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皎,我爹的儿子。”
“饺...饺子的饺吗?”
你无言,看向我的眼神中透着不满。
“我看你更像包子,还是黑芝麻馅儿的。”我再次捏了捏你的脸,嗯,看上去脸软手软声软的,然而内心似乎一片黑。
夕阳西下,在再次被黑夜吞噬掉前向这世间抛掷出了耀眼的红光与与之不相称的温柔暖意,我余光瞥见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恍惚中,我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光阴流逝的存在,你的声音在一片温柔中晕开,没有一丝违和。
“皎,是皎洁的皎,我爹想出来的,洁白明亮的意思。”
☆、『贰 何处再寻』三
三
从此,我谢清昼多了一个朋友。
夜幕低垂下来,你我挥别,待我回到家门口时,远远看见阿福依旧在那儿等着,便加快脚步,回去吃饭洗浴了。
夜渐渐深了,我一如既往地回到房间内,慵懒地坐在了书桌前,一抹不同与以往的亮色从对面那扇窗中投过来,那扇一直紧闭着的窗子竟破天荒地开了,暗色的屋内摇曳的烛火将房内的一角点亮,远远看着,这间房子似乎收藏了不少书籍卷轴。我一时好奇,便脱了履鞋,爬上了书桌,探头看向对面。
“哄!”一抹墨碧色在猝不及防的瞬间映入眼帘,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你从窗子那儿探出了头。
我扶着窗户踉跄了一下。
你稚嫩清脆的笑声传来。
“你这小子,居然敢吓本公子?”要不是我手短,我肯定立马冲过去...捏你脸。
你喘了喘气,咳嗽了一下,故作严肃地质问道:“嗯,那你没事干嘛偷看我家啊”
“这窗前几天不都是关着的吗?今天开了,我好奇看看怎么了?”
“哦——”你拉长了音。
疏忽了!
迅速转移话题!——
“喂,包子,这房间看上去很多书的样子啊?”
你鼓起腮帮子,我想说那样更像包子了,喊道:“我不叫包子!你这傻子!”
“我不叫傻子!你这包子!”
两个人隔着一道低矮的石头铺成的墙开始较劲了起来。
“我不是包子!”
“我不是傻子!”
“我只是长得像包子!但我不是包子!”
“我只是长得像傻子!但我不...”
待会,这话不对...
“哈哈哈...”你似乎笑出了眼泪,但不忘跟我做了个鬼脸,那□□裸地在嘲笑我啊!
臭小子...
“哼,本公子不跟你这小毛孩较劲。”
我摆了摆手,向前挪了挪,靠着长木窗的边栏,斜斜仰头望了望这狭隘屋檐所映出的细长夜空,繁星似的花纹般缀着这绀青色的狭长绫罗,延绵着,延绵着,超越了时间后,也终于静止了它的流逝。我顺着皎月的银光低下头,你也沉默了,春夜的静悄悄地渗入,只见你趴在窗口那儿,翘起的总角依旧有些歪,你似乎正怔怔地看着我,但眼神游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倒是你的习惯。
“嗯...”你轻哼一声,欲言又止。
“怎么?”我询问道,只见你将手托着两腮,稍稍仰头对上我的眼神。
“从我这个角度看,你很美。”
“啊?”我被你这话吓到踉跄了一下,得亏反应灵敏用手撑住了窗栏,“你说什?”
“我在夸你啊,夸你长得好看啊。”你轻笑着,“你方才就那样靠在窗边,仰头看月亮,让我想到我娘...”
我重新审视了自己,方才洗浴完,春夜也只是微寒,于是索性散着及腰的头发并穿了件汗衫、裈,披了件宽大的薄青袍便回这房间了,这样看来,倒还真的有些...
为了不勾起你的伤心事,我于是也没再问下去,只是继续享受了一阵沉默,晚风拂面,夹杂着初春的甘甜气息,那或许也是淡淡的荼之香氲吧,一切仿佛再次被苍穹中那灿烂的绫罗束缚了动静,我看到了渐渐攀到檐上的月,心中涌上了曾经在书籍中翻阅过数次的几句诗,随着烛火浮动,融成几句轻哼,便也淡然从齿间流出了。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你就这么攥着袖,趴在窗那儿,眼睛缓缓地闭上,睫毛微动,皓月银光,似乎随着我悠悠的轻吟,真的有一位佼人从月中飘然而至,清风为纤手,暗香作薄袖,以最轻柔的动作将你的垂髫的几缕青丝拨动了,在这样的安详中,抚慰无尽沉默中不可言说的微微颤栗。
“这首歌是什么名字?”你将眼眸抬起,眼中似乎有着些许雾气,但随即便被深深的笑意掩过了,“傻子你唱歌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嘛...”
