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钦问:“若是那人愿意呢?”
“......”
哪里有人愿意放任心中不舍的人离去,而自己在家苦苦守候的人呢,若真有,可不是折磨自己了么。
时襄一时哑然,却没再说下去。他向来不爱思虑这些事,便弯了弯眼角,一笑带过:“现在我们都好好的,想这些做什么,你也说了,现在的天下海晏河清,以后也肯定是,永远都不会有战争的。”
穆怀钦放下杯盏,深邃的眼眸隐去浮动的眸光,转眼遇上时襄带笑的眼眸,莫名的,也跟着他缓缓扬起唇角。
年少时的无意之谈,如孩提时期荡着秋千时的笑语,那人笑问一句,那人再想着答复一句,回过头来,伴随着绮丽的流云霞光,在云卷云舒的岁月,缓缓飘荡着,谁也没有想过,它到底何时隐去了最美丽的言语。
眉目如画,他们现在都好好儿的。
第5章 小少爷念书啦
新的衣裳终究没有制成。时襄想了想,虽不需亲自去丈量尺寸,但一怕不合穆怀钦的心意,二是他已然再三叮嘱,也不好违抗此意,因而只得作罢。
至于那件破损的白色长衫,时襄那晚放在床头,睡觉之前顺手把它塞在了枕头底下。沉香当时不知道,待她整理床铺的时候才翻了出来,想着无须再穿,便打算将它扔掉。
刚走至门口,时襄端着一盒点心从外面进来,见她手上抱着的那件衣裳有些眼熟,问道:“你拿这衣裳去做什么?”
沉香笑了笑,道:“还说呢,少爷把一件已经破了的衣裳放在枕头底下也不知要做什么,奴婢拿去扔掉。”
时襄这才反应过来,这件衣裳是穆怀钦借予他的,忙把手中的盒子塞到沉香手里,再从她怀里把衣裳拿过来,不由的撇了撇嘴:“好好的怎么要扔掉。”
“少爷,它不扔也穿不了了。”沉香看了看硬塞过来的盒子,再抬眼看时襄,半是无奈的解释。
“那也不能扔啊。”他才登门道过歉的,虽然穆怀钦不怪罪他,但转眼就把东西扔了还是不合适。再说,那张宣纸他还未扔,可以再仔细琢磨一下。
沉香觉得她家少爷的说辞与平时略有不同,却也没再说下去,细声劝道:“那也不能放在枕头底下呀,我去找个地方放好。”说罢伸手欲从时襄手里接过衣服,不料时襄身子一闪,躲开了她的动作。
“不用了。”时襄一笑:“待会儿我自己放就行,你们歇着吧。”
荨夏从晋兰那边回来,将两人的话听了个大概,轻叹道:“一件衣裳而已,你们也犯得着争论。”
“哪里就争论了,破了的衣裳少爷不让扔,还放在枕头下面,你说不奇怪么。”沉香低低一笑,凑到荨夏耳边低语。
荨夏看了一眼时襄,果真见他把衣裳搭在手臂上细细察看,也跟着笑了,用手挡住唇,悄声道:“旁人若是不知道,还以为那是哪家姑娘的衣裳呢。”
她话说的虽低却也清晰,时襄离的不远,闻言竟是莫名的羞赧,佯怒道:“你们说什么呢,姑娘家的也不知道矜持一点。”
荨夏唇边笑意更深,颊边漾着两个甜美的酒窝:“我们怎么不矜持了,你问沉香,少爷方才可不是像有了心仪的姑娘么。”
沉香在旁边连忙点头,和着荨夏一起笑着。
时襄一时气结,脱口而出道:“我那是在找东西,你们知道什么。”
“在找什么?”
“找......”时襄突然顿住,扬起下巴哼了两声,道:“不告诉你们,让你们猜去。”
沉香吐了吐舌头,故意举高了手上的盒子,眼角含笑:“不告诉我们也行,不过我可要把这些都吃掉了。”
时襄听见这话倒是笑了,点头道:“吃啊,我又不喜欢,专门给你们带回来的。”
盒子里装的是枣泥山药糕,他路过一间铺子的时候看到的,荨夏和沉香都爱吃这个,他便买了回来。
沉香喜滋滋的打开盒子,给荨夏递过去一个,自己细细的品尝起来。
时襄放下衣裳在桌边坐下,分别给两人倒了杯茶,想起荨夏刚才是从晋兰这里回来的,随口问了一句:“娘喊你过去做什么?”
荨夏才把糕点送到嘴边,这会儿又放下来,话语里带了些好笑的意味:“夫人说,三天之后有灯会,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她撒的这个慌倒好,这位少爷连着两天偷偷跑出去,夫人还以为他是在房间刻苦念书,今儿突然把她喊过去,说是灯会那天让时襄好好玩儿,怕他最近过于劳累。
时襄眼睛一亮,笑道:“真的?”
