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呜呜摇头,苦于堵了嘴,不好说话,玉然将帕子撤了,小厮求饶道:“奴婢是真不知道,宫内又容不得奴婢进去,每次只在宫门外等着,要知道也该是太后宫里的人知道,玉然娘子若不信,可去宫里问问,何苦为难奴婢呢!”
玉然一个字都不信,却又不能在这杀了他,因此就放了。
小厮吓得屁滚尿流,捂着伤口踉跄跑了。
他的伤掩盖不了多久,又是柳白月跟前的人,自然一五一十将事全说了。
在玉然面前,他弱,因此极容易低头,到了柳白月面前,他比玉然强,自然会借势压强了。
见柳白月亲口问,小厮一把泪一把伤心掬满了手,趁着此时痛诉玉然,想她一个弱女子,竟如此凶悍,可谓是真人不可露相。
柳白月道:“她家未出事前也是将门,自然与你们不一样。”
小厮嘀咕:“有什么不一样,不也是罪臣之后,跟咱们一样为奴为婢了么。”
柳白月似笑非笑道:“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小厮没读过书,自是不懂,他本来也总捉摸不透柳白月,心中也有些惧怕,因此抱怨了一通已是不易,这会回过神立马闭上了嘴。
阳城像是真厌弃了玉然,好几日忘了她,也不问她,别的人也不敢问,玉然惹恼了她尚且这个地步,她们没名没势的,没得落个发卖出去的下场。
玉然清闲下来,满心满眼想的该是如何查出那个女人,她趁着没人注意溜进柳白月的书房,既然有了女人,应当也该有些信物,头发、香囊、玉佩甚至指甲以作定情,若能找到丁点,便不难与长公主说。
她一心想让长公主厌弃柳白月,离了这火坑,却不想柳白月从来有心叫她知道,不叫阳城亲自起疑,只从玉然下手。
这晚柳白月不回来,阳城早早便睡了,玉然得了机会便大了胆子潜进柳白月的房中,没在书房指不定便在这藏了起来。
房中异香扑鼻,捂住了口鼻也闻得见,玉然不点灯,摸索到床榻,从枕头底下搜出一束头发,用了红线扎起,此等亲密之物目的昭昭,想来这女子野心不小,并非良家女,送了头发想来会更有别的没眼的。
玉然听说有些女郎极为孟浪,可不管是否是别人的夫君,头发指甲,还有送了贴身小衣的,而普天下男儿又多喜爱如此,巴掌拍上便有了响声,甭管道理如何,男人和女人便都留不得了。
她不曾留意背后有人进来,一心想着要找别的证据,加之怒意涛涛,待注意到了人已是来不及,被人打晕在了地。
再醒了来,便见柳白月在她面前吃茶,玉然打量四周,竟不知这是何处,戒备地看着他。
“这是哪?”
柳白月不回她,玉然也知问了也是无趣,心里也没什么怕了,直视着他。
柳白月不喜玉然此举,便道:“你在宫中也这么看人?”
玉然道:“我只做自己该做的。”
“我好歹也算得是半个主人,你便这般?”
“我虽为奴,却只侍奉一人,便只是这一人的奴婢。”
“你倒是忠心耿耿,竟还有些骨气。”柳白月觉得好笑起来,眯起眼道:“你只是个下人罢了。”
“驸马,奴婢且问您一句话,您是高高贵人,应当有着贵人的德行,我问您,您敢说实话吗?”
柳白月微微斜着身子,他像是井里染了铜臭的月亮,都渐渐变成勾月,饱满冷冽的腹心逐渐挖空,留下一圈银边——撑着一个虚幻别致的线。
“你是要问我是不是和某个女人有了关系是么?”
柳白月很轻松,微微抿着唇便说有。
他坦然得可恶,且不当一回事,他的嘴中长公主像片秋日的叶子,枯干黄瘦,他既无一名贵人所有的高贵品性,甚至作为夫君,也懒怠去夸赞爱惜所娶之妻。
阳城未免有些可怜。
玉然没法接受,沉声道:“你骗她。”
柳白月颔首,想起什么来笑着告诉她你找到的头发是假的,是我想看你出来故意断了谁的,也不记得了哪个丫头的了。
“那样的人是不会给我头发的,况且谁也不敢动,落了一根发还要怀疑是不是哪里吃坏了。”
柳白月摇头,满眼皆是“你看你一个下人,竟然惊动了我”。
“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是太后?”
“不然谁敢用这个香呢?你说你怎么哭了?”
柳白月好奇道,玉然咬牙切齿问:“你为何要这般做?殿下给你的权势还不够吗?叫你成为人上人,为你得罪了那么多人,如今你一步登天了,谁也比不过你了,你难道一点感激都没吗?”
