜书一把锋利的刀,青色的长袍在寒风中不停地飘动。
姜书从未见过引水剑出鞘的模样。此刻,风莲动缓缓抽出剑身雪白的引水剑,站得笔直与姜书对立而视,笑叹道:“阿书,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兴许会再也见不到了,为师最后用刀法与你交战一次。”
“师父,你可别手下留情!”姜书捡起短刀,张扬地笑道。
“来吧。”
一青一黛两道身影不停地交错,引水剑终究不适合刀法,两人刀剑你来我往间竟然打了个平手。
姜书用短刀极其适手,数次刀刃逼近风莲动,当他用引水剑接下时,姜书心里一“咯噔”生怕短刀挥断了引水剑,不过显然是他多虑了。刀剑碰撞而产生的尖锐刺耳的声音刺破长空,风莲动到底手下留情了,被姜书险险斩断了几缕青丝。
“师父,徒儿在洛阳等您,您想何时回来都行。”姜书爽朗地说。
风莲动轻笑了两声,踢翻姜书手里的短刀,灵活地在空中旋转一周,稳稳落地,还剑入鞘。
“这把刀名叫龙雀刀,是为师游历天下时得到的一把名刀,它的名气与破云枪不相上下,以你的刀法应当不会让它蒙羞。”风莲动将引水剑重新背上,捡起原本缠绕在剑鞘上的那层白布,“但是,以你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担起这一名刀的名号,在你离开阔府之前,为师不准你使用龙雀刀与人交手。”
“这匹布,便作为龙雀刀的刀鞘,在你离开阔府之前,不得让龙雀刀以真面目示人。”
姜书神情一凝,屈膝跪了下来,“徒儿明白!”
“为师期望有朝一日,你的名字和这把龙雀刀能传遍全天下,无论为师身在何处都能听得见你的名号。”
“定不负师父所望。”
“好!”风莲动大喊道,“为师拭目以待。”
姜书眼眶发热,狠狠地点头,“徒儿绝不辜负师父!”
“为师走了。”风莲动将手覆盖在姜书的头上。
“您不和侯爷他们道别?”姜书错愕地抬起头,没想到风莲动会走得这么匆忙。
“不了,你替为师与他们道别吧。”
“可……”
风莲动转过身,青色的身影像一根修竹,他背着引水剑垂下头,墨发迎风而舞,缓缓地说:“为师与他们……”
“罢了,告辞。”他身形掠上墙头,转瞬间消失在相府中。
第二日,姜书将风莲动离开的消息告诉二人。
安行川方才被安继鸿送上了马车,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听姜书这么一说,眼泪愈发一发不可收拾,“师父为何要不辞而别,他是不是以为我们去了阔府就不认他了?虽然阔府的人很厉害,他也是我们的师父啊!”
姜书眼眶也有些红,却找不到话安慰安行川。
林暗将双手枕在脑后,满不在乎地说:“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缘由。”
“更何况,在本侯看来,阔府的人未必比他厉害。”林暗道。
“当真?”一直默不作声的杨系归突然问道。
林暗半睁着眸子瞥他一眼,“他不仅仅会剑法,枪法、刀法、箭术,他无一不会无一不精。恐怕就是阔府,也未必有他这么厉害的人。”
安行川仍旧哭丧着脸,“师父上回说等我出师就送我一把名弓,他一言不发就走了,日后我找谁要弓去!”
“你还不如我呢,等你出师?还差些火候。”姜书不禁揶揄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暗耐人寻味地看向姜书,“你出师了,他说送你一把名刀;安行川出师,他承诺送他一把名弓,本侯呢?本侯出师最早,怎么不见他送我一把名剑使使?”
“还有,他一个居无定所的游侠,哪里有这么多好东西?”
听他这么说姜书心有不满,“师父没骗人。”
“噢?”
姜书背过身子,朝几人扬了扬背后的短刀,“师父临走前送我的。”
此前姜书一直靠着车壁,故而三人没发觉,如今定睛一看,短刀从头到尾都被白布包裹在其中,依稀能看出刀身的轮廓来。
安行川目瞪口呆,“这是什么?”
“龙雀刀。”
“龙雀刀?”林暗闻言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姜书,“他送你的刀是龙雀刀?”
第34章 轩辕弓
前去阔府的车辆由杨延尉与徐来鸿领路,数十辆马车浩浩荡荡驶出洛阳城。
平阳帝及多位大臣站在城墙之上,目视着车队远去。六年的光阴在他脸上留下了无数道斑驳的痕迹,雪白的鬓角似有风霜久居,饶是他贵为一朝天子也抵不过岁月的摧残。
暗儿,阔府是个好地方。朕相信你,他日回京就该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朕乏了。”平阳帝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对旁人道。
太监扶住平阳帝的手臂,“回宫!”
身后一众大臣俯首喊道:“恭送皇上。”
下过城楼,没走几步便撞见了款款站在城门下的杜连柔。平阳帝愣了愣神,眼中难得地浮现一丝笑意,驻足停下,笑问道:“暗儿可有不舍?”
向来不苟言笑的杜连柔也弯起了唇角,似是旧友碰面,亲密却不暧昧。
“他随了我,哪里有不舍的道理。”杜连柔温婉地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幸在是随了你,若是随了见竹可是要哭鼻子。”平阳帝仿佛是寻常人家慈祥的长辈,音容里都充斥着溺爱。
“非也。”杜连柔摇了摇头,“皇上有所不知,在北疆这些年,见竹早已能够独当一面了。”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隐了下来,那张因太过操劳而显得更加苍老的脸,依稀还能窥见风华正茂时的模样。大燕平阳帝龙岁三十四,年少时也曾因才识相貌冠绝全大燕,而短短六年的时间,怎么会将他变得像一个垂暮老人呢?
“哪怕到如今,我还觉得他只是气盛才会前往北疆。倘若知道他会葬身在北疆,当年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让他带你离开。”
说罢,他转身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城门。
杜连柔看着他的背影唏嘘不已。如今看来,当年林见竹一个人的豪赌,输的却是他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
“皇上,昨日风莲动离开了洛阳,他背后所负之剑的的确确是引水剑。”太监压低声音,“风莲动出现在洛阳城绝不是意外,和六年前大都人进入阔府恐怕有关联。”
平阳帝嗤笑一声,“朕倒要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太监犹豫了片刻,他看得出平阳帝心情并不好,咬了咬牙,还是问了出来:“皇上想知道风莲动拿的是否是引水剑,问一问相府的人便知,何必等六年、让风莲动亲自取下那张布?”
“六年前便知道又如何?无缘无故朕还能抓了他?更何况暗儿拜他为师,他便是暗儿的师父,至少现在他还没和大燕作对,朕何必与他斗智斗勇。”
“可是……”
“朕不需要多嘴的奴才。”
“老奴知错。”
马车内宽敞明亮,一辆尚且可容纳下十几人,但此行中尽是皇子少爷,谁也不能怠慢,干脆让他们自由与相熟之人结伴同坐。
燕北扬原本邀林暗同坐,谁知林暗一转头见姜书三人上了后头的马车,立即摇头回绝,燕北扬也不强求,嘱咐了两句便作罢。
此时姜书四人所在的马车中,四人围在小桌旁各坐一方,小桌上摆放这一把被白布仔仔细细包裹住的东西,以依稀的轮廓看来,应该是把刀。
由于林暗的神情太过凝重,其他三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他。
“龙雀刀怎么了?”见林暗若有所思地盯着龙雀刀迟迟不说话,姜书不禁问道。
莫怪姜书孤陋寡闻,他连洛阳城里的事物都不一定认得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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