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又是太遥远的事情,与太子的婚约也不过是圣上随口一说 ,太子也没有想要成婚的征兆。
若这期间怀瑜遇上什么心上人,这门亲事自然也就作罢了。
当下将军也只是叹一口气,便不再去想了。
怀瑜一路趁着猎猎西风去了太子府,太子早些年便已经搬出王宫,开辟府院了。
因下着大雪,路上其实并没有行人,怀瑜本也觉得自己选这样的时机出门实在是大错特错,然而已经出门,就不好回头,于是只好抱着手炉,坐在车厢内往太子府去,却不曾想早有了拜访的客人。
或者说客人其实不大妥当,毕竟亲身的兄弟,若说是客人,岂不是太生疏了。
怀瑜下车之后,便看到太子府前已经停靠了一辆马车,其构造装饰,并非一般人家可以乘坐的,而这时候车顶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看起来已经停靠了不短的时间。
看门的门童见了怀瑜的车马,便已经推开门,而后快步跑了过去,不等怀瑜询问,便自动开口说道
“公子,这是青阳王的车马。”
怀瑜转头,看着门童,有点疑惑的说
“他怎么来太子府了?”
青阳王本名赵铮,是当今君后之子,十五岁起便已经封王,而后去了边关的封地,他如今应当在边关才是,如何出现在太子府。
然而门童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些主子们的事情,他哪里知道。
怀瑜也并不难为他,径直就往府中快步走去,却迎面差点撞上人。
怀瑜带着斗篷上的帽子,一大半的面容都隐藏在帽檐下,最多只能看到眼前几寸的地界,看不到前路有人实属正常。因此眼前出现一片阴影了,才堪堪停下脚步,而后抬起头,举起手将帽子褪了下去,却发现眼前除了几个仆从,最前面是很陌生的人。
这人长得倒是不差,只是长眉入鬓,墨眸犀利,浑身自带一股坚韧,而神色看的人心中一阵凉意顿生。
怀瑜看到他,便知道这是谁了,因此行礼,道
“见过青阳王。”
赵峥却是站在原地,他原先只见了来人浑身雪白的一团飘来,而后停在自己的面前,他只看见斗篷宽阔的帽子下一点的雪白的下颚和殷红的嘴唇,对方猛地将帽子除去,漫天的风雪里,帽子下人的眼睛如星光璀璨,被注视着,好像是被月光照耀。
于是赵峥迟疑了,他常年在边关,没有父皇的命令,不得回到神京来。边关风沙太多,即使是皮肤最好的小孩子,在边关滚了几遭,也要成了泥猴子,即使是风情万种的舞姬,在风沙里吹了几回,也要变的风尘仆仆。
是故他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美好干净的人。
或许见过,但是神京美人都是远远地看着,从来没有近距离的观赏过。
他们距离的如此之近,赵峥甚至可以将对方的眼睫毛看的一清二楚,却没有看到一点的瑕疵,鼻息间是寒风,是冰雪,是其人怀中手炉里燃烧的桃花香气。
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心动,赵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因为怕惊扰到来人,所以就连问话的声音也变得轻缓
“你是——”
怀瑜本来被这人盯的头皮发麻,以为是个脾气不好的亲王,因此当他开口问话,怀瑜便立刻回答
“李怀瑜。”
赵峥便立刻又问
“是李阳李将军之子么?边关将士都很想念将军。”
怀瑜便惊讶的看着他,又点了点头,有点意想不到的说
“父亲许久没有去过青阳关,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父亲知道,一定很高兴。”
“是。”
赵峥只说了这样一个字,他也只能说这样一个字。他往常只说在青阳没有人比自己更加的有学问,但是现在想要说出什么话来夸赞眼前的人,却一句诗词也想不起来,而又只能握了握撑着伞的手,问
“你是来——”
“找太子殿下,娘亲有东西来遣我送来。”
怀瑜面不改色的胡说,他没必要把自己的婚事说出来给无关紧要的人。
是了,李阳将军的夫人与先君后交好,他们的儿子自然也是和太子一道的。赵峥忽而清醒过来,便无声的让了路。怀瑜朝他道谢,便径直往内里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忽而想起娘亲说起当今君后只有一个孩子,却狠心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把小孩送到了青阳关,十五岁便远离神京,不知道君后是怎么想的。
怀瑜一边想着,一边又回过头,恰看见这个赵峥正看着自己,怀瑜蓦然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感,于是灵机一动,问道
“你要走了吗?”
