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没好气道:“行了,我没事了。倒是你,去了哪里惹了一身香味,一股子母后才有的香。”
☆、103
阳城进宫,说要看看母后去,还有件事是她不能与别人说的——宫里的嬷嬷偷偷给她报了信,说起冷宫里的那人就这最近的日子。
阳城大喜,满面喜容,当即叫了玉然拿红纸头包了钱要送给嬷嬷,嬷嬷油滑地推脱了几次,“诶哟哟,老奴何德何能呢!”
一边说着一边偏过头将红封子暗自收进了袖中。
玉然拍着嬷嬷的手道:“那日可得嬷嬷帮忙了。”
嬷嬷连连点头,向阳城发誓必将此事办妥了。
太后问阳城:“你遇见什么喜事了?”
原是阳城按压不下得色,叫太后瞧出了端倪,此事是瞒上做的,除了相关几人再无人知道,阳城自是不敢一五一十向太后全盘托出,只道没什么,想四两拨千斤拨过去。
“你说呢?”太后瞥向一旁的玉然,玉然忙跪下,替阳城辩解:“太后明察,殿下只是许久未进宫看您,就算要见您也总是见不到,好容易殿下今儿进来,盼您一面,自然喜不自禁。”
阳城忙点头,略有些紧色,太后重复:“喜不自禁?”
阳城收敛神色,低下头绞着帕子。
玉然跪行一步,道:“太后,也许并非是喜不自禁,是殿下对您的孺慕之情。”
“孺慕?”
玉然道是,随后侃侃而谈:“殿下是您的女儿,您是殿下的母亲,自然殿下对您是孩儿对母亲的依赖,敬仰和尊重,所以才叫孺慕,殿下对您的关心时常叫奴婢感动,因此今日斗胆在这为殿下辩答。”
太后拖着嗯了一声,没说叫她起来,也没说她冲撞要罚,太后宫女立马上前在亭中铺席摆几,随性茶盏炉具并各色点心上来,烹茶女官只离几步远,跪在炉边,轻轻摇摇地扇着一点风。
“这让我想起了一些事。”太后这回开口,“见了你们两个,叫哀家想起还跟在傅皇后的那点日子,我一个小小的歌女,有幸被带进宫,拨了个位给我,可除了这些什么都没,因此仰人鼻息,紧紧跟着傅皇后,盼她多少能予我一些好处,也好歹跟着她能在先皇面前多露些面,你们三个就是这样来的,方才这丫头维护你的样子好像当年哀家为了博得傅皇后的信任,留在身旁,什么委屈不背,怪叫人想来有些郁郁的。”
玉然一惊,更不敢动,低低伏在地上,闭嘴不言。
阳城扯着嘴笑:“母后,这丫头冒失,您若气了便打她个几板子,但女儿日后还要用她,还请母后叫人下手轻些,别……别丢了性命为好。”
太后像是听见什么惊讶的事,猛地一笑:“这又不是说你们,怎么慌乱成这般?哀家说得是当年跟在傅皇后身后,到底是虚情假意多些,可她打小跟着你服侍,自然是真心实意的了。”
阳城咬咬唇,勉强一笑。
“快别跪着了,你如此护主也算是功德,哀家高兴,还要赏你。”
玉然立马抬头,又立马低头忙谢恩典,太后又琢磨要赏什么,有说送些银钱或者首饰,太后皆道太俗了,便招手让玉然上前,玉然微微抬目盯着一双凤履,过后又深深埋下头,膝行至几步前再次低下头。
太后斜倚着道:“说说你要什么,赏人自是要赏喜欢的,便不给你这些俗的。”
玉然一顿,吸了几下鼻子,便小声问:“奴婢要什么,太后娘娘都能给吗?”
“自然。”太后答了,净了手,使人擦干。
玉然盯着面前一寸,一寸是两息,叫她想了明白,她道:“奴婢斗胆,想让太后娘娘赏奴婢您身上用的香。”
众人一惊,皆看着她,玉然闭眼再道:“奴婢,奴婢闻得太后娘娘身上奇香无比,心里向往之,也想试试,想跟太后您一样,奴婢也觉得不妥,只是实在想要,再者您方才也答应了奴婢要什么您都能给,因此才向您讨要这香。”
玉然说完仍旧温顺低头的模样,太后点着指头,阳城上前想替玉然说句话,骂她猪油蒙了心,既要赏你,随意要点首饰,你还得寸进尺了!一国太后的香岂能出现在你这小小的奴婢身上!
“行。”太后出声打断训斥,“不过是香罢了,只是说得名贵而已,既做了出来,谁还不能用了?”
玉然谢恩,太后打发人去取,玉然仍旧跪了一会子,香已拿来至太后手中,玉然垂头举手,由太后居高赏赐给她这名贵的香。
事后,阳城责骂她不知天高地厚,气得直拿手点她:“亏得母后不与你计较,这香可是进贡了来的!哪能说赏便赏的,连我都不曾有!你倒敢伸手要了!”