“《诗经·陈风》里的一首,”我也笑了笑,“那可不,本公子才艺可多了呢,毕竟从小就浸在各种书堆和舞乐里。”
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是想象着那样的生活。
“对了,你爹还没回来吗?”我不由得问了问,“将你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搁在家里这么久。”
“现在是春天,我爹他今早刚动身去远一些的山上种菜采荼了,大约七天后会回来吧。”
“你一个人能照顾得好自己?还有,你爹怎么不让你跟他一起去?”
“我当然能打理自己的生活啦,”你点点头,“平时村里人会送来一些蔬果或者饭菜过来跟我们换荼,所以我就得留在这里帮忙挑荼给他们,而且为了不让荼坏了,每天都要晒荼蒸荼的,我在家每天就做这些。”
“原来如此...”
“赵皎弟弟~”远远地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鸡皮疙瘩在一瞬间蔓延了我全身。
“是小翠姐姐!”你脸上露出了无比喜悦的表情,“她们一家可喜欢荼了,隔三差五有时间的话都会来拿。”
“那个破你家墙的二喜的主人?”我想象着那条顽皮到撞开了猪圈门的狗,再由此联想到它的主人。
你从窗边跑开了,我抬首,一轮皓月渐渐被几片乌色的轻云遮掩。
此刻,月黑,风高。
“阿福,跟我一起出去一趟!”
“少爷,这么晚了,天冷,您不再加件衣服再出去吗?”
“不了,现在就得走。”
“这么着急,少爷是要干啥去?”
“到隔壁考察民情。”
一脚踏入你家院子,二喜一嘴白色的尖獠牙便映入眼帘,只见它耷拉着脸在你家大门前踱着步,堵住了进门的路,大约是听到了我与阿福的脚步声,便扭头,气势汹汹地转身,甚至稍稍拱起了背。
包子,你倒是扪心自问一下,这只狗哪里可爱了?
“阿福!上!”我压抑住了声音的颤抖,命令着阿福。
“啊啊啊?我?少...少爷...”
“引开它!本公子要进去!”
“是...是...遵命...”阿福的声音已经瘫软下来了,但是,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般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引开了二喜。
阿福,好样的。
我跨过门槛,成功进屋,只听闻背后一阵惨叫。
阿福,放心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虽然这句话用在这里不是很合适。
进屋后,只见一个身着翠色浅纹布衣,扎着双挂髻的女孩子背对着我,身板小巧,远远便听见了里屋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儿,你大概在找荼吧。
小翠真不是平凡之辈,我前脚踏进门,后脚还没来得及踩实地面,她便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我。
比起那二喜来,小翠长得不是好看了一点点,她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也差不多高,大眼睛、皮肤白皙,精神面貌也不错,然而,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正瞪大了望着我,似乎是有些震惊,而过后她眼中那瞬息万变的情绪又在片刻后化成了深深的疑惑。
我挤出了一个示好的笑容,向着小翠走近了几步,然后向她行了个拱手礼。
“你好,我是新迁来隔壁的那家人,我叫谢清昼。”
小翠稍稍嘟囔了一下,似乎提醒着自己什么礼节,接着也对我回了个礼,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尖锐,倒是变得大大方方温润如玉的。
“谢公子多礼了,叫我小翠就行,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小翠姐姐!荼拿来了!”你抱着一筐荼跑出来了,并把它交给了小翠,见我在此,“咦,傻子,你也在这啊。”
“噗嗤...你叫他什么?”小翠稍稍遮嘴噗嗤地笑了起来,我带着愤恨的眼神看着你——包子啊,咱能有点智商不,给我点面子好吗?
“咳咳。”我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你们俩相处没多久感情就这么好啦?”小翠转向你,眼中似乎满是温柔,声音也无比娇柔,“对了,谢谢你呀赵皎弟弟,对了,我家来客人了,所以今天的荼啊,是送给客人的,明天大约是下午时我再来拿来给我们家自己吃的,到时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小翠姐姐喜欢就好!”你冲着小翠笑着,尽是乖巧。
“那姐姐我走啦,皎儿真可爱,我明天再来打扰啦。”小翠背着了那筐子,轻轻摸了摸你的头,又转身对我道别,接着迈着轻巧的步伐款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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