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不是要你远离定安侯,我相信你有自己的想法,但只要不伤害到他,皇上不会怪罪于你。”
姜书两辈子头一回听说父亲与平阳帝有隔阂,他心中震惊,装作不解的样子问:“是皇上不喜欢我爹吗?难怪他要让我爹去打仗,他是想让我爹死在……”
“姜书!”姜仲春语气陡然一厉,“莫要胡言乱语,你爹南征是他自己的意愿,皇上能允他已是仁至义尽。”
如果是爹自愿打仗,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他抛弃自己和娘主动去战场呢?娘是否因此在怨恨他,同时也怨恨着自己呢?
所以,爹让自己永远不要等一个回不来的人。
“书儿明白了。”
“你赶快换上衣服,皇上快启程了。”
姜书点头,等姜仲书走后利落地换上猎服,离开了营帐。
“挺合身,不知道像不像样。”姜书捏了捏腰身,兽皮猎服里面裹着厚厚的绒毛,贴在皮肤上痒痒的。他从未穿过这种衣裳,一时之间有些踌躇不前。
看到众人整齐有素地站在空地上,姜书心情格外地沉重,他这两辈子还没叫除林暗以外的人笑话过。
他僵硬着身子往人群里扎,生怕别人注意到他,而事实上众人都差不多穿着一样的衣裳,又都是些少年谁没事盯着男人看啊。
小胖子安行川远远看到姜书直接从原地蹦了起来,边向姜书边喊道:“阿书——”
林暗闻声侧头一眼看到了人群中极其显眼的姜书,那双一贯目中无人的眼眸顷刻被火热填满,他手下攥起拳头,沉重又迫不及待地迈向姜书。
第20章 东南北
晨间弥漫着薄薄的雾水,就像轻淡的炊烟萦绕在周边。
一个身影搅乱了空中若有似无的雾气,以雷霆万钧之势奔向姜书。姜书听到了安行川的声音,随着他莽撞的行动众人纷纷侧目看来。
“阿书——”安行川猛地扑到姜书身上来,姜书被他扑得往后退了几步,轻斥道:“跌跌撞撞成何体统?”
安行川是安继鸿唯一的子嗣,安继鸿对他的期望很高同时也很宠爱他。安行川身上这件猎服的铁甲加了好几层,硌在姜书身上跟石头似的,隔着这么厚的衣裳都疼。
“阿书,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安行川放开了姜书,围在他身边转了一圈,赞叹不已地说:“阿书,我娘常说你在相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她老人家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铁定要目瞪口呆。”
姜书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额头,“有你这么说你娘的吗?”
“嘿嘿,不光我娘这么觉得,我也是。”安行川一副说教的模样,“你看啊,你整天安安静静地坐在学堂里,不和其他人说话,不和其他人玩闹,就像个怕生的小姑娘。”
“你别胡说八道。”姜书捏了把他肉嘟嘟的脸,“小姑娘会这样拧你的脸?”
“小姑娘没你劲儿大。”
姜书被他气笑了,心里也不再紧张。
“打猎怎么个打法?”姜书问。
“上山啊。到时候皇上和我爹肯定去找猛兽打,咱们就去南边,打打什么山鸡野兔。”安行川道。
“侯爷呢?”姜书又问。
大寒山虽为皇家猎场,里面该有的猛兽一只都不少,林暗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个孩子,安行川的提议还不错,打打山鸡野兔对姜书自己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正当姜书思绪万千时,一只火热的大手捏住他的后颈,将他往后一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林暗用手肘勾住姜书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他禁锢在怀中,“本侯在此,你有话要说?”
一股油然而生的无力盘旋在姜书心头,他索性不再挣扎,将下巴靠在林暗的胳膊上,有气无力地说:“行川说南边有山鸡野兔可以打,咱们去南边吧。”
安行川有些看不过去,“侯爷,阿书身体不好,你别和他打闹。”
姜书:“……”骗了你们这么久真是对不住了。
“嗯?”林暗拖长尾音,“知道他身子骨不好你还往他身上扑?不怕把他给撞坏了?”
姜书默:也没那么严重……
“我那是……”安行川哪里说得过林暗,只能眼泪汪汪地看向姜书,奢望姜书能给他讨回公道。
在小定安侯面前岂有公道可言?笑话。
话虽如此,林暗还是松开了手,问道:“想让本侯陪你去南边打山鸡?”