玉然闷声不响,只紧紧抱着这一方漆盒不言语,阳城见骂了半日也不见动弹,挥手叫人滚。
玉然出了门,碰见仆妇正拿着一堆脏衣裳,拦住问是谁的,仆妇道是近日驸马换下的,今儿拿了洗去。
“你将它给我。”玉然不由分说将这衣裳拿走,嘱咐道:“殿下的命令,说前儿好像没了一样东西,想是落在驸马这,你们不曾注意便跟衣裳混在一道了,叫你们找我是不放心的,需得我亲自找,待我找明了,我再送给过去。这事就不用声张了,免得说是谁偷的,你们便麻烦了。”
仆妇道明白了。
玉然四望,见没人瞧见便赶紧回了房,将衣裳皆到了出来,说来此举奇怪,要是叫人见了还道这玉然是对驸马有什么非分之想,拿走了不说,还铁鼻闻。
倘若这般心思给长公主晓得,不管这从前的情份脸面,将她扔至花楼,或是随意配了蠢愚大汉还是当场绞杀皆是有的。
可恰巧玉然为的不是这莫须有的东西,相反是为了阳城,她一位未出嫁的娘子,做至这上已是臊羞了脸,忍着浑身不适,将衣裳分作两堆。
一堆有香,一堆无香。
有香的恰好是进宫的日子,无香的便是回来或是去了别的地方。
玉然心里有阵冰坨那样的凉,却是抹了一把泪,将衣裳塞了回去,送到了浣衣处。
却说一事赶紧不如赶巧,正当玉然暗自想揪出更多,宫里暗暗来了人送信,说陆皇后提前发动,想是孩子要生了。
阳城一听此消息,再三与人确认,来人确信,说冷宫那位是要生了,只不过女人生产污秽,怕脏了公主的眼,还请您稍等片刻,在府中等候,自是将孩子好好给您送过来。
阳城思了又思,却觉得不妥,要玉然偷偷给她备车,“这到底将来是我的孩子,都说生产是鬼门关的事,一不小心就一尸两命,我这孩儿若是不能安康地来如何?”
她打定主意要亲眼瞧着,玉然劝说不动,带了心腹丫头,三人挤在一处灰顶马车上悄悄入了宫。
无人敢拦阳城长公主,她有先帝特许,行在宫规前,一行三人过了宫禁仍长驱直入,一面急匆匆至了冷宫,一面受不住扑鼻血腥,自个先是头晕了。
此胎难产,只听陆皇后呜咽疼痛,丁点不现婴孩啼哭,等了一会阳城便不耐烦骂道:“怎么过了这般久!别将孩子闷死在她肚子里头!”
一群人跪了一地,屈于阳城淫威,竟不顾陆皇后尚在艰难产子,顾着跪地保命,一句接一句解释这陆皇后是如何不吃东西,她们无奈只能强逼着灌,又怕她自戕,因此都束缚住了手脚绑在床上,嘴里还堵着布怕她咬舌,这孕期未走动自然比别人生得吃力。
一声大一声的,求饶,惨叫,阳城只觉心烦意乱,这陆皇后声嘶力竭之叫像极了垂头并站的乌鸦,带着愈发逼紧的脚步声黑压压地紧盯着阳城。
玉然轻轻道她会不会死?
阳城猛地一颤,回过了神,冷声道:“你关心她死生如何!”
阳城只给她们再一个时辰的时间,若再生不下来便叫她们地下陪着这女人。
她们惶恐不安,因此更尽心尽力,阳城听见隐约的哭声,是陆皇后没力气了,玉然道想必是疼哭了。
阳城愣愣摇着头,说不是。
她觉得是陆皇后为肚子里的孩子哭,此刻有两个女人即将做了母亲,还是头次做母亲,阳城想这时她与陆皇后有种相通的一点,多少减了一点厌恶。
由此及彼,想及了太后当年生下她的光景,心里竟有些感动和愧疚,又面对这个要替她生下将来的孩儿女人有了些感激。
此情持续至婴孩的降生,一阵啼哭动静后,嬷嬷抱着襁褓里的婴孩喜容满面道着恭喜,“殿下您看看,是个小郎君,您的孩儿。”
阳城抖着手,玉然见她面目涨红,滴着泪,抖着手接过,语无伦次说着胡话,又看看玉然,玉然跟着笑:“将来殿下要将小郎君抚养成人,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阳城哄着孩子,叫身边人都轻些,千万别吵醒,轻轻柔柔如一波弯舟晃着孩子,一时看得痴了,从此刻起她便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此感油然壮伟起来。
不待她再看,嬷嬷再次出来凑到阳城耳边道:“陆皇后血止不住,血崩而死了。”
阳城哼着声,也不即刻说如何,方才那些心里话,那些冲动的感激随着孩子的降生一下突然淡了,她仍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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