荨夏点头:“真的。”
“太好了,可以出去玩了。”时襄脸上露着抑制不住的雀跃,眼角浅浅弯着,像小小的月牙儿。
沉香腮帮子鼓鼓的,也跟着笑。她们长时间待在府里,几乎没有机会出去玩,这回终于可以好好逛一逛了。
荨夏看了两人一眼,眼里的无奈化作淡淡的笑意,手指戳了戳沉香的额头,轻叹一声:“你呀。”
沉香躲开荨夏的动作,抬手摸了摸前额,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她嘴里,然后笑着离远了几步。
时襄趴在桌子上,一双眼亮晶晶的,对着作势要打沉香的荨夏道:“荨夏,这回你们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出去了,灯会很好玩的。”
荨夏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摇头:“那可不一定,若是少爷明天又偷偷跑出去玩了,以后可再也没有什么灯会了。”
时襄直起身子,笑盈盈的保证:“这三天我一定乖乖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这只是一方面,除此之外还要好好念书。”荨夏尽职尽责,极其认真的叮嘱。
时襄面露难色,撇了撇嘴,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咕哝道:“知道了,每日尽量一个时辰。”
“至少两个时辰。”
“太久了吧......念书要讲究劳逸结合的。”
沉香看了一眼径自小口咬着糕点的荨夏,再看了看似是如临大敌的自家少爷,笑嘻嘻的眨着眼睛:“少爷,荨夏自个儿也想去玩,她是怕夫人一生气就不让我们出去了。”
话音刚落,后脑勺被重重的敲了一记,沉香回过头,荨夏正笑着看她:“也不知道谁想去,还要赖在我身上。”
沉香轻哼一声,仰头道:“难道你不想出去玩吗?前两天我好像听见谁说待在府里很闷,想出去走一走。”
“这话是我说的。”荨夏点头承认:“但少爷的功课与这无关,不能懈怠,你也不想等老爷回来然后挨罚吧?”
沉香转念一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再转过眼一看,坐在桌边的时襄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正躺在床上眼巴巴的望着床顶,嘴里念念有词。
沉香静静地听着,对上荨夏的视线,两人垂着脸悄悄笑了。
第二日用过早饭,荨夏果真将书摆放齐整,笔墨纸砚亦一一俱全。时襄无法,只得磨磨蹭蹭的挪到书桌前,慢悠悠的翻开了书。
不过又是一些章句繁杂的文章,有些字词甚至过于偏僻难懂,时襄撑着下巴游走在字句之间,偶然扫过“诗词”一语,蓦地想起在穆怀钦房内看到的那首词,忙从床上拿过那件衣裳,找出了袖口内那张宣纸。
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的看不清,连“红尘”二字都是依着笔画的走向依稀辨认出来的,其余的自是不必说。也不知是否是受了那首词的影响,隐约之间又认出“良人”二字,再依照大概的字数,便确认下来,这纸上写的东西与穆怀钦房内的词是同一首。
时襄抿抿唇,把东西收起来,再去看文章时已然没有了心思,倒是因了那首词而想起那本厚厚的诗词笺注。
沉香进来的时候正见时襄在书桌上翻弄着什么,走上前问道:“少爷在找什么?”
时襄头也没抬,依旧翻着那叠摞的高高的书本:“诗词。”
沉香想了片刻,轻轻一笑,道:“原来少爷今天想读诗词了,那本书在小桌子上呢。”说罢从床边的小桌上找到那本书,笑着递给时襄。
那些缠绵悱恻的诗句时襄很多都是一知半解,曲高和寡的更不用说,只挑了一些较为简易的诗词读着。字字注解释义,一首一首通篇念下来,竟花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眼看着快要到了午时。
荨夏从小丫鬟手上接过饭食,一盘一盘细细摆好,眼角余光扫过时襄,他仍旧咬着毛笔,眉头微微蹙着,将一页书反复翻动。
“少爷,吃饭了。”
时襄应了一声,半盏茶后却不见起身。
荨夏不知从来不爱念书的小少爷何时对诗词有了兴趣,悄悄凑过去一看,好好的一首词被时襄用毛笔在这里画一个圈,那里划一条线,早已看不出这首词写的是什么。
荨夏禁不住笑出声,时襄抬起头,毛笔掉落在桌上,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少爷,该吃饭了。”荨夏忍住笑,着手收拾书桌上的一片狼藉。
中午厨房做的酱香肘子和醉虾,汤是鲜美浓郁的鱼骨汤,外加一个蜜饯银杏,这些都是时襄爱吃的。
足足花了半天的时间念书,之前还不觉得饿,此刻闻到缕缕香味,时襄早已忍不住,手也来不及擦洗,坐下身就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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