“她算什么?”柳白月反问,“是什么神仙吗?喜欢一刻便喜欢永远了?况且她有的别的人也有,她既要我永远喜欢她,却又做不到独一个,别人都有的,甚至比她还好的,我又为何还在她身上费心?这与我而言实非什么明智之举。”
“殿下乃是先帝亲封,是最受宠爱的女儿,也只这么一个有这般殊荣,太后当年都比不上一根指头,还要靠殿下一步步封了妃,才走到今日这步,不然她早死在宫里,谁都能碾上一把!”
“你说得对。”柳白月拍掌,他走到玉然面前笑着问:“太后确实总是靠着公主,可惜现在你想想她还靠着公主吗?”
玉然默然,猛地知道了些什么,但她只能说到此刻,身后一名壮汉掐着她捂住口鼻,玉然挣扎,像一条柔软的绸带被人折了又折。
柳白月看着玉然的尸身,在她手心里放了一枚断了线的贴身玉佩,慢慢告诉她:“我有些厌了公主,可惜摆脱她实在烦人,但后来觉得见你们这般便觉得有些意趣。”
“她的尸身随意丢到外面去罢,让公主府的人找找,但一定要找到。”
手下的人知道了,扛起玉然不知丢到了哪里。
玉然不见的第二日,有小丫头找她,没过多久上下便知玉然不见人影,阳城起先不在意,只道如今会甩脸子了,叫人不必管她,自然会回来。
可等了三四日,不说人,便连个信件也无,阳城心生疑虑,觉得不好,再有人说玉然一定是出了事,好端端地说不见便不见,她可是公主府的人,谁能带她出去?别是什么贼偷,厉害极了,护卫都躲了过去,若不赶紧找找,将来危及公主您身上可了不得了。
阳城聚集了府中护卫,定要人找到玉然踪迹,约莫一天的光景,说是找到了玉然,抬进来的却是一具面目全非发臭的尸身,唯有靠着她的衣饰和腰牌才辨认得出身份。
阳城冷笑:“你们可别跟我说她是跌了一跤摔晕了才死的。”
“殿下恕罪,玉然娘子身上多处野狗啃咬的痕迹,尤其是面部颈部,因此也不好说是否是出了意外才导致的死……”
“放屁!她我能不知道?她家什么人,便是都死绝了,你们也不知道?一般的人如何奈何得了她?你们说在林中发现,她没事跑到那去做什么?她家人都死在外面了,连座坟都没有!你们说意外?”
“属下们也觉得不是意外,公主请看。”
一人上前递上一枚玉佩,解释道:“在玉然娘子的手中发现这枚玉佩,线绳已断,应当是拉扯间断的。”
仆役上前要接过,玉佩接触过尸身,虽处理过,但到底不能让阳城亲手碰,可阳城自己夺了过来,要看个究竟,是何人胆大包天竟敢杀了她的人!
“殿下,如何?”
阳城死盯着玉佩,猛地回头望着白布底下残破的躯体,她安静,只是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你们找个好地方,把她葬了,再找几些僧人,为她抄经诵念,给她超度。”
“殿下?”
众人看着阳城,阳城转身撇头,微微抬着下巴走了。
她叫人将玉然剩下的东西收拾了出来,结果满眼望过去,东西却不多,有把匕首是玉然还是以公主伴读的身份跟着她的时候便带在身边。
后来玉然家中出事,因年岁尚不满十二,便该随父流放,但阳城受宠,先帝为了她开心便让玉然充进宫,做了阳城的婢子。
众人怕她伤心过度,便连孩子也叫她开心不得,因此别的东西都拿去烧掉了,省的阳城睹物思人。
阳城问驸马呢?
“驸马还未回来。”
“那我等他。”
“这……驸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殿下小心伤了神。”
“他会回来的。”阳城道。
柳白月临了深夜才归,似乎知道阳城在等他,“你在等我吗?”
阳城人显得愣愣的,柳白月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便笑着道:“你找到了啊。”
他戳破了一层纸,猝不及防。
“你杀了她?”
“是啊。”柳白月落座,不避讳,不犹豫。
“你竟然不争辩。”
“可是我不想为你讲这句话。你喜欢我的诚实,我便诚实地讲出来,可你又不喜欢。想来你骗我的就是了。”
柳白月责怪阳城的表里不一,可阳城是个可怜人,不过是企图捧着摇摇可怜的自尊,盼着那么依稀的萤火,柳白月拍死了萤火,银光闪烁的脸下是被太阳吃掉的黑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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