姜书没注意他话中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咳嗽两声,道:“嗯。”
林暗皱起眉头犹豫起来,“听太子说,皇上会将破云长.枪赐给今日的魁首,本侯……”
破云长.枪是林暗的贴身武器,当年便是春猎成为魁首后平阳帝所赐。林暗想拿道这把武器,便不能与姜书去南边。
姜书怔愣了片刻,他只知道林暗有把破云枪,却不知他破云枪从何而来。他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阵欣喜浮上脑海,耳边有个声音在重复说道:倘若林暗不曾拥有破云枪……倘若林暗不曾拥有破云枪……
那林暗是不是再也不会去打仗了?林暗再也不会纵横在九死一生的战场,再也不会同父亲一般舍弃自己?
他掩住眼中的狂喜,紧紧拉住林暗的手腕,破土而生的希望使得他的声音都饱含颤抖:“林暗,陪我去南边。”
林暗眼眸一沉,他看着眼前的姜书,好像透过姜书的身体看破了魂魄。
安行川惊诧地看着两人,不知姜书为何会直呼林暗的名字。他发现,在姜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异常地沉重,好像突然多了一些他不明白的东西。
这个东西,好像已经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于林暗与姜书之间。那一刹那,安行川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瞬息之后,林暗玩味地勾起唇角,“你求我?”
更让安行川惊讶的是,看上去软绵绵实则自尊心极强的姜书毫不犹豫地点头,“求你。”
姜书定定地凝视着林暗,尽管他心里并没有几分把握。
片刻后,林暗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好。”
林暗不知道姜书打得什么主意。不过,能让姜小公子放下身段求他的事,他很好奇,也不会拒绝。
半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大寒山。他们各自背着武器,就连姜书都被强行背上了箭筒,他嫌弓太沉,就趁姜仲春不注意给扔了。
平阳帝有意让林暗与他一路,谁知林暗一口拒绝,直言道:“微臣想去南边。”
大寒山的猛兽都被驱逐在北边,南边只剩下.体型小、对人构不成危害的动物。
平阳帝蹙眉问:“去南边作甚?”
“打山鸡。”
平阳帝眉心一跳,默然。
“噗!”安行川躲在姜书身后憋着笑,安继鸿看了过来,瞪了安行川一眼,眼神停留在姜书身上片刻,眼中不经意闪过什么,姜书没看清。
好像是——惦念?
第21章 山兽君
知道平阳帝会将破云枪赐给今日魁首的人不止林暗一人。
传闻破云枪是前朝战无不克的寄风大将军所有,大燕先帝攻下前朝后寄风殉国,留下了这把战绩赫赫的破云枪。
大寒山南边空无一人,冷清的山林看上去有些荒芜,小型野兽本就怕人气,三人走了这么久连只活的东西都没见着。
姜书和安行川倒乐得清闲,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搭腔,只当来欣赏大寒山的风景。林暗则颦眉蹙頞,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走到一处密林,他烦躁地踹了脚树身,树叶簌簌往下飘落,“这什么破地方,连个会动的东西都没有。”
安行川知道林暗正郁闷得很,林暗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他幸灾乐祸地说:“好地方呀!这里风景多好,侯爷你看那棵树,像不像扭了脖子?”
“扭脖子”是洛阳城的一句俗话。安行川仗着林暗在洛阳人生地不熟,挖苦林暗“高枕无忧也有扭到脖子的时候”。
姜书自觉地后退半步,未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林暗冷笑道:“那你猜猜看,本侯今日除了打猎,还打什么?”
小定安侯的身手大家有目共睹,安行川立即想起了那匹死在林暗手中的马,他萎靡地垂下头,溜到姜书身后,“咱们再往前面走走,肯定有山鸡和野兔。”
“侯爷觉得呢?”姜书问道。
“本侯当然不能空手而归。”
三人继续往深处行走,走到深处果然有野兽出没,林暗箭术了得,几乎百发百中箭无虚发,没过片刻,三人就各自提着几只奄奄一息的野兽走向更深处。
大概是他们手里提着野兽的尸体,一路下来几乎没再碰上其他活物。林暗闲得发霉,让姜书和安行川坐着歇会儿,自己矫健地爬上一棵大树,拿着箭射天上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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