赵峥隔着风雪,看着他,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笑容
“是,我要走了。”
☆、那个太子,钓鱼
怀瑜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他是真的觉得现下很有些尴尬,于是绞尽脑汁,才想了一个十分通用的话
“那,路上小心。”
“多谢。”
赵峥立刻说,然后又用很专注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接着说什么话。
怀瑜便嗯了一声,实在无话可说,就对他笑了一下,便转过身往里面走去,他来太子府又不是和陌生人说话的。
赵峥便一直看着李怀瑜消失在拐弯处,等他身边的侍从提醒了,才有些失神的撑着伞离开太子府。
他从来没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感觉,十五岁之前,他从来没有出过王宫,而李家的二公子好像也从来没有进过王宫,又或者他的兄长那个十八岁的武状元李怀瑾的名头太盛,所以他的弟弟一直默默无名,所以母后不曾和他说过李怀瑜,以至于整整十五年,他竟然不知道有二公子的存在。
而今,知道了,知道了……
赵峥伸出手接着雪花,融化在手心,变成一点水汽。
他成年之后生平第一次,不想很快的离开神京。
太子是在书房接见的赵峥,他这些日子因为处理事务的缘故,几乎住在了书房,因此也万分理解了父皇的御书房为什么常年设有寝具,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赵峥每年从青阳关回来一次,例行要来见过他,然而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有很深的隔阂,其实并没有好说的。只是又要装作兄友弟恭的模样,因此亲亲热热挽手进了书房,而后各坐一端,彼此之间隔着巨大的间隙说话,一个时辰一到,赵峥便立刻告辞,彼此不见,才是清净。
赵稷微笑着请人送出院子,便立刻让人封存了赵峥用过的物品,而后令人将整个书房打扫一通,他自己难得的往水榭去休息,这几日父皇身体转好,约莫过不了多长时间便大好了。
他也乐得清闲。
且他最近得了一个新的乐趣,便是在已经结了冰的湖面上凿一个洞去钓鱼。
怀瑜到的时候便看到太子在那条通往湖上水榭的竹制小径上钓鱼,侍从站在雪里侍奉着打伞,太子坐在矮矮的凳子上,一派的老神在在。怀瑜走到跟前,恰逢太子钓了一只锦鲤上来,便立刻有人端了盛满了温水的木盆过去,又有人递过剪刀,刀子,一应道具十分的齐全,赵稷抬起头只看了一眼怀瑜,便又低下头去抓着精力,一手拿着刀子,就要刮鱼鳞,又漫不经心的说
“怎么是你来了?”
“不然会是谁来?”
怀瑜走过去,见得太子紧紧的握着还在活蹦乱跳的锦鲤,便下意识的担忧这鱼挣脱出来甩他一脸的鱼鳞。
怀瑜是帮娘亲刮过鱼鳞的,活鱼的力气算不得小,眼下那鱼虽然极力的翻滚,却无济于事,太子殿下手稳心狠,面不改色的拿着刀子将鱼鳞从头到尾一气刮下,中途没有一点的停歇。
早有侍从搬了凳子过来,怀瑜看着不远处的水榭,很不懂这太子的思想,好好的亭子不进去,偏在这半道上钓鱼。
然而当下他也只能撩起袍子坐在一旁,看太子眼神专注的对付手下那只鱼,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你杀锦鲤做什么,又不好吃。”
太子便笑了一下,抬起眼看着他,又伸出手摆了摆手,那些侍从便行礼告退,只有一个撑伞的仍有些踌躇,因雪不算小,怀瑜便朝他笑了一下,伸出手来
“我来吧,你去让人煮些茶水。”
那侍从便将伞递给了怀瑜,才依言告退,不多时整个湖边便只剩下他两个人,太子才开口说道
“神京近些日子没有好玩的人了,我觉得甚是无聊。这些日子父皇身体欠安,我被烦的很,又出不去神京,只好钓鱼玩,你看这锦鲤奋力挣扎却仍逃不过一死,是不是很有意思。”
怀瑜:……
怀瑜冷漠的看着他,而后冷漠的回答
“没意思。”
“行吧 ,我就知道你不能理解个中乐趣。”
太子丝毫不意外,他继续刮鱼鳞,又问怀瑜的来意。怀瑜想了一下,才有些委婉的说
“昨日你的暗卫来找我了。”
太子便有些困惑的看着他,而后想了想,才说
“我的暗卫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你说的是哪一个?”
你暗卫多行了吧!
怀瑜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继续悠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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